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玉坐在一旁听着两个男生谈天说地,游戏、运动、国事,肖洛总能表现出超出常人之处。
方诚看起来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个高中生看待,肖洛也异常的兴奋,显然是很少能遇到这样说话投机的人。
肖景玉感觉到肖洛的本性是不坏的,父亲的教育向来严苛,他可能只是有些过于清贫了,所以看起来有些孤傲,和同龄人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中,王雪晴已经开始做饭,而父亲肖卫明却似乎在外公干,下班后也没有回来。
“你爸刚发短信说今天和书记下乡调研了,晚上不回来”王雪晴端上刚出锅的红烧鱼,一边指挥着儿子去厨房帮忙。
“没关系,我明天就回学校了。”肖景玉不冷不热地应道,对于这个父亲她还没有选择原谅。
“景玉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如多呆几天呗”
“我已经买好车票了,而且这次也没有和辅导员请假,旷课太多学期末总是不好的。”
“这样啊,那晚上就住家里吧,房间我帮你收拾好了”
“不用了,王阿姨,我和方诚住一起”肖景玉若无其事道。
“咳咳”正在吃鱼的方诚差一点被鱼刺卡住喉咙。
王雪晴一脸尴尬,她不是肖景玉的母亲,自然没办法指责什么,何况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我家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他可不希望被肖处长堵上门来。
“那我能去玩么?”肖洛倒是以为可以去他家玩游戏,在自己家根本就没机会。
“当然没问题”方诚一口应下。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结束,方诚带着肖景玉告辞,而肖洛则作为小尾巴,姐姐的监视者跟着。
王雪晴终究是放心不下,害怕方诚年轻气盛,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她便不好和肖卫明交代。
三人打车刚回到方诚的家中,肖洛便忍不住四处查看起来,方诚只好把他领到一间客房,并塞给他一台外星人,肖洛顿时被他收买了人心,也就忘记了母亲交代的任务,闭门开始打游戏。
“你之前就是生这种小孩的气?”方诚坐在沙发上,吃着橙子,挑了挑眉。
“他用我的东西从来不跟我讲的,我也有隐私的好不好”肖景玉仍然觉得有些委屈。
“我倒是觉得他可能只是有些粗心大意,你们本来就是姐弟,这种事情没必要闹到大人那里吧”方诚只是觉得她以前把问题看的太过严重了,所以才会做出挑起家庭战争这种蠢事。
对于肖卫明而言,左右都是自己的儿女,只好把年长一些的肖景玉拿来当典型教育。
“喂喂,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肖景玉蛮不讲理地抢走了他手里刚刚剥好的橙子,毫无淑女风范地一口塞进嘴里。
“咳咳”也许是橙汁太多,她果真被呛到了。
方诚有些无语地扶着她的肩膀,帮她转了个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明天回学校的话,我帮你订票”
“谁说我要回去了?”肖景玉缓过一口气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方诚被她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别过头去:“难不成,你还能逃课一辈子?”
“我要退学”
“什么?”
“我要重新高考,我要去曼大!”
“你是疯了么”方诚也搞不懂她又是发什么神经,岭南大学是九八五,曼城大学只是二一一,差距还是有的。
“我就是疯了啊”肖景玉理所当然地说道,她一点点靠近方诚,吓得他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这种事情,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我已经决定了,反正在那里也没什么朋友,还不如和你在一起自在。要是这样还能输给陈悦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终究是着了魔。
“我这个人,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什么优点”
“就算没什么优点,好歹也算个富二代啊”肖景玉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仿佛将两人的性别颠倒了。
“算了,你自己决定吧,反正你也是成年人了”方诚拨开她的手,决定不再劝阻,肖景玉就是那种很轴的人,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嘿嘿,以后还请学长多多指教”肖景玉露出狐狸一般狡诈的表情。
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人总是对习惯了的事情有感情的,一年两年争不过陈悦歌,她觉得三年四年终会超过陈悦歌在他心中的份量。
“那你明天去见你母亲么?”方诚倒是希望一劳永逸,她的家庭矛盾看起来并不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去她家干嘛,搞得我好像是个要饭的”肖景玉对于母亲的怨念颇深。
“那就不勉强了”方诚很快就意识到她母亲的性格必定比肖景玉还要强势,而且她还很有钱,习惯了掌控一切。
“方诚,我当你的金丝雀好不好”肖景玉坏笑着,不知道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想得美”方诚拍了拍她的脑袋,希望她放弃这种想法。
“反正我吃的不多,还会暖床”
方诚扶额叹息,好男斗不过女流氓。
……
夜半三更,方诚犹在睡梦中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被子里多了一个人。
“肖景玉别闹了”他侧过身子,避开了身边的那人,虽然他算不上什么好人,至少保留着些许良知和底线,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一口寒气喷在了方诚的脖子上,他的肌肉有些应激反应,一阵陈暖流在皮囊下翻涌。
“有趣……”方诚再一次听到了灵魂之中的那个幻音,他下意思地睁开了双眼,发现枕头边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的脸上显露出诡异的笑容。
“啊……你是谁!”方诚吓得跳了起来,差点将床踩塌。
“奴家断东流,见过公子”那女人笑容不变,说着某种江南方言,整个人看起来却柔和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
“断东流……”方诚终于想起,自己的床底下放着一把短剑,短剑铭文正是断东流!
“你是剑灵?”方诚想起看过的许多玄幻小说。
“公子高看奴家了,奴家不过是丧家之犬,孤魂野鬼,栖身于剑中罢了”断东流叹息一声,似悲叹似无奈。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那个幻音再一次响起,干扰着方诚正常的思维能力。
方诚皱起了眉头,这个自称是断东流的女子假如是个孤魂野鬼,那就意味着是个麻烦。
“还望公子施恩,为奴家沉冤昭雪……”断东流似乎有察觉人心的本事,见方诚有些恶感,便赶紧表态。
“你是哪一年死的?”方诚隐约想到了什么,打断了她的话。
“绍兴七年十月”
“南宋绍兴年间”历史爱好者方诚发现,这只女鬼居然是来自八百多年前!
“不知今日是哪位官家做主,还请公子为奴家洗脱冤屈”断东流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妥之处。
“你已经死了八百七十多年了,你的官家也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方诚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八百多年不知世事变迁,浑浑噩噩,一朝梦醒,期望着沉冤昭雪,却终究抵不过逝水流年。
怪不得,那把剑叫“逝水”,果真是一把斩断了岁月的神剑。
断东流听了他的话顿时呆住了,她那惨白的脸上隐约中流露出几分落寞和哀伤。
“这世上已经没有皇帝了,你的冤屈更不会有人知晓,史书终究只记得很少的一部分人。”方诚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岁月流逝、大浪淘沙,单薄的史书里,看不到她这种小女子的故事,因为她是无关紧要的部分,即不能流芳百世也不能遗臭万年。
仿佛长久以来的梦想坍塌,多年的坚持一朝放弃,断东流看起来失魂落魄,脸色越发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