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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昭指向的地点,却正是狄道城北十余里处的一条无名山谷。
这条山谷谷地崎岖难行,深入谷口之后,两山之间最宽处也不过百余步。实乃天赐的绝佳伏击之所。李延昭将伏击地点选在此处,又采用四十余凉州精锐骑卒对这区区十来人,正是力求全歼这股人马,不使一人走脱。
李延昭现在迫切地希望通过对敌军俘虏的讯问,来寻求对敌情的了解。毕竟他现在的这个身份阶级,完全无力组建自己所能掌控的情报网。然而假手于辛翳,却又使他不能放心为之。
因此,目前能得到敌军第一手情报的途径,便唯有从敌军将卒那里讯问了。李延昭略微布置了一番,随即便令邵雷带领二十骑卒提前前出去山谷中伏击,什长吴彬带领他属下选出的七名骑卒,随前方哨骑继续前出,与敌哨骑交战,并诱敌进入山谷地带。
而李延昭自己,便带领剩余的十几名骑卒,埋伏在山谷入口北侧的一片密林中,一俟敌骑尽皆追入谷口,他便带领这十几名骑卒封锁谷口,从而对那支敌军哨骑展开围歼。
望着吴彬所率的七名骑卒尽皆没入了深沉的夜色中,李延昭便命令自己现在所带的这十几名骑卒从速进入密林,只留一人在林边,以监视吴彬那边的动静。另一名骑卒在李延昭的号令下弃了军马,攀上了谷口北侧那座小山的山顶,而后取出竹哨发出信号,示意自己已经就位。
伏击战是最考验将领谋划及组织能力的一种方式。各部需要紧密协同,按时就位,方才能阻敌逃路,进而对敌方展开毁灭性的打击。李延昭目前虽仍少经战事,不过熟读兵书的经历,以及缜密的思维,却帮助他完成了这一系列谋划。
虽然《孙子军争篇》曾云:“围师遗阙。”大意为包围敌人,一定要留个出口,围三缺一,以免包围圈中的敌人困兽犹斗,对己方围攻的士卒造成重大损失。
然而此番动用数倍于敌的兵力,又将敌军逼入绝地,手下士卒经过这些时日的刻苦操练,已具备了一支精锐之师的素质。因此李延昭对于全歼这支小股的敌军骑卒,几乎是志在必得。
而且,对于这支敌军哨骑,也不得不全数截留。万一逃出几个去,石武必定会警觉来自凉州的可能威胁。不管是率部流窜,还是固守狄道、桑城,对于如今的凉州来讲,对绝对殊非好事。
因此布置完毕之后,李延昭便率部隐匿在林中,神色紧张地盯着前方可能出现的情况。在他身边,稀稀拉拉散开的士卒们或爬上树警戒,或将战马拴在树上,自己掏出干粮袋中干硬的胡饼和炒黄豆充饥,或去寻得一些嫩绿枝叶来,和着袋中拿出的豆饼喂马,以使战马恢复一定体力。
如今,这些骑卒们出征的经验已都是比较丰富,毕竟渡河对陇西地界的哨骑行动已经几乎成为了广武骑卒们的常态任务。即使去年年初才入行伍的新兵们,此时也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林中休息待机的骑卒们间或小声交谈,或闭目养神,绝对不曾发出任何会令敌军感到警觉的声音。
如此潜伏了小半个时辰,李延昭发现离他不远的林边警戒士卒忽然趴下,将耳朵贴在地上,而后凝神细听了片刻,便起身向他这面奔来,也顾不得拭去耳朵上沾着的泥土灰尘,到得李延昭面前便抱拳叩地道:“报告百人将,属下方才听到马蹄声,约莫二十来骑,距我等大约两里不到。”
李延昭伸出手,轻轻替那名士卒将他耳边沾着的灰土拂去,而后转头向林中休憩的士卒们低声喝令道:“全体都有,检查武器,上马,准备出击!”
听闻李延昭中气十足的喝令声,骑卒们纷纷放下手中杂事,开始检查武器盔甲。伴随着偶尔传出的哗啦啦的甲叶碰撞声,此间十几骑已是全部上马,正兴奋而略带紧张地看着百人将的方向,等待他发出下一步的命令。
等待的时间至为短暂,甚至不足半刻钟,已有数骑与十余骑分别冲入谷口。直到他们略显稀稀拉拉的马蹄声渐渐向谷中远去之后,李延昭方才下令道:“全体都有,出击!——”
随着李延昭下令,跟随他在此埋伏的邵雷属下另一什长彭泽吹响了口中竹哨,一方面传达给林中分布着的自己属下骑卒,另一方面,也是向山顶上的那名留驻骑卒传达出进攻的讯号。
果然,这边彭泽的竹哨声方消散不久,山顶也传来一片呜呜的竹哨声。见得山顶充当观察哨与传令兵、信号兵的这名骑卒领会了自己一方的意图,李延昭便放下心来,随即抽刀出鞘,刀尖斜斜指向山谷之中,道:“兄弟们,随我冲!”
