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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安元年八月,朝廷以黄门郎王谧为宣旨特使北上长安。
此次前往长安宣旨,除了王谧本人外,尚有百十名宫卫随行。
其中领头一人赫然是历史名将朱龄石,目前担任殿中将军之职。
在江左,殿中将军又称殿中司马督,属第六品军职。
这个军职虽然不高,但因负责殿内宿卫,职责十分重要。
从太元中开始,人员已不再由寒门庶族充任,改以门阀子弟居之。
朱龄石能以不到弱冠之龄担此要职,也多亏了桓修帮忙。
朱龄石出身将门世家,自幼胸怀大志,一心想在沙场上博功名,却始终没找到合适机会。
此次跟谁王谧北上,让朱龄石兴奋不已,因为他终于有机会见到威震天下的大都护。
众人出了建康,坐船沿江向西,先到江陵,再沿汉水北上襄阳。
从襄阳下船转陆路,过南阳、上洛,经武关而入关中。
与王谧并肩站在船头,朱龄石忽然偏头看向对方。
“据说王大人与大都护曾有一面之缘,是吗?”
“嗯!当年大都护入朝陛见,路过江陵时,曾去南郡公府上做客,恰好某当时也在。”
“那不知大都护其人如何?果真如外面传得那么神奇?”朱龄石双目放光道。
“大都护么唔!”王谧沉吟了一下,叹道:“说实话,老夫有些看不懂他。”
“此言怎讲?”
“大都护既有武人那种粗狂与洒脱,还有文人特有的细腻与理性,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复杂之人。”
“他可以跟南郡公这等豪门贵公子谈笑风生,也能与一般寒门庶族倾心相交。”
“他对待敌人既残酷又仁慈,屠杀了大量胡虏贵族,却偏偏又留下无数普通胡虏。”
“不过有一点,老夫倒可以肯定,大都护不愧是百十年来最有英雄气概的汉家豪杰。”
“当今天下,能与之相提并论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什么?!这世上还有人堪与大都护并论?”朱龄石不信道。
“哈哈哈”
当朝廷特使王谧兼程北上时,卫朔将封王一事已传遍了关陇。
原本百姓们都忙着打工挣钱,很是珍惜时光,见了面,打个眼色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而,自从卫朔将封王的消息传来后,百姓们在街上见了面,总要打探一番消息。
也不能怪百姓们八卦,实在是这事牵动了大伙儿人心。
自从永嘉之乱以来,有谁如大都护这般,打得胡虏抬不起头来。
就是魏武曹操,还有在南朝拥有巨大声望的名士谢安,也没有做到。
偏偏大都护做到了,先后灭掉了西秦、南凉、后凉、仇池、西燕、后秦等国,大大振奋了汉人民心士气。
数百万被解救下来的百姓,对大都护充满了感恩与崇敬之情。
但让众人失望的是,江左朝廷似乎不怎么待见大都护,别管立下多大功劳,对岸总是不闻不问。
大家私下每每提起朝廷,总是忍不住大摇其头,对大都护甚是惋惜。
这一次朝廷突然下旨册封大都护为雍王,一下子点燃了百姓掩埋心底的感情。
于是乎,包括凡夫俗子、市井小贩在内,都在打探与封王有关的消息。
“听说了吗?大都护要封王啦。”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说朝廷使者正在途中。”
关中百姓得了确切讯息,个个欢喜不已,比过年还要欢喜十倍、百倍。
大家每天千盼万盼,日日盼着朝廷使节到来。
这天,只见一队骑兵锐士护着一辆华丽马车进了长安城。
这队人马看上去很是疲惫,各个双眼赤红一片,身上沾满泥土灰尘,风尘仆仆。
虽然他们没有表明自己身份,但长安百姓还是从旌旗上认出他们就是朝廷使节。
很快朝廷使节入城的消息就传遍整个长安,顿时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隆安元年八月底,原本是很平常的一天,却因一道册封王爵的圣旨,让这一天对河西而言而变得意义重大。
风尘仆仆的王谧经过一路艰辛,终于抵达了长安城,在这儿他受到了热情欢迎。
“王大人,欢迎你到长安来。”宋繇代表卫朔专门前来迎接王谧一行。
“久仰宋长史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王谧笑着拱手回礼,两眼上上下下不断打量着宋繇。
他深知眼前这位才三十多岁的世家子弟,是最早追随大都护的幕僚。
并深得大都护卫朔信任与重用,被委以左长史重任。
“敢问宋长史,不知大都护何在?”
“在下身负皇命,不敢怠慢,需尽快见到大都护,以宣圣旨。”
“王大人莫急,且先随某入城!大都护与诸位同僚在宫中恭候天使大驾。”
其实说起来,与普通百姓热烈期盼不同,卫朔对此次封王不是很热衷。
他若热衷名利,当初也就不会拒绝世家劝进。
异姓封王虽然不如自立称帝来得猛烈,但也一样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须知从白马之盟后,历朝历代便再也未册封过异姓王。
若是朝中出了异姓王,那基本上便意味着改朝换代,如曹操之魏王、司马昭之晋王。
再说,这种封王更多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但却挡不住其他人对此事上心,无论是以宋繇、崔浩为首等官员,还是各地普通百姓无不对封王一事抱有极大热忱。
分封制自古有之,汉承秦制,继承了郡县制的同时,为了加强对各地的控制,高祖又推行了分封制。
只是汉朝分封制下的诸侯虽仍然拥有巨大权力,但相比周王室分封的诸侯,其权力已被削弱很多。
而魏晋两朝承继汉制,自然亦有分封。
司马炎篡魏立晋后,更是将分封制推行顶峰,大肆分封亲族子弟为王。
很快王谧在两边百姓热烈欢呼声中,来到了长安皇宫内,见见到了名震天下的大都护。
望着眼前雄武不凡的大都护,再想想建康那个连话都讲不利索的白痴天子,王谧不由唏嘘不已。
“黄门郎王谧,拜见大都护。”
“哎呀,稚远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卫朔面带笑容轻步上前搀起王谧,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对周围介绍道:“早些年,朔曾与稚远兄有一面之缘,其祖父正是有江左管夷吾之称的名相王导王司徒。”
“稚远出身琅琊王氏,器宇不凡。”
“见过王大人。”
“诸位、诸位,王某有礼了,有礼了。”
“稚远兄远道而来,想必身心极为疲惫,不如先坐下来喝口酒水,休息一二。”
“有什么事等明日一切准备就绪后再作打算,不知你意下如何?”
“谨遵大都护吩咐。”
随后众人纷纷入殿就席,当日宴会进行的热闹而不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喝酒间隙,卫朔目光渐渐被王谧背后那个年轻雄武的大汉吸引。
他带着些许酒意,举杯问王谧:“敢问稚远兄,不知你身后这位豪杰是何方神圣?可否为卫某介绍一二?”
王谧回头看了朱龄石一眼笑道:“大都护有所不知,此人乃殿中将军朱龄石。”
“哦,原来是朱将军,果然是少年英杰。”
“大都护过誉了,末将不敢当。”朱龄石激动道。
“哈哈哈,将军谦虚了,朔看你英武不凡,不知可愿留在河西效力?”
“末将自是愿意追随大都护建功立业,可”朱龄石为难地看了一眼王谧。
“诶,将军放心,此乃小事耳,稚远兄你说呢?”
“这,这好吧!”
王谧苦笑了几下,便答应下来。
在他眼中,朱龄石虽然悍勇无双,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殿中将军罢了。
卫朔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对又成功拐来一历史名将欣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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