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中国人有机关炮!还击!”坦克车里位于车长位置的战车中队中队长司本浩男大尉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吼,一边用力拍打着前方驾驶员的后背。
这是因为日本坦克车里并没有配备车内通话器,但车内噪音太大,车长的命令无法传到驾驶员耳朵里,专门为此开发的传达命令信号灯在战斗时驾驶员也根本没时间去看。所以才又开发出了肢体语言,像司本浩男这样用力拍打后背,就是前进的意思。
当然,不是朝阵地方向前进,抵近到400米的位置,坦克的车头就没有正对山顶阵地方向,而是以最厚的装甲棱角位置正面面对阵地,这样既可以抵挡中国人的火力,还方便位于炮塔的57mm坦克炮的发射。
不过,既然机关炮能打穿89坦克车侧面20毫米厚的装甲,正面最大厚度25毫米的钢板和装甲棱角也让人觉得不保险,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坦克车动起来,让敌人不容易打到。
司本浩男在短暂的几秒钟内所做的选择无疑是极为正确的。
无线电台忠实的将司本浩男的命令传到了其余几辆坦克乘员耳朵里。与此同时,他所乘的那台89式中型坦克最大功率为170马力的发动机疯狂的怒吼着,喷出一阵阵黑烟带动着履带沿着山坡斜向加速,一直斜指向三点钟方向阵地的57mm炮悍然开炮。
坦克和工事的最大区别在于,坦克是活动的而不是死物,而且89坦克的57mm短管火炮的威力也远比20毫米机关炮要大,如果对射起来坦克自然是要更占便宜。
所以虽然猝不及防之下战车大队第1中队损失了一辆坦克,但依然不足以将这位中队长吓退。当然了,他也不敢退,没有后撤军令,他若是退了,其结果还不如死在坦克里。
可是,英勇的战车大队大尉并不知道,89坦克配备的57mm短身管手动火炮别看口径大,但实际上却是日本军工的又一败笔。
当然了,不能怪日本军工专家们太渣渣,这也和他们一直盯着的中国这个对手有关系。
实在是,中国这个对手,太弱了,弱到基本上就没有坦克。目标中的敌人都没坦克,那坦克炮拿来做啥子?本着最大限度的节约资源的想法,日本军工设计师们给看似强大的57mm坦克炮设计出了近距离摧毁机枪火力点、土木工事,压制步兵火力等功能,绝对的步兵好帮手。
战斗理念还存在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日军从未将坦克车当成一个主力兵种来看待,坦克车不过是辅助步兵军事行动的一种武器罢了。
在战争前期,这种战斗理念无疑是成功的。他们面对的,是最多只拥有迫击炮、山炮、战防炮的中**队。别说89式中型坦克,就是94式95式主要用于侦查型的迷你小坦克在中国,几乎都是横行无忌。
除了在东南战场淞沪会战中,偶露峥嵘的37毫米第三帝国制战防炮给日军的坦克找了点儿麻烦,在华北战场,除了毒气,坦克车几乎就是压垮中国人顽强抵抗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无败绩。
这也导致了1937年日军研制定型马上就要投入大量装备部队的97式中型坦克依旧采用这个理念,57mm短身管火炮依旧是他们不二的选择。步兵好帮手,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褒奖。
在中国的战场上已经证明,中国人习惯于堆起的沙袋等土木工事基本都不是57mm炮的一合之敌,如果一炮不行,那就来两炮。
包括愤怒的司本浩男在内,日军坦克手们都拥有一个强大的信念,在帝国战车的怒吼下,中国人这些抵抗最终都只是徒劳。
他们并不知道,装备着初速慢,穿甲能力弱57mm坦克炮的97式中型坦克在四年后的缅甸仰光之战中差点儿没被日不落帝国装备着m3轻型坦克的第7装甲旅打成翔。
在中国战场上所向披靡的57mm坦克炮甚至无法打穿m3轻型坦克13毫米至44毫米装甲,如果想保证击穿,必须得抵近至3轻型坦克装备的37毫米坦克炮就已经将新装备日军的97式坦克给打爆了。
而在旧关阵地,为了使自己的机关炮火力点能抗住大口径榴弹炮的轰炸,刘浪可是下令将空汽油桶中填满砂石挡在最前,空隙中也塞满砂石,然后尤嫌不够,在汽油桶之后再埋上一张厚15mm的钢板。
这只是工事的正面,而在其上则是覆盖了一层钢板之后再覆盖了两层原木再铺设了厚达一米五的泥土和砂石。只要不是被105口径榴弹炮正面轰中,这几个花费了工兵连五天修筑出的四个重火力点工事就堪称永固工事。
