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曾想过宗门。”公孙婴看出了方诚胸中沟壑,便没有过问其他,只是点到了宗门。
“师尊,本宗值得弟子挂念的也只有您和两位师妹。”方诚如实道。
对于无尘剑宗,他不是陈彦青,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
“宗门确实有负于你。不过若是有能力,你还是多顾着宗门。”
公孙婴听了这话,心中虽有些不太舒服。但就事论事而言,方诚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他个人的造化。
无尘剑宗既没有传他直指大道之法,也没有在危难之时庇护他。
若不是她当时果决,从祖师手中借来镇派法宝打破时空界限抵达南域,恐怕方诚早已死在擎天大圣手中。
“若是他日宗门有难,弟子必尽其力,将本宗传承下去。”方诚没有答应护住宗门,只提传承。
公孙婴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多说什么。
“师尊,弟子推测出本门百年之后该有一场大难,还望师尊谨记今日弟子所言,谨慎行事。”方诚便趁热打铁提醒她道。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那日为师曾答应送你一件法宝,不过你要的那把剑没有找到,这里是为师多年的收藏,你选一件趁手的吧。”
公孙婴略有不喜,知晓他是十分固执之人,就揭过此事不提,随手从袖中甩出五把剑,一一排开在桌子上,用于兑现当日的诺言。
方诚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便有些挪不开眼了,其中一把无鞘短剑让他感觉十分眼熟又不太敢确定。
于是他走上前去,从桌子上拿起那把只有两尺二寸长的短剑,放在手心细细把玩着。
“师尊,这把剑可有名字?”方诚颇有些激动,却没曾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老朋友。
“它叫无劫。”公孙婴也没有想到方诚会选择这一把剑。
这把剑跟随公孙婴征战多年,已经被损毁数次,每次修复过后都会短上一寸,出炉时三尺有余如今不过二尺二。
因此公孙婴登临地仙之后,为它重新塑形时却保留了最后的外观,算是留作一个念想。
“好名字。”方诚十分欢喜,没想到这把剑的名号也与自己这般契合。
“你喜欢便拿去吧,好好善待于它,或许有一日能够重开灵智。”公孙婴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选择了放手。
虽然无劫曾陪伴她一段漫长岁月,但如今已经不太合手,自然终有一别。
“多谢师尊赐剑,弟子告辞。”方诚得了便宜便打算返回洞府,好好祭炼这把剑。
公孙婴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中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舍,却最终归于平静。
离开树屋的时候,来到枫叶林外,方诚发现等待他的人中多了一位少女,却是许久不见的陈欣怡。
小姑娘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练功袍,腰间别这一柄木剑,看起来英姿飒爽。
“臭师兄,你真把我给忘了,居然回山了都不来看我。”陈欣怡气鼓鼓道,腮膀子鼓鼓的,像极了青蛙。
“那你可曾记得我们之间的诺言,这次审核,拿到了甲等上?”方诚反问道。
陈欣怡立即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嘟囔道:“谁知道这次不走远,只考了甲等中,一定是评审师姐针对我,嫉妒我的天份才不给我甲等上。”
“负责评审的弟子都是宗门一等一的的天才人物,又岂会嫉妒你这个后辈。”方诚有些不喜她将自己的原因强加到审核人身上。
陈欣怡见他有些生气,立即低头道:“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你什么时候拿到甲等上,什么时候再来找我。”方诚黑着脸道。
陈欣怡顿时吓得眼睛都红了,嘴角弯弯,看起来一副想哭的样子。
但方诚却没有怜惜她,只是冷淡道:“陈师妹,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陈欣怡听了这话,顿时哭出声来,整整一年的期待都化作了悲伤和失落。
“师兄,我讨厌你”她大喊一声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兮云将一切看在眼里,这时才道:“师兄,你又何必为难于她,这一年来,陈师妹每隔几日便会来这里寻你,寒暑不辍……”
“过几日,我便要闭关修行,短则十年长则百年,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方诚这时才道出实情。
对于一位少女而言,人生才刚刚开始,又怎知道百年意味着什么,索性不如断了她的念想才好。
“那兮云预祝师兄修行有成,早日出关。”兮云还以为方诚只是巩固修为,为突破而调整心境。
方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走到长生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她新生的短发道:“长生,以后一切听你师姐安排。”
“嗯师兄,我等你。”长生乖巧地点了点头。
方诚无言,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洗剑湖,湖水一碧如洗,剑气四溢,着实算是一个不错的闭关之地。
接下来的几天,方诚便一直呆在洗剑湖畔,指点公孙胜修行。
好在公孙胜虽然天赋十分平庸,但悟性确属于顶尖的行列,因此倒也颇有成效。
等到月末之际,寒冬将至之时,方诚拜见公孙婴之后,便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在夜色之中沉入了洗剑湖底,开始闭关修行。
……
修行无岁月,转眼之间一晃百年而过。
无尘剑宗世代皆有绝世天才,独领风骚十数年。
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在北域之中闯下了偌大的威名,哪怕是方诚横扫玉兰谷的战绩,也逐渐显得不是那么稀奇了。
公孙胜厚积薄发,自从踏入真人之境后,便仿佛挖掘出了自身的潜力,一飞冲天,修得大道金丹,一时风头无二,与兮云并称为洗剑湖阴阳双剑。
诸多老一辈的真人及练气弟子有折戟沉沙者,也有修为连破数境者,不一而足。
又是一年花开时节,上元节如期而至。
一位绝色佳人抱着三尺青锋,站在洗剑湖畔,静静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心思不知不觉便回溯到了一百年前。
那时她尚且年幼,不知何为爱憎情仇,以为陪伴就能天长地久。
“长生,你又在等他吗?”公孙胜刚从演武堂回来,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应该又摘的了今年的桂冠。
“天君说他就快出关了,所以我才来这里等他。”长生淡然道,似乎这一百年来的等待只是寻常,轻描淡写便揭过了。
但其中的苦楚却不足以为外人道哉,起初十几年陈欣怡还来过许多次,后来她修成真人后便没了音讯,据说是前往南域了。后来就只剩下长生一人在独自等待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打磨出一颗几近玲珑的道心。。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