言罢,李延昭也不待左右骑卒有所回应,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已是长嘶着冲进了谷口。
见得百人将一言不合,便亲自带头冲锋的行为,一旁的士卒们此时哪还有丝毫畏惧,俱是喊叫着跟随百人将向谷中冲去。一名事事亲历亲为的将领可能不是一名优秀的将领,然而临阵不怯,带头冲锋的行为,无疑也是大大激励着他手下的士卒们。使得他们此时也尽皆忘记了恐惧,只知道跟在前面那个人的身后,冲向未知的命运。
见百人将所率的断后骑卒们冲入谷口,山顶之上,也乍然间现出一团火光,在这略有些喧闹的静谧夜间,显得分外耀眼。
这团火正是山顶上的那名信号兵发出的出击信号。随着这团火光的乍现,本来慌不择路地逃进谷口的吴彬属下骑卒们,此时也不似方才那样慌乱。他们又纵马奔驰了几十步,直到前方二十余步外,现出一团火光之后,他们方才渐渐减速下来。
那火光在空中划了两个圈,而后一偏,定定指向右侧。便是示意吴彬属下骑卒们转向山谷靠右处绕行。吴彬依令而行,马头一拨,已是带领属下骑卒们向右侧行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三十余步远处,随着一声胡语的呼喝,空中传来几道破空声,随即火光处闷哼一声,便已跌落在地。
邵雷在旁边眼见对方哨骑射来的一波箭矢,射倒了己方举火示意的士卒。用作信号的那支火把也已掉落在地。为防敌军根据火光指示再次放箭,邵雷迅速命令手下二十余人迅速后退,他自己则快步上前,踩灭那支火把,而后将中箭倒地的士卒往肩上一扛,便往后方跑去。
此时,负责拦截这二十余人,已俱是将马集中在后方,各持弓箭,引弓待发。听闻邵队率的命令,便纷纷起身,忙而不乱地有序向后方退去。就在邵雷扛起受伤士卒,奔出十几步后,身后又是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尽皆射到方才熄灭火把之处左近,听着箭矢纷纷入土的闷响,邵雷不由得庆幸不已。
骑卒们纷纷退后十几步,而后又向方才的方向转过身去,继续引弓待发。他们神色一片凝重,不少人的额头上,都现出了细密的汗珠。
邵雷方退入阵中,将受伤士卒放下,已有阵中士卒收回手中弓箭,前来将那名受伤士卒抬到后方,准备待会进行救治。那名受伤士卒此时仍是发出各种痛哼声,显然是并无大碍。
邵雷见那士卒并无大碍,便大步返回阵中,亦是掏出弓箭,对着方才站立之处前方一点,引弓待发。听着那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邵雷的手心中,也是沁出了不少细密的汗水。
那些马蹄声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叽里呱啦的胡语。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随着“噗通”一声连人带马摔倒在地的声音,那些叽里呱啦的胡语却是戛然而止。不知是刹不住马,还是如何,紧接着响起数声噗通、噗通的倒地声。
就是此刻!邵雷的理智,促使他喊出了在此间接敌的第二声号令:“准备!目标前方二十五步,三轮齐射,放!”
随着邵雷的命令,自己这边阵中一阵令人颇感牙酸的吱吱引弓声后,便是一片整齐地“唰唰”声。这些骑卒们手中的箭矢,正带着死亡的讯息,急速飞向前面那些不知所措的匈奴人哨骑。
方才邵雷他们所立之处的前方,正设置了一道由数条套马索联结而成的临时绊马索。听得那些追杀而来的匈奴哨骑纷纷倒地,邵雷自是不会放过如此良机,转眼之间,唰唰的三波箭下去,那边就只听得到“噗噗”的箭矢入肉声,以及一些听不懂的胡语呼喝了。
面对这一局面,邵雷仍是不敢大意,他收回弓箭,而后对身侧下令道:“前队,持刀上前,后队,上马准备追击!”
士卒们听到邵雷的命令,纷纷依令而行,前队上前一步,收回手中弓箭,转而拔出腰间环首刀,向着绊马索的方向步步紧逼而去。
由于此时夜色已浓,而骑卒们也不敢举火,他们便向着那绊马索的方向步步紧逼过去,闻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浓重的血腥味,听着不远处地上那些倒地的胡人哨骑们,由口中发出的叽里呱啦,令他们听不懂的胡语呼喝。
即使仍然隔着十几步远,那些呼喝之中传达的绝望之意,仍然是肆无忌惮地钻进众人耳中,使得众人握刀的手,不由得又是握紧了几分。
就在前队士卒们步步向前,直向倒在地上那些匈奴人逼去的时候,忽然从夜色中传来几声胡语呼喝。
而后骑卒们便已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快步而来。他们还未及做出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应对,一匹马已载着马背上的骑士,挟风雷之势而起,越过那根绊倒了数名匈奴哨骑的绊马索,一根长枪已带着凛冽的寒光,插进了一名骑卒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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