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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一到渭桥渡口,卫朔迅速走下船,而后翻身上马,一溜烟朝长安方向驰来。
等他进入卫府,立即引起一阵骚乱。
听到喧嚷声,郭媛与其他几位夫人,忙领着孩子出来迎接。
卫朔拨开人群,大步趋至郭媛等几位夫人跟前,柔声道:“夫人。”
郭媛、尹娥、唐瑶等人拉着卫朔胳膊,眼里依稀挂着几颗晶莹的泪花。
卫朔忙帮夫人们擦干眼泪,激动道:“今天家人团聚,是个好日子,谁也不许哭。”
他自己说不哭,却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引得郭媛、尹娥、唐瑶等人都跟着哭起来。
当然,这是高兴的泪水,也是喜悦的泪水。
“娘亲、爹爹,不哭。”
正当夫妻间将上演一场苦情戏时,几个孩子打破了现场气氛
卫朔顿时破涕为笑,他站在几个儿女们中间,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觉得哪个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小卫灵不懂得父母间情感,只围在爹爹身边蹦蹦跳跳。
她抱着卫朔大腿,急不可耐地喊道:“爹爹,爹爹,灵儿可想你了。”
“是吗?”卫朔低下头,看着女儿细嫩的脸蛋,无限怜爱地抱起对方。
“当然。”卫灵眨眨眼看着他。
卫朔笑了,爱抚地拍拍女儿的玉颈,又向几位妻子微微点点头。
回到屋里刚刚坐下,长子卫础领着几个男孩纷纷向卫朔磕头请安。
接下来,卫朔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起了开心话。
晚上吃饭时,大家围着一张大桌子坐下,吃的是家常便饭,却比山珍海味还香甜。
等孩子们下去休息,卫朔才有机会与几位妻妾倾诉衷肠。
夜晚,卫朔揽着郭媛腰肢,柔声说:“辛苦你了。”
不多时,卫朔吹熄蜡烛,与妻子双双躺了下来。
……
隆安元年八月,尽管天气炎热,但整个关中却是一片生机勃勃。
自从大都护入主关中以来,百姓日子越过越好过了。
随着夜幕降临,在街道两边的商铺门口,已悄然挂起了红色灯笼。
红色的烛光映耀着皎洁的月光,泛起一种夺目的流光。
这里靠近西城达官贵人住处,因此行人比较少。
偶尔跑过几个小孩,在不停地追打着,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笑声。
这时,一辆马车在大街上缓缓地行驶着。
在马车上,郑温身着素色儒袍,双手拢在袖子里,正闭目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庆功宴结束后,各世家家主都未急着离开长安,其中包括郑温父子。
各个世家有相互通婚的习俗,若是刻意攀起亲来,几乎各家各户都沾亲带故。
郑温寄居在亲戚家,今晚他是应邀到韦家做客。
“父亲,韦府到了。”
“拿我的帖子给去敲门。”
郑温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挑开门帘,走下了下来。
过了一会,韦府大门吱呀一声大开,只见韦罴一身锦袍迎了出来。
他一见郑温就笑呵呵地拱手说道:“郑兄可是稀客啊!”
刚才他在和几个家主谈事情,突然接到下人递过来的帖子,这才知道郑家家主到了。
作为中原世家代表之一,不管是门第还是族望,都不比京兆韦氏差到哪儿去。
因此,韦罴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出门相迎。
“韦兄,在下贸然拜访,还望见谅。”
“哈哈哈,郑兄客气了,请进寒舍一坐。”
说着韦罴挽起郑温胳膊,两人并肩向院内走去,郑烨不敢怠慢,急忙跟上。
走进韦家书房,郑温才发现里面已坐了好几个人。
众人看到韦罴与郑温走了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这位是杜家家主,那位是游氏家主……旁边那几位都是各大世家才俊。”
随着韦罴介绍,郑温上前一一跟众人见礼,其他人则含笑还礼。
众人寒暄了几句,纷纷落座。
韦罴命人将书房重新收拾了一下,并给郑温父子奉上茶水。
“老夫今夜将大家召来,是有一件大事与诸位相商。”韦罴开门见山道。
“在场诸位皆为世家才俊,我等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鉴于此,老夫有话便直说了,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大家海涵。”
“还请韦公明言,我等洗耳恭听便是。”
“近些年,因战乱不断,且又是胡虏当权,各地世家损失惨重,再不复魏晋辉煌。”
“好不容易出了个汉家豪杰——卫大都护,却又偏偏不待见我等世家。”
“若是大都护本事不济,那我等也无需放在心上。”
“可眼瞅着大都护已入主关中,又取得了邺城大捷,半只脚都伸进了中原。”
“照目前这态势,大都护最不济也能割据关陇、称雄一方。”
“甚至不排除最后河西一统北地,成为第二个前秦帝国。”
“既然大都护是做大事的豪杰之士,那我等世家需早些下注投机才是。”
“不然,等日后大局已定,你我恐连痛哭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哎呀,韦公所言甚是!可……可我等着实不知该从何处才能讨大都护欢心呀。”
“可不是么?!大都护让上缴私兵、部曲,我等也都照做了,但效果……”
“没错!老夫为了表忠心,把家中土地缴了大半,可我家处境还是那样。”
韦罴手指头在大腿上轻轻敲着,他从众人抱怨中听出,世家并不反对投靠河西,甚至已有些迫不及待。
这不由让他精神一震,对接下来谋划多了几分信心,毕竟这事得靠众世家才有望成功。
若是在众人都不看好河西,那他也不用白费口舌了。
过了一会儿,韦罴含糊地说道:“再靠一些老手段已不管用啦,我等需另寻他策。”
这时,郑温突然反问道:“韦兄,莫非你心中已有了什么章程?”
“韦公,你有话便直说嘛,何必绕来绕去?”旁边一个家主也跟着说了一句。
韦罴端起茶杯,笑着说道:“呵呵,老夫总要摸清尔等心思才好说嘛。”
“好你这个韦罴,几年不做官了,反倒愈发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郑温笑骂道。
玩笑过后,韦罴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道:“诸位,这事有些风险,不知尔等可有胆子跟老夫搏一搏?”
郑温不由眉头一皱,连忙问道:“韦兄,你这是何意?”
“今北方大势虽已进入双雄对峙之局面,但魏国已错过了战败河西的最好机会。”
“今后魏国国势,只怕会每况愈下。”
“至于河西……大都护虽然不喜世家,但颇有明君之象,将来必能成就大业。”
“问题在于,到时我等世家如何自处?如何才能在新朝中占有一席之地。”
“老夫觉得我们不能再继续被动下去,必须主动出击,引起大都护重视。”
“不然,将来恐连一般寒门士族都比不上。”
说到这儿,韦罴故意顿了一顿,等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他才朗声道:“如今大都护威名远扬,三分天下已有其一,正该自立,以开基建国,否则何以号召天下?”
“就我世家而言,若先一步劝进,则是大功一件,定让你我从此平步青云。”
“早在数月前,老夫就已着手安排此事。
“只因当时关陇初定,大都护忙着整顿地方,老夫便一直隐忍不发动。”
“如今恰逢邺城大捷传来,关中局势又已稳定,正是大都护称帝建国的最佳良机。”
韦罴的话让众家主眼前一亮,似乎觉得一条康庄大道正铺在面前,书房内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大都护气度雄烈,又礼贤下士,占据了北方一半州郡,实力冠盖群雄。”
“连各地胡虏都能称王称帝,大都护称帝,又有何不可?”
“大都护做了皇帝,我们世家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再不用像现在这样,虽然名望甚大却始终无法融入河西核心高层。”
“不过,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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