三日后,方诚终于走出了原始森林,来到了一片草原之中。
从周天星辰上看,这里便是大央的边境地带,紧挨着游牧王国大申。
大申尚且是一个新兴的国度,因为游牧民族的特性,他们王朝更替比起其他古国而言要迅速的多。
修士闭关出关之间一眨眼的功夫,说不准就已经换了大王也是常有之事。
这一日他寻了一处绿地正准备饮水的时候,一队快马赶至。
马队四十余人均为披甲将士,各自带着弯刀背着箭囊,一看便知是军中好手。
“勿那北方的客人,我家将军有请。”为首一人是为四十岁出头的长脸汉子,只见他的下巴上一条长长刀疤没入衣领之中,看起来就是骁勇善战之辈。
“不见。”方诚自然不会答应一个凡人的要求。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那汉子怒喝一声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剑直指方诚。
而其他马背上的军士也纷纷响应,他们大概以为又是一位来自北方的旅人。
“你家将军没告诉你们不要惹麻烦?”方诚嘲讽了一句,缓缓抽出了青钢剑,如同一道幻影闪过。
“啊!”军士们还来不及反应便纷纷坠落马下,各自失去了一条持剑的手臂。
“你……是上仙?”为首那汉子倒也硬气,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额头上汗滴密布,声音却依旧沉稳。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为何将军说请……他们还以为将军口中的“请来”就是押来,绑来。
“回去告诉你家将军,王庭之事,我辈修士从不插手。”方诚言罢,翻身上马继续南行。
这些军士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夺马而逃。
“百伕长,这叫我们如何回禀将军?”一位军士面色苍白,十分虚弱道。
“哼,非人之过,将军必定不会为难我等。”汉子撕开肩甲,勉强用布料包扎好断臂,但温热的血依旧顺着他的腰部流到了裤脚边,染红了一小片草地。
且说方诚骑着马一路向南,途中稍作休息就再次上路,到了傍晚时分,他便发现了一处迁徙地。
只见成群的牛羊被安置在一片陡峭的草坡下,数以百计的帐篷围城成了一个弧形,冲天而起的篝火染红了半边天空。
刚走到拒马栏外,十余位羊倌就围了上来。
他们四下打量了一番方诚的打扮,有些惊疑不定:“客人远道而来,可有所求?”
方诚此时骑着军马,看起来又不是大申国民,羊倌有些捉摸不定他的身份。
“讨杯水喝,能帮我喂喂马?”方诚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其中一人。
他一开口便是纯正的大申官方语。
“成。”一位红帽子羊倌牵着他的马,绕过拒马栏朝帐篷后方走去。
“客人跟我来。”另一位羊倌领着他往篝火群走去。
他们此时正围着篝火群烹饪食物,烤全羊或者是煮牛肉汤。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方诚发现这个小部落大部分民众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而成年男子极少极少。
“阿哥,你们部落在打仗吗?”方诚直接问道。
那羊倌莫如深海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多说。
这时候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递给他一只水囊。
“谢谢。”方诚朝她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把糖果,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有些闪躲,侧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羊倌,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那羊倌微微颔首,小姑娘这才欢喜地抢过了方诚手中的糖果,她锋的指甲甚至划破了他的手心。
等到小姑娘欢天喜地离开之后,方诚才开口道:“阿哥,这是你闺女?”
羊倌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层关系,惜字如金似乎不善言辞。
“客人饿了吧,不如一起来喝杯酒?”那位牵走了马匹的羊倌从方诚身后走来。
方诚转过身对他道了声谢,便跟着他一同前往篝火堆旁。
盘膝而坐,从一位老者手中接过烤羊腿之后,方诚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发现火候正足外焦里嫩。
“来,客人喝杯马奶酒,暖暖身子。”红帽子羊倌递上一个酒囊。
这时已是深秋时分,草原之上昼夜温差极大,日落之后就一直降温,夜里的气温十分接近冰点,牧民们各自都披上了羊绒大衣。
“老哥,实话说吧,再下是从北方来的,一路上打仗的事见得多了,你们部落也是这样吧?”方诚喝了一口马奶酒,感觉不太合胃口便放下了。
“是啊,这一次王庭之争不知何时休啊,大王的几个儿子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可惜了我们放羊人。”红帽子羊倌叹了口气,拿起一卷旱烟开始吞云吐雾。
“王庭之争,迟早会有个结果,只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方诚记得大申王庭每隔几十年便换了姓氏,一切都因为王庭的天可汗好大喜功,时常发动对邻国的大战。
往往大申发动对外战争之际,国内空虚时便会掀起又一次王庭之争。
虽然对外战争中大申战功赫赫,但长久的内战却是极大耗损了大申的国力,因此大申国历朝历代都没有完成扩张版图的野望。
“我们啊,只希望来年牛羊成群,王庭少征兵,都是壮实的汉子,死在了外面多可惜。”红帽子羊倌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
火光照耀下,他满面红光,依稀可见脸颊上的褶皱。
方诚只是漠然,这大概就是凡人的思维局限,他们从未考虑过推翻王庭的统治,做一群世外之人,安于被征招,年复一年地进行毫无疑义的内战,几近穷兵黩武。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王庭的决定就是对的吗,他们不是先知也一样会犯错。”
“王庭是属于长生天的,长生天赐予我们食物和安康。”红帽子羊倌忽然有些激动道。
方诚只是笑着没有反驳,他身为修士,自然是不信天命的
夜里的时候,方诚便牵着马离开了聚集地,远远地就发现身后有几位羊倌一直跟着,直到他离开了十余里后,那些羊倌才消失无踪。
这时候他靠着满天星辰的指引继续南行,小半个时辰后,走出一处山坡时,依稀能够听到北方传来一阵阵狼吼此起彼伏,似乎是发现了新的猎物。
北风吹来之际,他甚至可以闻到风中微弱的血腥味,似乎又掀起了一次杀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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