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和尚在前边拿着盾牌开路吸引设伏之人的注意,刘三儿跳下窗台时倒没遇到什么阻碍。但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十几个人,死相太过凄惨,令他还没有站稳就吓得险些摔倒。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如此血腥的死人还是头一次见,难免适应不了。
除了死人,院子里更多的还是活人。十几个战团,每团大都四五个人,斗得难解难分,不时有人倒下,有像是设伏一方的清一色黑衣人,有像是通古楼住客的服装杂乱男女。
前厅楼上的房间里也不断传来兵器的碰撞声和惨叫声。
这些刘三儿都只看了一眼,注意力便马上被院子左侧的和尚战团吸引,并猫着腰,借着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处小心的溜了过去,还没走出多远忽然感到背后有些阴冷,心道不好,随即就地一滚。
嗖!
一只冷箭只晚了刹那射过滚在地上的刘三儿上方,正是茶碗碎裂声响起时偷袭和尚的冷箭。
刘三儿暗道一声好险,人却连连滚出十四五步的距离,中间更是不敢走直线,曲曲折折的靠到离和尚稍近的一座假山阴影里,背后冷意总算消失,还没来得及喘气,便感到小腿一疼,低头一看,侧后方正有一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黑衣人,端着一杆短枪,本要刺入他的小腿,但因为受伤失了准头只在腿上划开了个口子。
“又一百两…不能让别人挣了…”黑衣人见一刺不成,一边念叨一边再次刺来!
尼玛,刘三儿当即大怒。他就是再不济也好歹是大周门的弟子,凡俗之人眼中货真价实的仙师,就是蔡国国君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现在却被一受伤快死了的凡俗之辈偷袭,还差点成功了,而且自己只值那区区一百两,实在火大。也顾不得腿疼,一把夺过短枪,照着黑衣人的后背就是一扎。这一扎用出十成力气,怎能无点效用!
黑衣人本就是强弩之末,全凭着一口气支撑,哪能争得过练气三层的刘三儿,更不用说躲避了。
“噗”的一声!
短枪贯穿黑衣人身体,血线飙出,黑衣人瞬间死透。
被血溅到脸上,刘三儿才松开手,惊惧的喘着气。这可是他第一次杀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管以前在镖局还是后来拜入大周门,他都从未与人争斗过,遇事都是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躲。压根不会打架,更不要说杀人了。他看的书中倒是经常有某某杀某某或者某某杀某某满门最后逃脱追捕的故事,也曾幻想着能够修为突飞猛进,用高阶法器把一帮凡俗恶人杀的屁滚尿流,俯首跪拜。但就是没想到会如今天这样反其道行之的。
院子左侧靠近茅厕的战团十几个手持兵刃的黑衣人围着和尚喊打喊杀,但一时间居然仍奈何不了已经受伤和中毒的和尚。
和尚背上又多一道口子,却忙中偷闲,袖中飞出一只燃着火线的巴掌大纸鹰,迎风便涨。
“一阶中品一次性飞行法器百里鹰,价值一百块一阶中品灵石!”刘三儿也算在大周门待了七年,自然认得此物,还有幸跟大师兄乘坐过一次。此物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却是赶路逃命的上好法器,用法力引燃后两个呼吸便能乘坐,在一个时辰的燃烧时间内能飞行百里。他现在对那和尚是又羡慕又嫉妒,羡慕其有可用法器逃走在望,又嫉妒其马上就能脱困而出了,自己恐怕难有善终。
嗖!嗖!嗖!
连续三只冷箭打在百里鹰上,火线竟被打灭,百里鹰黯然落地,一百块一阶中品灵石作废!
围在和尚周围的十几个黑衣人见此,攻击更加疯狂,一人更是高声叫道:“仙师不过如此,杀之何防!”
“诸位施主都是凡俗中人,居然弑杀仙师,无论按照哪国律法可都是要连坐的,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和尚听了,脸色更加难看,一边招呼众人,一边又连续放出两只百里鹰来。
两只燃着火线的百里鹰升空一个呼吸不到,忽的泯灭落地,却不再是被冷箭打落。
“哼,佛国孽障而已,杀了也就杀了!今日之事计划周密,就连…也打点妥当了,蔡国国君不敢追究,大周门连个筑基都没有的八级门派敢告我们…吗?”天字六号房门口跳出一青纱女子,一冒着寒气的匕首自百里鹰落下处飞回其手上。女子说道两个关键处故意压低声音,是以谁也没有听到。
青纱女子既然出来,天字六号房内已然没有活口。
“女施主造孽太重,就不怕他日入那阿鼻地狱!”和尚三只百里鹰被打落,又料到青纱女子已杀尽屋内之人,终于动了真火。盾牌骤然猛推,一迎上来的黑衣人整个化作烂肉倒飞,连惨叫都不及发出。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话,修佛的就是麻烦!”青纱女子冷笑着踏步而来,走的不紧不慢,瞧了眼藏在假山阴影里的刘三儿,手中匕首骤然祭出,直取首级,又从怀里摸出把一模一样的匕首,祭向了和尚。
那匕首起码一阶中品以上,刘三儿哪能抵挡得了,拔出插在黑衣人后背的短枪一挡,短枪瞬间被斩为两段。匕首只略顿了下,势头丝毫不减。
刘三儿身子猛然一斜,虽躲过了要害,浑身却一寒,被匕首划了道长长的口子。寒意逼人,右脸随即没了知觉,他忙运转法力抵抗。
匕首转了个湾,再次袭来。刘三儿在假山边连连闪躲,却故意越来越靠向了和尚。
和尚这会儿自身难保,身上伤口已达五个,盾牌堪堪挡住匕首,又放倒两个黑衣人后,已有些站不稳。袖子一抖,居然再次飞出一只百里鹰。
这次,青纱少女没有再放出法器阻止,倒是一直放冷箭的家伙冷箭似乎用完,从隐蔽处现身,持刀飞身砍向了百里鹰。
不曾想和尚早有准备,随手将本跟匕首纠缠的盾牌砸出,将人砸成一滩烂肉倒飞。盾牌随即收回,又跟匕首斗在一起。
那百里鹰在空中终于涨了两个呼吸,有两尺来长,灵力十足。
和尚见了大喜,避开几个黑衣人,一脚跳上鹰背,回头冲还未过来的青纱女子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今日造的孽,贫僧改日必上门清算!”