司本浩男所属战车大队第1中队的几辆89坦克主力火炮57mm坦克炮,在这几个工事面前,真的是弱爆了。
除非他有本事,一炮直接命中面积不过半平方米的射口。
但在坦克疯狂的机动中,他能命中工事,都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想命中射口,先回国去买彩票吧!看能不能打中。
战争,需要运气,但若是全靠运气,那会死得难看,最终还是要看实力。
日本人的坦克像炸了窝的蚂蚁,纷纷在山坡上无序的机动并开炮反击,三辆轻型坦克更是开的飞快,以两挺7.7毫米机枪对阵地疯狂射击压制着阵地上的火力。
而战至此时,一阵山风吹过,黄绿色的毒烟薄了许多,因为疯狂射击和炮击的硝烟反而开始笼罩着山顶和山坡两军交战的阵地。
但视线,却比先前好了不少,独立团士兵们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在日军的视野里忽隐忽现,戴着防毒面具日军的身影更是在居高临下的独立团官兵眼中清晰可辩。
“八嘎,中国人竟然还有这个?该死的情报员,为什么没有提前通报?”羽鸟中佐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切后,不由气得哇哇大叫。
这种心态,用现代话说就叫:见不得穷人吃块肉。一路顺风顺水习惯了的日寇中佐希望看到的就是他打毒气弹,然后穷困潦倒配置不全的中**队要么狼狈后撤要么全军覆没在违反人类战争公约的化学武器里。
可惜,这一次他面对的是浪团座,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呆在四川一隅,厉兵秣马四五年的刘浪既然早就知道了小日本这个臭德行,怎么还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若不是当前中国政治形式复杂,光头校长的猜疑心又重,刘浪甚至能给全国之军配上防毒面具。
华商集团这几年用盗版自未来的磺胺药赚取的利润,足矣支撑这个巨大无比的消耗。
只是,身处于这个世代的刘浪知道,很多事,不光是有钱就能解决的。波澜壮阔的卫国战争,英雄辈出,可暗地里各种复杂的斗争也远超普通人的想象,哪怕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去芜存菁,优胜劣汰,是大自然不二的法则,中华民族也不会例外,想在这个星球上重新崛起,浴火重生打破一切规则重头来过是这个民族必须要经历的。
来到这个时代的刘浪也只能顺应时代的规则,他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做到最后,一如此时的旧关之战。
他能做的,就是以麾下之兵,将这股看似强大的鬼子打出翔,让他们明白,他们或许以前行,但在这里,真不行。
无论是装备,还是士兵训练水平,独立团,都超过他们。
“轰轰轰”连续四发炮弹在火力点工事周围二十几米出炸响,虽没对工事造成危害,但却是将几处战壕炸得硝烟四起,几名猝不及防的士兵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掀飞出去老远。
战壕里一直候命的医护兵连忙抬起担架,将受伤的士兵抬着就通过交通壕向阵地的另一侧进行转移。
这个时候没人对战友的伤亡表示悲伤,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拼命朝阵地下方的日军射击。
击杀更多的小鬼子,才是对牺牲和负伤战友的最大告慰,而不是用眼泪。这是誓师出征时全独立团官兵们从团座长官的讲话中领悟到的。
那面由家中老父亲手书写的“死”字旗,就挂在旧关前线指挥部,挂在团座长官的案前。
在保卫国家保卫民族的战争中,无人,不可以死。
显然,日军坦克手的训练水平很高,哪怕是在高速机动,他们的炮也打得很准,哪怕只是试射。
随后的炮击,他们会打得更准。
日军的火力也很猛,除了四门坦克炮在疯狂开火,位于主阵地两翼的一个重机枪中队6挺重机枪在疯狂射击,三辆轻型坦克的6挺7.7毫米重机枪亦在疯狂压制,高达十二具掷弹筒兵也在越来越清晰的视线下将榴弹拼命向各火力点倾泻。
在机关炮所在工事连续硬抗了两发炮弹后,一名抖落了一身灰尘的机关炮射手擦了擦脸上被炮火硝烟熏的黑灰,裂了裂嘴,露出一口有些发黄的牙,笑了。
狗日的,既然你打不死我,那就该老子打你了吧!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