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余没有再开口,只低头沉思。
高小妹的直觉的确很敏锐,一个从不短钱的衙内,突然向妹妹借钱,绝对有问题。
以高尧辅在高家的地位,哪怕高余回来了,也不会短了他的钱两。
甚至说,他如果真没有钱了,大可以向高俅说。只要说明用途,相信高俅也不会少了他的。毕竟,高尧辅已过了解试,眼见就要省试,说不定会成为高俅膝下,唯一靠科举出身的人。
虽说高俅的哥哥高伸进士出身,但毕竟隔了一层。
而且,就一个大户人家而言,一个进士的份量远远不够。
高伸的小儿子高廉,比高余小两三岁,已经在准备三年后的科举。
如果高尧辅这次能够成功,必将成为高府第二代里第一个考中进士的人,意义非凡。
就冲这个,高俅就不会亏待了高尧辅。
可高尧辅宁可向小妹借钱,也没有对高俅开口。
这就有问题了……说明他花钱的去处见不得人,否则又怎可能不去找高俅?
“四哥!”
高小妹见高余不说话,忍不住催促。
高余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高小妹,轻声道:“小妹,你怎知道,我会帮助三哥?
自我返家以来,三哥对我敌意颇深。
数次向为难与我,不过都被我化解了……这种情况下,我又为什么要去帮他?”
“可是,可是……”
高小妹有些急了,眼睛都红润了。
“四哥,三哥虽说有不对之处,但毕竟是三哥。
还请四哥你不要记恨,不管怎样,我们毕竟都是一家人,便是再不和,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应该相互帮助。三哥快要省试了,我实在不希望他这时候再出意外。”
这也是高小妹为什么没有去找高俅的缘故。
她是担心,万一把事情闹大,可能会耽误了高尧辅的前程。
高余想了想,站起身来,揉了揉高小妹的脑袋。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
“那……”
“此事你不要再过问,我会去调查。
不过,我先把话说清楚,如果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还是会禀告父亲知晓。”
“那是当然。”
高小妹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她实在是找不到别人。
如果陆奇在的话,她可以通过陆奇来调查,可现在,陆奇在东平府收拾残局。
所以,她只有找高余帮忙。
她说不上原因,只是感觉,高余应该能解决此事。
在她眼中,高余可称得上是一个传奇人物。自幼丢失,跟着一个老道士四处流浪,然后又因为老道士被害,逃离杭州,险些命丧须城……可结果,又在须城大展神威。
外面人都说,须城之战胜在程麟运筹帷幄,胜在高杰胆大心细。
但高小妹却知道,高余才是那场大捷中的关键人物。
现在,高余既然答应插手此事,想来一定能解决麻烦。如果,如果高余都解决不了,让高俅出面也不迟……反正,高小妹这心里踏实许多,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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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高尧辅没有回家。
不过在高俅看来,这也是正常事,之前高尧辅也有夜不归宿的先例。
高余不知道高尧辅去了何处,汴梁那么大,他也不好寻找。所以,他也不急,只在家里等着。到第二天晚上,高尧辅出现在高府。他气色不是很好,眼圈发黑,脸色有些惨白,步履也显得很漂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同时,高余看出,他气色极差。
“三哥,这是在何处玩耍,怎地这般疲惫?”
“与你有何干系?”
“也不是没有干系,只是小弟闲的无聊,若哥哥有好去处,小弟也想去耍一耍。”
高余说着,还故意露出了百纳袋里的钱引。
“走开,要玩耍自己去,我还要去读书。”
高尧辅一把推开了高余,气呼呼走了。
而高余则看着他的背影,负手而立,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线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当高余与高尧辅搭话的时候,可以清楚感受到,高尧辅心不在焉的状态。他心事很重,而且有些慌张。当高余问他‘在何处玩耍’的时候,他的目光更有些游离。
之后,高余露出自己的钱两,高尧辅的眼神中,露出了渴求之色。
这说明,他很缺钱!
同时,更证明了高尧辅一定是惹了麻烦。
高余已经主动示好,他可以顺水推舟的向高余借钱。
但是他没有,或许是因为他的傲气,或许是看不起高余……或许,他害怕惊动高俅?
高余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最大。
“四哥,情况如何?”
“有问题。”
高余说着话,取出一摞钱引,递给了高小妹。
“四哥,你这是干什么?”
“如果我猜的不错,三哥很缺钱,他一定还会找你借钱。
你把这钱给他,就说是你最后一点积蓄。然后,你就不要管了,在家里等我消息。”
高小妹一下子紧张起来,“四哥,三哥他……”
“放心,我会查下去的。
三哥好面子,所以不肯向我低头。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就算我们两个之间矛盾再深,也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我欺负他可以,别人却不行……所以,我一定会查清楚。”
“那,就拜托四哥了!”
高小妹连连点头,便转身离去。
第二天,高余一大早起来。
他习惯性的在花园里,打开全映像地图,并开启疾行技能。
“四哥,你猜的不错,三哥昨晚,又找我借钱了。”
高小妹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慌张。
高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收起了地图,轻声道:“那他现在呢?还在家里吗?”
“刚才出门了。”
“很好!”
高余洗漱了一番之后,叫上马大壮,离开了高府。
他这一次没有骑马,而是慢悠悠的步行。
在进入汴梁城门之后,他带着马大壮来到了州桥旁的一个临街小店。
小店门脸不大,门口的蒸笼里,摆满了馒头。
馒头,也就是炊饼。《燕冀诒谋录》中有记载:今俗,屑面发酵,或有馅,或无馅,都谓之馒头。
而黄庭坚的《涪翁杂说》则称:起胶饼,今之馒头。
只不过,在汴梁称之为馒头,在山东唤作炊饼。同样的东西,不过因地域而有不同叫法而已。
小店,名叫鱼羊馒头,在州桥一带非常有名。
高余要了十个热腾腾的馒头,和马大壮靠在桥头,一边吃一边看街道景色。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常小六匆匆走来。
他见到高余,立刻紧跑两步,“衙内,怎地恁好胃口,在这里吃起了炊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