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同大学,李华勇和建筑学院师生的座谈还在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座谈会渐入佳境,现场的气氛似乎越来越热烈。等到李华勇已经开始和在座的同龄人互动的时候。钱正英教授和那位校团委的老师已经是满脸笑容,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团委老师低声对老钱说道:“钱教授,你说这小子真的只是个高中生?”
“是呀,据我了解他是前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直接参加工作,怎么样,你觉得这小伙子如何?”
“嘿嘿,我怎么有一种感觉,感觉他像是个学生辅导员呀?并且还是非常合格非常优秀的那种。可惜呀,可惜他连大学生都不是,不然能招到我们学校来的话,这绝对是我们团委最需要的人才。”
听了团委老师的话,老钱先抬头看了李华勇一眼,然后对团委老师的话嗤之以鼻:“切,你以为人家稀罕到你们那当什么辅导员吗?这小子可是个资本家,人家有钱得很呢,对了,你可能对他还不够了解,我在这跟给你透点底,你知道他这次是因为什么事到咱们学校来吗?”
“哦,我听说过一点,好像是因为南江省的一个项目请咱们学校做的规划设计,他是南江那边派来咱们学校联系业务,算是那个项目的联络员吧。”
老钱睁大眼睛:“联络员?你听谁说他是联络员?嘿嘿,这可能是他自己对外界这样说的吧,这,他可不是什么联络员。”
“那他是什么?”
“据我了解和掌握的信息,规划院那边正在做的那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他在一手推动,说他是幕后主持人都不为过。”
这回轮到团委老师睁大眼睛:“啊!真的?我听说南江那个项目可是非常大,好几个亿的项目,他在幕后主持?他,他才多大?”
老钱却不肯再透露更多具体内容了,只是摆出一副“我比你懂,我知道得比你更多”的表情对团委老师说道:
“当然是真的,不是蒸的难道还能是煮的不成?”
团委老师依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抬头重新审视李华勇,怎么看也看不出面前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资本家”的样子。不过虽然对李华勇的身份存疑,但是当着老钱的面,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团委老师在那愣了好一会神,然后才摇头感慨道:
“不像不像,你不是说他是资本家吗,可我怎么感觉他倒像是.....”
“像什么?”
“像我们团委的政工干部啊,你看他那神态,再听他刚才跟学生说的那些话,啧啧,瞧这思想工作做的,这哪里是什么资本家,明明就是个优秀的思想工作者嘛,老钱你认为呢?”
老钱得意道:“你别怀疑,我说他是资本家那就是资本家,只不过呢,这个资本家可能有点特别,毕竟人家是来自南江省老区的,可能算是个红色资本家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年青人可不止资本家那么简单,哈哈,怎么样,我说今天请他来这里和学生座谈座谈,让他来说说话,这个主意还行吧?.”
“何止是还行,今天我也算是开眼了,也涨见识了。这个年青人讲得真好,今天的座谈会也开得真好,效果明显。钱教授谢谢你啊,谢谢你建议召开这样一个座谈会。通过今天的会议之后,我想咱们建筑学院的思想工作应该能走在全校的前列....对了,老钱你刚才说这个年青人不止资本家那么简单,这话什么意思?”
老钱横了团委老师一眼:“当然,这个年青人真的不简单,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个年青人是我两年前认识的,他那时应该才刚高中毕业不久,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就很想招他当我的研究生呢,”
“啊?!”
“没骗你,只可惜那时候政策还不允许,所以我也没想太多,不过现在嘛,这方面的政策好像稍微松动一点,所以我现在又重新琢磨这事呢。”
团委老师若有所思:“我说老钱,你今天之所以建议召开这个座谈会,该不会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吧?”
“嘿嘿。”
两人的对话貌似有点奇怪,今天不只是个座谈会吗,他们怎么还扯到什么“思想工作”上去?
其实这事并不奇怪,这正是他们召开这个座谈会的本意。并且他们虽然没有和李华勇明说,但李华勇结合这年代大学校园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也基本猜到校方是什么意思,希望自己讲什么。
当然喽,李华勇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做什么思想工作。只是作为一名穿越者,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说话,保持“政治正确”不是最基本的基本功吗?
