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邽,作为秦州统治中心,在短短十数年内,几度易手。
最初是前秦州郡,大界之败后,苻登大败而逃,上邽被后秦占领。
而后杨定发兵攻破陇城、冀城,斩杀姚常,擒获邢奴,上邽又归仇池。
紧接着,杨定被乞伏乾归斩杀,上邽遂归西秦所有。
原本外界以为这下总算能安稳几年,不料姜乳在公元392年开春,突然袭占上邽。
消息传到金城,乞伏乾归只好暂时停下征讨略阳大计,转而命乞伏乾归南下平叛。
乞伏益州率人马进抵大寒岭(天水西),按说此时已十分接近敌人,应小心戒备才是。
只是乞伏益州骄傲自满,将兄长告诫抛之脑后,不但丝毫没有戒备,还下令将士解甲休整。
整日里,只知饮酒田猎游玩,甚至他还出言警告众部将。
“敢妄议军事者,杀无赦。”
行军司马韦虔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劝谏。
“大王是因为将军乃亲近贵重,才委以重任。”
“希望将军谨慎行事平定叛乱,不辜负主上期望。”
“如今我军与敌人相距很近,将军为何要解下铠甲,饮酒如故?”
早已骄狂没边的乞伏益州,根本听不进任何谏言,当即意气风发地表达了对姜乳的不屑。
“姜乳乃乌合之众,今本将举重兵而来,他若识趣趁早乖乖投降,不然远远逃窜也好。”
“假如其敢与我决战,那是他自寻死路。”
“至于如何破敌,本将自有盘算,司马就不要瞎操心了。”
“今将军不纳良言,早晚必有大祸临头。【】”
事情果如韦虔所料,姜乳趁西秦军无防备,亲率大军偷袭,轻而易举地将乞伏益州打败。
获悉上邽大败,让乞伏乾归懊悔不已。
上邽战略位置很重要,若能占领上邽,进而控制陇山,全取秦州,西秦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上邽之败,致使西秦所有谋划功亏一篑。
……
正当西秦与姜乳忙着争夺上邽控制权时,后秦也拉开了覆灭苻登战役的序幕。
太极殿内,姚苌强拖病体,召集后秦文武议定军事部署。
“咳咳,眼下窦冲被苻登围攻甚急,驰书向后秦求援,对此大家有何看法?”
“父皇您不要紧吧?”见姚苌一直咳嗽,太子姚兴急忙上前轻抚其胸口。
“不碍事,太子你先来说说看法。”姚苌摆摆手,示意太子发言。
“禀父皇,儿臣以为灭亡前秦良机已然出现,正好借机彻底击败苻登。”
“何以见得?”
“去年十月,苻登为了筹集粮草、兵马,在雍城大力核查人口,搞得各方天怒人怨。”
“而苻登不思安抚部众,今又仓促举兵攻打窦冲,此自取死路耳!”
“只要我军稍挫其锋芒,再联络对其不满的豪强响应,如此内外一起发力,苻登焉有不亡之理?”
“陛下,太子所言极是。”这时尹纬也出言附和太子,同时又提出骄兵之计。
“再者,苻登一向视陛下为劲敌,若闻太子领兵,其必骄狂,而骄兵必败。”
“大善,朕这就发兵扫灭苻登。”
随后姚苌以太子姚兴为主将,尹纬为长史,姚硕德为副将,率军讨伐苻登。
……
再度挂帅出征,姚兴比之前愈发沉稳,且事事向尹纬、姚硕德等文武重臣请教。
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暗暗称道,觉得太子愈发成熟稳重。
行军途中,姚兴将尹纬、姚硕德请来商议具体破敌方案。
“此战具体该如何战?还请叔父、长史不吝赐教。”
“殿下,既然要施骄兵之计,那一开始我军就不能表现得太强势。”
“言之有理,请长史继续分说。”
“首先,请殿下让人大肆散播畏惧苻登言论,最好让苻登以为殿下一见到他旗帜,会主动退避三舍。”
“嗯,长史此举深意,孤心知肚明,还有什么?”
