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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假若慕容永单单拒绝投降,姜纪即便感到不爽,也不会反驳什么。
殊料,慕容永竟口不择言,当着众人面对大都护破口大骂,登时惹恼了姜纪。
只见他蹭地站了起来,手一指慕容永,目光凶狠地瞪着慕容永。
“呔!我家主公以礼待之,尔却恶语相向。”
“不愧是出身胡虏蛮夷,一点儿不通礼仪教化,尔等与禽兽何异?”
人家慕容家祖上的确是蛮夷,可慕容鲜卑毕竟已迁居中原多年,早就以文明人自居。
今见姜纪嘲讽他是蛮夷之辈,不由气得他拔出佩剑,要杀了对方。
“尔口出狂言,欺辱寡人,真是罪该万死。”
“哼!要杀便杀,老子岂会害怕尔等沐猴而冠的蛮夷之辈?”
闻言,慕容永脸上杀机顿起,抬腿正要一剑刺穿姜纪胸膛。
不料,李先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大王,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不能被天下人耻笑。”
听了李先良言,又一想若真杀了姜纪,不正说明自己是不懂礼仪的蛮夷之辈?!
于是,慕容永强抑内心怒火,恨恨地收了剑。
“若非看在李卿面上,寡人今天非宰了你!”说完慕容永转身怒气冲冲而去。
望着慕容永背影,李先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若依他本意,此时应趁机与河西讲和,只要条件合适,投降河西也不是不行。
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打算投降,也可借机拖延一些时间。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局势越拖延,越对西燕有利。
却没料到慕容永对卫朔恨之入骨,直接当面把事情做绝,不留一丝缓和余地。
接下来李先心情大坏,再不想多说什么,遂吩咐士兵送姜纪出城。
……
慕容永拒绝投降,在卫朔意料之中。
近百年来,由于胡虏猖獗,汉人尊严丧失。
各地胡人从内心轻视汉人,甚至将投降汉人视作为耻辱。
且此次河西夺取并州的手段有些‘下流’,公仇私恨加在一起,慕容永怎会轻易投降?
将长子之行详细汇报给卫朔之后,姜纪忍不住问:“主公,何时发动进攻?”
卫朔看了一眼正忙着制作各种攻城器械的辎重营,缓缓道:“不出意外,最晚七天后发动进攻。”
“反正后燕、后秦已缩了回去,只剩下慕容永负隅顽抗。”
“现在准备的越充分,攻城时才不容易出问题。”
攻打长子之战,是河西军准备时间最长的一次攻城战。
原因却很简单,除了外部形势大好、时间充裕外,长子易守难攻、守军顽固也是不可忽视之因素。
在河西军大营内,数十名工匠在数百名士卒配合下,正日夜忙碌着。
他们要在规定时间里,制作出足够多床弩、弩炮等攻城器械。
除了必要零部件需从后方紧急调运外,大部分结构都可以就地取材。
一座刚刚完工的井阑正矗立在场地上,其高度几乎与长子城墙齐平。
攻城时,只要士兵登上井阑便可对着城头射箭,以居高临下攻击敌人。
然而井阑弱点十分明显,移动缓慢,容易遭到破坏,需要一定保护。
除此之外,大营内空地上排了一溜儿床弩和弩炮,给守军带来很大压力。
与此同时,为了减少伤亡,卫朔还安排康龙、蒯恩、高进之等将,各带刀盾兵,暗中演练攻城技术。
时间一天天过去,河西军却始终没有攻城,但每天都会在守军眼皮底下演练。
一时之间,战鼓声、喊杀声,昼夜不断。
以至于搞得城内守军日夜提防,根本无法好好休息。
数日一过,西燕士卒各个疲惫万分,防御多多少少变得松懈下来。
……
在进攻发起前日傍晚,原本充当佯攻任务的王仲德、司马休之回来了。
两人不但圆满完成佯攻任务,还带回来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
“什么?!柳恭接受了朝廷册封?”
这个消息让卫朔顿时心情大坏,原计划在消灭西燕后,他便打算着手解决河东。
谁知人家柳恭也不傻,明知后秦靠不住,转身又投靠了东晋。
如此一来,河东郡变成了晋室地盘,让河西失去了南下借口。
可不占领河东,就无法实现三面包围后秦的战略,日后势必影响收复关中大业。
见卫朔脸色十分难看,让司马休之不由心怀惴惴,生怕大都护一怒之下与朝廷翻脸。
来到河西也有一年多了,司马休之早丢掉天真、幻想,也不认为卫朔对晋室有多忠诚。
“大都护,关中非一时可取,河东暂时不拿下也不影响大局。”
“话虽如此,然某心头实在是气愤难平。”
“呵呵,柳恭见风使舵之本事厉害啊,先投西燕,再投后秦,今又靠向东晋。”
“真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墙头草,见风倒,如今为了不生存,连节操都不要啦。”
“哼,朔早晚必擒杀此獠!”
若是换个时间点,或许卫朔不会生这么大气。
谁让柳恭不识好歹实,非得在他兴头上浇冷水。
眼看着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完美结局,却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卫朔岂能不气?
“算了,先不说这个啦,还是议议攻城事宜。”
说着卫朔起身,领着众人来到大帐中央一张长桌子前。
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座精心制作而成的长子模型,城池、护城河以及马面、王宫、民居等等,做得惟妙惟肖。
数十名河西将校聚在一起,准备聆听大都护布置作战任务。
每个人都激动万分,终于等来了决战时刻。
这时,卫朔轻轻咳嗽一声,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拾起木杆,指着西城墙道:“由于我军兵力不足,不可能同时对四面城墙发动强攻。”
“经研究决定,大军将集中攻取这里。”
……
翌日夜幕深沉,时间渐渐到了五更天。
此时正是天色将明未明、人们睡眠最深沉之时。
一直沉寂没有动静的河西军终于不再沉默,霍然拉开了进攻序幕。
在此之前,河西军一直有规律地骚扰守军,每天子时敲响战鼓,一直敲到三更天。
如此七天下来,守军业已习惯了三更天才开始入睡,五更天时他们睡得正实。
当然了,这些都是普通士卒,像慕容永等一些西燕头面人物,别说是有鼓声骚扰,即便没有也根本睡不着。
每天慕容永都无法安然入睡,总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他生怕一闭上眼睛,长子就不再属于鲜卑人,整个人一直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
这天像往常一样,慕容永瞪大眼睛熬了一眼。
不知为何,在即将天明时,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总萦绕在他心中,使他焦躁不安。
起床披挂整齐,慕容永便带着一队亲卫来亲自巡视城头。
看到守夜将校前来行礼,他绷着脸问:“可有异常情况?”
“回大王,还跟以往一样,三更天停止骚扰后,城外河西军依惯例回营休息。”
“嗯,千万不要大意!那个卫朔惯会偷袭,小心不要着了对方套。”
“末将遵令。”
慕容永嘱咐了守将几句,转身沿着城墙开始巡逻。
望着城外黑乎乎的夜幕,他心中不按感愈发强烈。
但是他仔细看过,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得真是他多虑啦?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却没发现远处正有一群黑影向着长子急速靠近。
一名亲卫发现了异常,急忙指着远处大喊:“大王,那是什么?”
慕容永顺着士兵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群人,正快速向城池袭来。
他大吃一惊,正要提醒守军注意,这时城头上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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