这就是为什么他最开始就要提起梁思成先生了。因为李华勇认为,在这个年代提起梁思成先生,拿他的事情说事,这可能就是一种最大的“政治正确”。
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是李华勇一直认为,在咱们国家的思想界,有两段时期的思想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两段时期,一个就是现如今的八十年代,而另一个时期,则是梁先生所处的民国初年。
这两段时期的共同背景,就是在这两段时期之前,咱们整个国家相对来说是比较封闭的。也就说在这两段时期,国人刚刚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是所谓“开始睁眼看世界”的时代。
正是因为这是个“睁眼看世界”的理想年代,所以李华勇作为一位“过来人”,当他回过头重新审视这个年代,尤其他现在置身于其中,深刻感受到周边的氛围,他对发生在这年代的事,尤其是发生在这年代高校里的事,他还是表示能够理解。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在一个国家,通常都是什么人在最先“睁眼看世界”呢?毫无疑问,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一个国家的知识界,最先“睁眼看世界”的当然就是知识分子们。
因为就是知识分子们,由于他们距离“世界”最近,所以他们看得最清。因为他们看得最清,所以当他们看到咱们国家和西方世界的巨大差距,他们在受到巨大冲击的同时,他们就会思考,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进而会诞生各种各样的所谓“思潮”。
因此从后世的眼光来看,发生在咱们国家八十年代的事是很正常的,这一切正如“他老人家”后来总结的那样:“这场风波迟早要来,这是由国际大气候和国内小气候共同决定的,这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喽,李华勇尽管对这年代的知识分子表示理解,但不代表他认同这年代很多知识分子的一些想法和做法,尤其作为一名穿越者,李华勇算是一个网络时代培养起来的“愤青”,他最见不到这年代很多学者崇洋媚外的思想。
仅仅“崇洋媚外”还没什么,毕竟在这年代,咱们国家和西方世界巨大差距这是事实,你个人觉得西方什么都好这是你的自由,李华勇认为这不算错。真正让李华勇受不了的是那些“挟洋自重”之人。而这年代那些兴风作浪的人,包括从这些人演变成后世的“公知”,“大V”,这些人才是李华勇真正厌恶。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如果只是崇洋媚外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这人“很傻很天真”,但如果一个人开始挟洋自重的话,那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不说这些人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但至少在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都是心术不正,或者图名,或者求利,他们的动机没有一个单纯。
这就是李华勇今天愿意“说两句”的原因了。本来作为一名重生者,李华勇这辈子又不准备在体制内打拼,这种事情谁也知道能不碰就不碰。只是他的“愤青”脾气发作,不同于这个年代的愤青,李华勇应该属于后世的那种“网络愤青”,因此当他面对这些同龄人,尤其这些人未来可能都是“同行”,于是他答应来参加这个座谈会,并配合校方意图和学生们做起了“思想工作”。
李华勇并没有说这年代的事,他一句都没有说。他从头到尾都在说梁思成先生和他所处的那个年代。为什么这样呢?要知道说起崇洋媚外,除了如今这个年代比较严重以外,梁先生所处的那个年代同样严重。
甚至从某种角度说,他那个年代的情况还跟严重。毕竟包括废除中医,甚至包括废除汉字,可都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提出来的。
而作为建筑界公认的大师级人物,成长与那个年代的梁思成先生,李华勇认为说他的事,对现实依然有指导意义。
时间过得很快,座谈会也接近尾声,到了最后,李华勇的一个问题引起众人思考。
“在咱们国家近现代建筑学家中,有公认的“中国建筑四杰”,他们就是梁思成先生、杨廷宝先生、童寯先生和刘敦桢先生。这些建筑学大师,他们个个才华横溢,学贯中西,是他们开创了中国现代建筑创作先河,推动了中国建筑史发展,甚至有人说,中国建筑四杰,这应该算是中国建筑史的巅峰了,我这样说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见众人点头,李华勇抛出了他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这四位大师应该都算是民国人物,因为他们的学习,成长,甚至创作的黄金期都是在民国年代。我这就有点奇怪了,按说论各种条件,无论是外部环境或内部条件,民国应该都比不上现在的,可为什么在他们之后,咱们国家却很少再出现新的建筑大师呢?大家想过这个问题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