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的调养,沈青茯也出手帮着李清梳理元气,李清三天前因为体内罡气耗尽所受的损伤终于完全恢复,而且由于体内先前形成的罡气涓滴不剩,新形成的罡气更容易控制。
这一点对于以后炼成真气十分重要,因为所谓的真气就是完全随心所欲的罡气!
一道剑光从含光峰起飞,剑光如线,一瞬间便冲到了蜀山主峰昆吾峰的正殿之前,面无表情的沈青茯带着李清从剑光之上走了下来。
“我说师叔,你能飞慢一点吗……”李清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含光剑的剑速,两座山峰之间相隔百里,只一眨眼就飞到了昆吾峰,仿佛瞬移一般。
“闭嘴。”
沈青茯冷着脸走在前面,李清跟在她后面,二人慢慢走进了这座蜀山主峰的正殿。
昆吾大殿是蜀山开派祖师燕无疆亲手持昆吾开辟出来的大殿,大殿坐北朝南,正殿恢宏无比,正殿中央一个巨大的铜像一手捏剑诀,一手手持昆吾,正怒视着南方,仿佛正注视着南方的妖族,不许它们越过蜀山半步。
这个铜像极为高大,掐剑诀的那只手平放,手上便能轻而易举的站好几个人。
赵青苍便站在铜像之下,静候着李清与沈青茯的到来。
李清环顾四周,见只有自己一人,不禁问道:“赵师叔,不是说先天境界有三人进入剑壁吗?怎么现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赵青苍本来平静的脸色顿时转青,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李清。
一旁的沈青茯轻笑着解释道:“赵师弟因见此次比剑的弟子不讲规矩,围攻于你,所以取消了这次比剑的所有奖励,包括进入剑壁的资格。”
“所以,这次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进入剑壁。”
李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赵青苍轻哼一声,望向沈青茯说道:“青茯师姐既然来了,便与我一起祭拜祖师,然后我便开启剑壁,送这小子进去。”
“好。”
两人整理衣冠,向铜像行礼,恭敬上香,连平时行事乖戾的沈青茯也正了正神色,神情肃穆。
“弟子沈青茯、赵青苍,恭祭祖师爷圣像。”
大约七八千年前,巴州地区妖族横行,十万大山里尽是妖魔鬼怪,蜀山祖师燕无疆手持昆吾神剑,披荆斩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十万大山的妖族统统赶到了蜀山以南的化外之地,并且创立蜀山剑派,世代把守巴州门户,从此巴州才真正属于中土九州,成为人族的栖息地。
从那以后,无论是蜀山剑派还是巴州的子民,都给燕无疆立祠,日夜拜祭。
赵青苍与沈青茯礼毕之后,赵青苍手掐昆吾剑诀,从镇守山门的昆吾神剑之中摄来一道剑气,对着燕无疆铜像说了一句得罪了,然后挥手将剑气打进铜像眉心。
燕无疆铜像的眉心顿时光芒大作,一道豪光顿时照在赵青苍身前。
“进去吧。”
赵青苍没好气的挥挥手,示意李清走进这道豪光。
李清手握着青鬼木剑,迈步踏进这道豪光,然后光芒收敛,李清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李清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传送到了一个十分广阔的空间,这片空间的正中央有一块无暇的玉壁,正镶嵌在地下,而玉壁附近也有一座铜像,与刚才大殿中的那座铜像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几分。
“终于到了剑壁之内!”
李清下山之前,薛嵩阳便跟他说过一些首阳山往事。当年八祖收了两个弟子,后来传位于九祖,另外一个弟子燕疆不服,出手打伤九祖,尽碎首阳山传承石台,甚至还将剑经玉壁毁去了两篇,将剑经玉壁下半部分带走了!
剑经玉壁高悬洞顶,而蜀山这块剑壁则是嵌在地上,显然蜀山的剑壁就是当年首阳山失落的剑经悟剑台!
难怪蜀山功法与首阳山的传承有如此之多的共通之处!难怪沈青茯用首阳山的炼魂法门可以毫无障碍的炼道长生!
原来这蜀山剑派根本就是首阳山九代弟子叛宗之后自立的门派!