见和尚已然要走,青纱女子却似乎并不着急,反而冷笑着操纵匕首攻向了刘三儿。
一只匕首,刘三已应对不睱,慌乱间见第二只袭来,和尚又升到了空中,知道生机已决,胡乱提起手边一物朝袭来的匕首砸去,即便杀手锏在这用不出,好歹也不能坐以待毙。
“咚”的一声!
一桶粪水掉在了地上,溅的满地都是。而穿入粪桶的匕首居然没有再次飞出,却是灵性大损的落在了刘三儿身前。
刘三也不嫌脏,躲过另一把匕首后将掉地上的那把迅速捡起直接砸入了一装满粪水的桶中。
“我的寒冰匕!”青纱女子惊怒交加,法诀一打,粪桶中毫无动静,再赶忙要控制另一柄匕首时,却见一片黄白之物带着恶臭冲飞过来,连忙跳出老远,一打法诀,另一匕首竟然也失了联系,登时欲哭无泪。
刘三儿捏着沾满粪水的匕首本想再找个粪桶浸入,还未动手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一团熟悉的银光,当即变换身形闪到了一边。
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气冲冲赶到,此时前厅楼上已没了动静,院落中战团也已少了小半,尸体倒是多了一二十个,有几个没死透的通古楼住客和黑衣人正爬着一追一逃,正好挡住了男子来路,都被男子折扇里打出的银针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击杀。
“好个贼子,居然敢坏我师姐的法器,纳命来!”男子见刘三儿躲过了银针,居然将折扇整个甩出,应是银针已经打完了。其同样是练气初期,用不了法器,除了暗器外,也无什么特别的战斗力。
但那折扇居然比银针还犀利些,带着破空声盘旋着速度不亚于法器,居然还能像法器一样能够在一击不中之后回到白衣男子手中。
当折扇第二次飞出时,刚到半途竟被一物碾压,却正是只百里鹰。
和尚随即落地,一个踉跄站到了刘三儿旁边,再无半分出家人风范,大骂道:“妈了个巴子,你们他妈的到底哪门哪派的?还有没有规矩?外面设了阵法也不早说,害我最后一只百里鹰只能压把破扇子后报废!”
言罢,和尚袖中飞出一杆三角状旗子,正反两面都书有一“破”字,真言随即念出:“急急如律令,给老子破!”
好家伙,和尚用的居然是道家破阵法器!
空中灵气登时一动,似乎什么东西碎了,受此影响,院落中众人同时一愣。
见阵破了,和尚将旗子一收,虚脱的险些晕倒。正要靠向刘三儿,居然被刘三儿先跑了。
知道阵法已破,刘三儿可没有愣神,一个箭步冲出,把压在百里鹰下的折扇捡起,接着迅速越过茅厕旁的一众黑衣人,攀上院墙便跳了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泥带水,又让众人一愣。
“道友留步!”和尚首先反应过来,也要见样学样的翻墙而出,不想却没有刘三儿幸运,不仅黑衣人围了上来,青纱女子也到了跟前。
而白衣男子则心急折扇被拿,在众人围堵和尚时已带着部分黑衣人跳出院子,追击刘三儿去了。
青纱女子手里拿着把短剑,光晕闪动,再不废话,直接刺向和尚。
和尚许是受伤太重,表情难看的居然不躲,堪堪被刺中了手臂,却正是那条中毒的手臂。
一下刺中,青纱女子大感意外,但既已刺中,焉有再给和尚活路的机会。短剑一挑,和尚手臂当即被斩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碰到了围在后面三名黑衣人身上。
三人登时惨叫不已,叫声摄人心魄。
趁着这个档口,和尚居然如早就算好了一般倒退而走,只用一只手臂居然也翻过了院墙,逃走了。
“追呀!一群没用的蠢货!”青纱女子冲一众黑衣人大吼。
黑衣人自然领命,马上翻墙去追。
黑衣人一走,青纱女子反而冲和尚逃走方向深吸口气,似是平复心情,之后加入院落中仅剩的两个战团,不管什么人一律毙杀。接着吐了口气,笑吟吟的举剑朝天字六号房一步步逼近。
六号房门口盘坐的老者气息目下只省练气四层,散气锥还未完全拔出,见女子走来登时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