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接过拜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知府大人亲鉴。草民仰慕大人久矣。大人勤政爱民,清正廉洁,盛名远播。大人能到任扬州,实乃百姓之福。如果大人不弃,明晚玉凰台草民为大人接风掸尘。落款是楚敬连,拜上。
柳敬宣脸上的笑意全无,问道:“这玉凰台是个什么地方?”
萧让说道:“我打听过了,是个青楼,大人不去也罢。”
柳敬宣摇头道:“扬州城龙蛇混杂,郭家一案至今未破。朝廷现在没有催,不代表此案不了了之。我还真想和这位楚先生见识一下,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萧让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得是。这郭家一案,还真需要找当地的地头来查访一下。对了大人,您还没有吃饭吧?”
柳敬宣微微一笑,说道:“先生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先生可曾用饭?”
萧让一指满天的繁星,答道:“天已这般时候,学生岂能不吃。我让厨房给您留了一只烧鸡和一些小菜,还有一壶酒。都在厨房热着。”
柳敬宣点点头,说道:“既如此,叫南宫璀云到后堂来见我。吩咐下人把酒菜给我端到后堂,我觉得越来越饿了。”说完,走向内堂。
萧让刚要走,只听月亮门洞后传来柳敬宣的声音:“一定要帮我查出林道宏的下落。如果登门不便,到时请他来我府做客也行。莫要忘怀了。”
萧让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的傍晚,扬州府衙门前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的车厢是由上等的红木制成。棱角处包着金皮。车厢的厢顶与四壁都铺着红色的锦缎,脚底垫着红毡。马车前套着两匹枣红的战马,神骏异常。车夫是个年轻的小伙儿,看着十分的机灵。
柳敬宣此时早已准备停当,带着萧让刚刚跨出府衙的大门,见到府衙门口的马车后,心中明白了七七八八。
车夫见柳敬宣带着萧让从扬州府衙走了出来,急忙上前,双膝跪地,叩头说道:“小的给知府大老爷请安。”
柳敬宣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楚敬连派来的?”
车夫眼眉带笑,说道:“小的正是楚员外派来迎接大人的。”
柳敬宣仔细打量这辆马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着萧让说道:“楚员外如此盛情,却之不恭。萧先生,请吧。”
萧让一笑,说道:“大人,请。”
柳敬宣和萧让上了马车,一直来到玉凰台。
今日玉凰台关门歇业,概不见客,所以门前的街道显得十分肃静。
楚敬连站在玉凰台门前,静静地等候着柳敬宣。
柳敬宣搀扶萧让下了马车,这个举动让楚敬连很是意外。
楚敬连稍一迟疑,便急忙上前跪地叩头,说道:“草民楚敬连给知府大人叩头。”
柳敬宣缓步走到楚敬连面前,双手相搀,说道:“楚员外,千万不要如此。这是在府衙外面,不必行如此大礼。”
楚敬连起身,双方都在打量着对方。不知为何,两人都不由得一愣。一时之间,柳敬宣和楚敬连彼此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柳敬宣今天穿了一件素白色的棉布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素白色腰带,周身上下没有一件装饰。
而楚敬连则穿了一件藏蓝色锦绣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金嵌玉的腰带,手中还是那把销金玉骨的折扇。纵然在火烛的盈盈微光之下,楚敬连也是熠熠生辉。
相比之下,柳敬宣显得过于寒酸了。
楚敬连见柳敬宣虽然服饰朴素无华,但相貌端庄,眉宇和善。说话间气定神闲,行动处落落大方。
柳敬宣见楚敬连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一派雍容华贵的风貌。说话虽然谦恭,但眉宇间透出桀骜不驯的气度,还有年轻人少有的沉着和练达。这让柳敬宣有些意外。在柳敬宣的印象当中,楚敬连应该是个四十开外,油满肠肥的暴发户。
过了片刻,柳敬宣笑笑说道:“楚员外,这玉凰台我们是进去呢,还是另改他处呢?”
楚敬连突觉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深施一礼,说道:“草民有罪,失礼之至。请!”
说完,玉凰台的大门向两边敞开,里面有两排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大堂两边,微笑迎接柳敬宣等人的到来,直至楼上。
楚敬连将柳敬宣、萧让领至三楼最大的一个包厢。这里酒案已经摆下,各种干鲜果品摆了一桌。
屋内三人按宾主之礼坐好。
楚敬连拍了一下手,仆从开始上酒菜。
楚敬连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杯向柳敬宣再次致歉:“柳大人,刚才草民多有失礼,千万海涵。自罚一杯,以示赔罪。”说完一饮而尽。
柳敬宣也举起酒杯,一笑说道:“楚员外,你太客套了。能登这玉凰台的大门,本官荣幸之至。请!”说完也干了一杯。
柳敬宣看看四周,说道:“这里有这么多的人伺候,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楚员外,你看…”
楚敬连会意,一摆手,侍从都退出门外。
楚敬连陪笑,说道:“柳大人,您身边这位想必是萧让,萧大人了。今日萧大人能一同前来这玉凰台,草民感到万分荣幸。”
萧让也举起酒杯,冲着楚敬连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敢称得上大人。承蒙楚员外盛情邀请我家柳大人,今日老朽顺便也沾沾光。”
楚敬连回敬一杯说道:“萧先生此话折煞草民,能有劳二位大人前来,这玉凰台可谓蓬荜生辉啊。”
众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楚敬连眼睛一转,轻声说道:“这酒宴有些干涩,不知两位大人是否有雅兴欣赏一番我这玉凰台的歌舞?”
萧让看看柳敬宣。
柳敬宣爽朗答道:“那就多谢楚员外了。”
楚敬连轻轻击了一下手掌,屋门开处,一个妙龄少女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