“其次,我军不可急着去救窦冲!”
“大军只需徘徊在野人堡(窦冲老巢)外围,让苻登以为殿下畏惧其势,而不敢过分逼近。”
“假若敌军追来,稍一交手后,大军立即佯装不支。”
“妙啊,长史此番布置真是深得兵法精髓,如此我看苻登这老小子还怎么逃?”
“姚将军过誉了,您才是当世名将,纬可不敢在您面前谈论兵法。”
“哈哈哈,两位不要互相谦虚啦,您二位皆是我大秦中流砥柱,日后还请多多指点一下孤。”
“殿下客气了,但有吩咐,臣等无有不应。”
“好,好,好。”见状姚兴不由连连叫好。
如今姚苌患病,姚兴要上位,就需朝中大臣支持。
今尹纬、姚硕德同时向他示好,如何不让其兴奋。
“还请长史继续为孤分说军情。”
“诺!一俟骄兵目的达到,大军迅速兵分两路,一路由殿下亲自统领,继续吸引苻登注意力。”
“另一路则交给姚将军统领,倍道而行,趁苻登后方空虚,直袭雍城。”
“姚将军可打着替豪强鸣不平名义,煽动那些对苻登不满的汉氐豪强。”
“而苻登一旦听说后方不稳,其定会迅速回师雍城。”
“此时殿下抓住机会趁势反攻,与姚将军两相夹击,彻底消灭苻登。”
“好,此计甚妙,孤当立即遵行。”
……
事情果如尹纬所料,当苻登得知姚苌病重,派了儿子姚兴前来,立马骄傲起来,压根儿没将姚兴放在眼里。
“姚兴小儿不知死活,竟主动前来送死,朕当替你爹姚苌好好教训教训你。”
就在此时,战场上到处盛传姚兴惧怕苻登,不敢正面与其交锋,
此次他之所以领兵出战,乃因姚苌病重,不得已而为之。
按说,像这类假话应该很好分辨,可惜苻登却丝毫没察觉其中有诈,真是天要亡他啊。
得知姚兴大军始终徘徊不前,苻登遂留少数兵马围困窦冲,他打算亲率主力前去应敌。
两军阵前,苻登披挂上阵,手持兵器,单点姚兴出战。
而姚兴经历过上郡高原大败后,早褪去了青涩,哪会轻易应战?
他依尹纬之计,继续示弱于苻登,只命中郎将姚成上前与其交手。
“姚中郎,切记:此战只许败不许胜。”
“末将领命。”
姚成披挂上马,催马出营,前去迎战苻登。
苻登正等得不耐,忽见对面来了一员大将,当即指着姚成鼻子骂了起来。
“呔,尔是何人,敢来送死?赶紧回去让姚兴小儿速来投降,朕可饶他一死。”
“哼,大言不惭!苻坚何等的英武盖世,最终还不是三尺白绫?”
“你苻登有多大本事,敢夸此海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来来来,尽管放马过来,老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苻登一生最是敬佩苻坚,哪容得一无名小卒污蔑先祖名声?
当即他哇哇大叫一声,拍马就冲了过来。
姚成毫无惧怯,也纵马舞刀,急架相迎。
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在了一起。
此刻尹纬陪着姚兴正远远地围观,苻登果然骁勇,哪怕已近五十岁,仍是杀得姚成毫无还手之力。
时间一长,姚成渐渐遮挡不住,刀法愈加散乱,眼看随时又丧命危险。
尹纬急忙对姚兴道:“殿下,姚成毕竟乃军中大将,若不慎有失,乃国之损失。”
“今诱敌目的已达到,不如鸣金退兵。”
“嗯,来人,传孤命令:鸣金退兵,大军后退三十里,有敢擅自出击者,斩。”
随着姚兴一声令下,后秦数万大军迅速向后退去,苻登乘势掩杀过去。
这一番交锋看似苻登获胜,其实姚兴并未损失多少兵力,反倒成功达到诱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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