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都给老子顶住,有谁敢后撤一步杀无赦!”
马四迪穿着一身厚重的铁甲,头戴八瓣儿铁头盔,手持一把长刀站立在城墙不停的对着城头上的守军吆喝着,而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在他的身后还放着好几个箩筐,这些箩筐里堆放着大量的铜板、碎银甚至是银币。
在箩筐的旁边站着数十名身穿铁甲全副武装的家丁,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也是在嘶声竭力的高喊着:“都看好了啊,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巡抚大人和马大人有令,此战中无论是斩杀饥兵还是贼寇头目都有重赏,赏银当场兑现绝不食言!”
这几天的攻防战里,李自成率领的流寇给了杭州府的守城官兵以极大的压力,七天时间打下来,守城的官兵和青壮死伤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千多人。
这样的伤亡数字可不低,按理说江南军队经过数百年的承平,战斗力之低是有目共睹的,在受到了这么大的伤亡后早就应该崩溃了,可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不但没有崩溃,就连杭州府的城墙也还依旧牢牢掌握在官兵的手里,究其原因就是马四迪弄出来的赏银制度了。
马四迪作为杭州府的守备官,深知自己麾下的士卒是什么德行,真要靠这些人来守城的话能守住三天都是奇迹。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在征得了潘汝桢的同意后,当场宣布,无论是守城官兵、前来帮忙的青壮还是从那些盐商、海商“借来”的私兵,只要能斩杀一名饥兵便赏银二两、杀一名死兵赏银五两,小头目则是二十两,若是掌旅以上的军官至少都是二百两起步。
为了保证赏银的公平性,马四迪还邀请潘汝桢和的抚标营和自己的家丁联合组建了督战队,这个督战队不但负责斩杀逃兵,而且还负责观察战果并记录下来。
无论何人,只要斩杀了贼寇,当天便可以到马四迪处领取赏银,而马四迪也给的异常痛快绝不拖延。
白花花的银子大把的撒出去之后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对于守城的官兵和青壮来说,跟他们谈忠君爱国那都是扯淡,只有银子才是真的,同样是卖命,有银子拿和没银子拿的差别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
看到旁人大把大把的拿着赏银,别说是原本的守城兵丁了和那些私兵了,就连原本只是帮忙搬东西运伤员的青壮们也开始主动杀敌,由此可见钞能力从古至今都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不过,伴随着流寇持续不断的攻击,守城士卒的伤亡开始加大,防守的难度也愈发的变大起来。
听着城下传来阵阵呐喊声,潘汝桢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此时的他从城门口往下看,那黑压压的人马,似乎一直铺到天地间的尽头
一名传令兵飞快的跑到了马四迪跟前大声道::“报……贼寇又向钱塘门、候潮门增兵了,目前此二门已聚集不下一万贼寇,侯千总请求派兵增援!”
“增援增援,有什么好增援的,贼寇不是还没发起攻击么?”
马四迪怒骂道:“你回去告诉侯雄,贼寇若是发起攻击就给老子顶住,若是钱塘门好候潮门丢了老子就砍了他的脑袋,听明白了吗?”
“喏!”
传令兵吓了一跳,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发完了火的马四迪上了城门口,来到了潘汝桢旁边劝道:“巡抚大人,卑职以为如今形势依然不容乐观,贼寇的人马实在太多了,守城将士们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要不咱们再征召一批青壮吧?”
潘汝桢沉吟了半晌,缓缓道:“可以,不知你想要再征召多少人?”
“当然是越多越好。”
马四迪脱口而出后才知道自己说了废话,以杭州府的人口基数来说,征召万八千的青壮就跟玩似地,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再征召三五万青壮都可以,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压根没那么多银子。
青壮跟正规的官兵不同,大明律规定,官府若是征召青壮那是要发安家费的,一般来说每名青壮的安家费至少不低于十两,你真要按照马四迪说的那样越多越好,也不同等流寇来攻,他们早就破产了。
况且青壮们从未接受过训练,在战场上的伤亡也大得惊人,在这些天的战斗里,青壮们的伤亡就占据了总伤亡人数的六七成,真要再继续征召青壮守城的话,那伤亡可就大了去了。
不料潘汝桢听了马四迪的话后却认真的想了起来,过一会才道:“本抚已经在今早下令再征召八千名青壮,想必今天傍晚时分便能将人交给你,杭州府一定不能丢!”
“下官明白。”
马四迪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了下来。
就在马四迪准备下城门楼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轰鸣声,一枚弹丸重重的砸到了城墙上,五斤重的弹丸带着强大的动能将一面桌子般大小的城垛砸了个稀巴烂,躲在城垛后面的两名青壮被四处纷飞的青砖碎石砸得血肉横飞,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旁边立刻青壮上前将这两名受伤的同伴抬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贼寇怎么会有火炮?这些火炮是从哪里来的?”
看到城墙居然被炮击,被惊呆了的马四迪一把抓起千里镜朝着炮声想起的地方望去,果不其然看到十多门火炮正一字排开,数十名炮手正忙碌的操纵着火炮,只是这些炮手对于手里的家伙还不是很熟,动作也非常生疏。
“马大人,你能不能告诉我,贼寇这些火炮是从哪弄来的?”这些天还算镇定的潘汝桢也失态了,这些天原本就守得颇为艰难,能坚持住无非就是靠着大笔的赏银和城墙上的那数十门火炮,但若是连贼寇也拥有火炮的话,这仗还怎么打?
“下官虽然还没收到消息,但下官有理由相信,贼寇的这些火炮肯定是他们在攻克了徽州府和宁国府两地缴获的,而且他们也不懂得如何操炮,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了。”
“唔,有道理。”
潘汝桢同意了马四迪的分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