之前对此薛嵩阳也多有怀疑,只是他从来没见过剑壁,也无法亲自进入蜀山查看,所以才费尽心思想让李清进入剑壁看一看情况。
李清独自走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之内,四处打量了一番,却始终感觉不到自己身在各地,哪怕全力感应胸前的放声古剑,老师薛嵩阳也完全没有回应。
他走到那块镶嵌在地上的玉壁之前,伸手触摸了一下这块椭圆形的无暇玉壁,也就是天下剑修人人都渴望见到的剑壁。
“唔……燕疆将你藏的好深啊,难怪八千年了你还依旧呆在蜀山。”
“是啊,我若不将它藏在这块小天地里,只怕首阳山的历代传人早就把它带回首阳山了。”
一个很是苍老的声音在这片巨大的空间里响起。
“谁?!”
李清猛然回头,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你在找我吗,首阳山的小鬼头?”
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李清清楚的看到,是这座立在剑壁旁边的铜像,在发出声音。
从小与小福神一起玩到大的李清自然不会害怕这些鬼神,李清望向铜像,冷笑道:“燕疆,八千年了,你还没有死?”
铜像皱眉道:“我叫燕无疆,不是燕疆。”
李清怒道:“是,你打伤九代祖师,反下首阳山之后,确实不叫燕疆了!”
铜像笑道:“小鬼,你错了,我原本便叫做燕无疆,只是上了首阳山以后,为了避四祖的名讳,才改叫燕疆,下山之后,自然恢复本来姓名。”
李清想了一下,四祖姓姬名无定,燕疆避四祖名讳的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铜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于你说我为什么还没死,其实我也很想死,只是这巴州子民的香火愿力将我牢牢束缚在了人间,硬生生将我变成了一个神灵。”
李清冷笑道:“你打伤九祖,坏了传承石碑,还抹去了剑经上的铸剑篇,又将剑经玉壁的另一半悟剑台带下首阳山,可谓坏事做尽,活该你不得飞升,只能困守在这弹丸铜像里!”
燕无疆淡淡一笑道:“小鬼,你是首阳山多少代弟子了?”
“你不知道?”
“我存身剑壁之内,蜀山少有人知,没人跟我说,我自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
“我是首阳山第二十一代弟子。”
燕无疆愣了一愣,道:“那这么说,赵玄霄是你的老师?”
“不是,他死了七百多年了。”
“奇怪,他自称二十代弟子,而你是二十一代,为何你不是他的徒弟?而且此人来蜀山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将魂魄遁入剑器,长生不死,怎么会百岁而夭?”
“你一个叛徒问这么多干什么?”
燕无疆此时还是一个铜像模样,他轻声叹道:“你这个小娃,说话跟那个赵玄霄一般刻薄。”
李清冷笑不止,将胸前的放声古剑摘在手里,拼命的输入罡气,打算借此联系到嵩阳祖师。
“小鬼,何必作无用功呢?这个地方与神州大陆的空间已经错位,可以说是不在一个空间,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联系到旁人的。”燕无疆的铜像轻声笑道。
“你身上随身携带着两柄首阳神剑,看起来放声是你老师的,无定是你自己的。你们师徒为了进入这剑壁,一定颇费心思吧?”
李清尝试了半天,发现确实联系不到嵩阳祖师,于是干脆放弃,抬头直面眼前这个隐约赤色的铜像,冷笑道:“师门不幸,出了一个叛逆将宗门大器窃夺在外,做弟子的总要想办法将它们夺回来。”
“我看宗门志上,你是即将饿死在山中的时候,被八代祖师捡回首阳山悉心抚育,八代祖师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养了一个脑后生反骨的小人!”
燕无疆终于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年的旧事,现在想来虽然的确是我略有些偏激,可八千年沧海横流,我仍不后悔。”
燕无疆的铜像之中,慢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与铜像样貌一模一样,黑衣黑发,手持昆吾,只是眼神仿佛已经陷入了沉思。
“八千年前,整个巴州妖孽横行,各路妖魔鬼怪到处吃人,我苦苦哀求将寒老师驱逐妖族,将寒老师与我说,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如何对抗的了十万大山中的无数妖族?”
“后来我独自下山,来到巴州想驱逐妖族,可是将寒老师说的很对,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抗整个妖族。”
李清身为首阳山第二十一代传人,听到燕无疆说到这里,顿时冷笑连连。:“于是你便打伤八代祖师,窃了半块玉壁,甚至坏了剑经前两篇还有九块传承石台,跑到巴州创立了蜀山剑派?”
燕无疆点头道:“不错。”
“首阳山经此一役,此后再没有收过一个巴州弟子,再没有一代收过两个弟子,蜀山燕掌教给我首阳山留下了一道好深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