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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寒冬腊月来临,天气也变得一天比一天冷。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大部分百姓纷纷躲进家中,使得大街小巷变得格外安静。、
这天中午,十几名骑马之人从东门进入了长安城。
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此人身材挺拔,气质飘逸,正是渤海人高湖。
此次高湖南下长安,除了奉慕容会之令向河西求援外,也有为高家寻退路之意。
当初,后燕参合陂大败时,渤海高氏就面临着一次选择。
只不过当时河西还没拿下关中、也没在邺城打败魏国,高家对投靠河西不甚热情。
除了高湖一力坚持外,大部分高氏族人都决定再观望一下。
谁知这么一耽误,等渤海高氏想要做出选择时,天下形势已然大变。
拿下关中、蜀地之后,雍王基本上已在群雄逐鹿当中占据了主动权。
而原本看起来很有一番霸主气象的拓跋魏,则在邺城之败后,其上升势头开始大为变缓。
至于南朝大晋,其在淝水之战后都没能一统天下,以后更加不会有什么希望。
高家众人左思右想后,觉得还是投靠河西最为稳妥。
进城后,高湖一行人直奔雍王府。
当接到侍卫禀报时,卫朔正跟崔浩、宋繇、张湛等人商议西蜀豪强迁移事宜。
平定侯产德叛乱后,王买德坐在成都,开始大规模整顿蜀地。
他以益州都督(暂代)身份下令,将所有与叛逆有牵连的豪强渠帅全迁往长安。
于是乎,河西铁骑四处,冲进梓潼郡、蜀郡、广汉郡、巴郡等境内,开始大肆抓人。
大量蜀中世家、胡虏渠帅在河西逼迫下,不得不离开蜀地,前往长安。
这不是一两百人迁徙,而是涉及到数万人。
从十一月中开始,从蜀地前往长安的栈道上,满是络绎不绝地人流与马车。
这些全是各豪强渠帅及其家人,他们在河西铁骑押送下,举家迁往长安。
此情形对很多蜀中世家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当年蜀汉灭亡时,也曾发生过。
原西蜀尚书令马耽也在其中,按说马耽没有跟侯产德搅和在一起,不该被牵连。
甚至马家人也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想要找王买德申诉冤屈,却被马耽给阻止。
倒不是马耽不清楚自家被冤枉,而是他看得分明。
附逆不附逆不过是个由头,河西真正目的是要削弱豪强渠帅势力,以便于治理蜀地。
侯产德谋反一事不光让蜀中豪强渠帅失去了河西信任,也让河西人意识到这些人绝不会轻易服从河西管理。
若是不闻不问,终将留下一大隐患。
于是,才有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迁徙。
正因为明白其中缘由,马耽才会老老实实地踏上北上路途。
接下来,在短短不到半月里,益州诸地豪强世家、胡虏渠帅被索拿一空,全部被迁往长安。
除此之外,部分在侯产德作乱时上蹿下跳的四百余家豪强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也正是那次大屠杀让蜀中豪强世家认清了事实,不得不按河西要求举家迁往长安。
听完宋繇、崔浩、刘穆之等汇报,卫朔点点头,对王买德表现十分满意。
王买德跟崔浩、宋繇、王镇恶不一样,他是地地道道的寒门子弟。
他才不会管什么世家不世家,只一心忠诚于卫朔。
只要有利于河西,只要雍王下令,他不介意大开杀戒,哪怕杀得都是世家豪强。
“蜀中豪强清理地差不多了,而董方、冯跋他们估计也到了成都。”
“只要把均田制顺利推行下去,蜀中基本上算是稳定下来。”
“虽然这一次蜀中世家遭了殃,但谁让他们总是降了叛、叛了降?”
“为了把益州变成稳定后方,孤也不得不下狠手。”
“伯渊,上书朝廷的奏折写好了吗?”
崔浩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卷书绢,恭敬地呈给卫朔道:“主公,臣已经写好了。”
卫朔接过来,展开大致扫了一眼道:“就这样吧,即刻派人送到建康。”
在这份给朝廷的表书中,卫朔要求朝廷将益州划归河西管辖。
虽然在这之前,河西已实质性将益州拿下,却还需要一个名分。
崔浩合上表书,沉声道:“主公,这份表书一旦到了建康,朝野上下怕是都将知道您有了独吞益梁之心,恐怕会带来不良影响。”
卫朔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有不好影响也没办法!”
“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大部分人都能看得出来河西野心勃勃。”
“但眼下朝廷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咱们?”
“因此,我们要趁眼下机会难得,或打或拉,尽量扩大势力范围。”
“那南郡公那边怎么处理?”
“桓玄?”
卫朔悠悠道:“孤认为只要河西不威胁到桓玄核心利益,不危及荆州、江州,不影响桓玄独霸江东,他就不会拿河西怎么着。”
众人议完益州诸事,卫朔正想让大家喝口茶放松一下,却见康龙闯了进来。
“大王,北燕使节高湖求见。”
“高湖?请他到偏殿等候,孤这就过去。”
卫朔得知高湖来访,不由若有所思起来。
想当初,后燕灭亡时,他以为高湖会顺势投靠河西或魏国。
殊料,最终高家竟去看辽东,投奔了慕容会。
他还曾为没得到高湖这个人才而感到可惜,不过高家去辽东倒也不算太意外。
毕竟高家已跟随慕容鲜卑上百年,从慕容廆时代始,渤海高氏便效力于慕容鲜卑。
高湖祖父兄数人都在前燕、后燕朝中任职,与慕容鲜卑有很深牵扯。
高湖被康龙迎入偏殿后,他便老老实实坐下来等着。
不多时,卫朔从外面进来,笑呵呵道:“大渊,好久不见,欢迎来长安做客!”
这时,高湖上前行礼道:“参见雍王!”
看重高湖风尘仆仆的样子,卫朔收起笑意,抱拳还礼道:“高大人一路辛苦啦。”
“有什么话,坐下再说。”
“殿下请!”
两人分宾主落座,卫朔又让侍卫重新奉上茶水。
“眼下辽东局势如何了?”卫朔开门见山道。
高湖黯然道:“形势不太乐观!”
“虽然辽西王成功把魏军挡在了临渝关下,但魏军仗着人多势众已从卢龙道进逼龙城。”
“如今柳城岌岌可危,一旦柳城丢失,龙城将失去最后一道屏障。”
“燕王本想请高句丽出兵相助,但高句丽不傻,不愿介入魏燕纷争,想要坐收渔利。”
“燕王实在是没办法,这才遣在下来长安,希望河西能给燕国点支持。”
“燕国具体需要什么支持?”卫朔凝眉问道。
“不知河西能不能出兵攻打盛乐?若是盛乐遇到威胁,想那拓跋珪定会退兵。”
卫朔直接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河西暂时不打算与魏国全面开战。”
高湖早料到雍王不会出兵盛乐,因此他也很快改口道:“那能不能派兵支援燕国?”
“派兵?燕国与河西之间陆路不通,若要派兵去辽东,唯有走海路乘船北上。”
“但河西水师不强,所以一次最多能派出五六千兵马。”
“可这点兵力相对于十万魏军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孤若是冒然应了贵国所请,便是拿河西将士性命当儿戏,我不能这么做。”
“那以燕王之意,怎样才能缓和辽东局势?”高湖无奈道。
卫朔瞅了高湖一眼,欲言又止。
就目前局势而言,北燕对河西已无任何简直,他根本不在乎北燕死活。
但他着实可惜高湖这个人才,实不忍对方殒命辽东或投靠拓跋珪。
只不过他还想招揽高湖,担心引起对方不快,这才犹豫着没有直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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