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超级大炸弹真的是炸得日军痛彻心扉。
三面正在奋力挖战壕的三个棒槌步兵中队基本上被一扫而空,还顺便搭上了第36步兵联队的三十多名工兵。
近400号人当场被炸死,200号人倒是救回来时还有口气,只是,看他们口吐黑红色鲜血还夹杂着内脏碎片的症状,估计迟早也是个死。如果再加上被震得两耳流血基本注定已经成了聋子的200多号人,光是这一炸,棒槌步兵联队就少了四个步兵中队的战力。
“你喔妈西吧膏呀!”棒槌大佐在收到战报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泪花终于忍不住再度奔流下来。也顾不得再学主子的口头禅,径直骂起了家乡话。
只是,这究竟骂的是中国人呢?还是那个下命令让棒槌们拼命掘进防止中国人逃跑的主子呢?这恐怕只有红着眼珠子的棒槌大佐自己猜知道了。
当然了,毕竟死的不是自己手下的兵,而且还是从殖民地征的狗腿子,胁板次郎大佐虽然很郁闷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痛,只是面子上有些难堪,尤其是当棒槌大佐拿着家乡语痛骂时,他很想指着这货的鼻子吼问:“八嘎!你丫骂谁?”
不过,是在他的指挥下人家才一下没了好几百号人,就算是指着和尚骂秃子,这会儿他也只能先捏着鼻子认了。要知道,此次淞沪之战,棒槌兵团可是出兵了足足三万人,就算是狗,那也是狗中的藏獒,把别人惹急眼了,那后果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陆军大佐所能承担的。
只是,现在能怎么办?利用夜色对四行仓库继续发动强攻?胁板次郎倒是对这个想法有些心动,可看看棒槌大佐盯着战报泪眼婆娑的那个孬种样,也只能强自按下这个诱人的想法,拍拍痛哭流涕的棒槌大佐安慰道:“帝国勇士的英勇我一定会向师团长阁下汇报的,中国人现在也已经黔驴技穷了,今天亦是他们最后的挣扎,明天,明天我保证一定会攻下四行仓库,用中国人的头颅给死去的勇士们祭奠。”
“嗨意!”棒槌大佐终究不愧是当官的,知道无论怎么不满,他这条狗也不能把主子怎么样,收起悲声,咬牙切齿的重重点头。“职下请求,明天我军当为第一进攻序列,只有将帝国军旗插上四行仓库楼顶,才能洗刷耻辱。”
这其实也是棒槌大佐向胁板次郎示好的方式,以弥补方才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指着和尚骂秃子的过失。
“哟西,高君,我相信你部的战斗力,第一个登上中国人阵地的荣耀一定是属于你们的。”胁板次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温言鼓励道。
别人都服软了,胁板次郎自然也就不能老端着架子,毕竟,明天送死的可是那帮狗腿子。依据胁板次郎对四行仓库中国守军的战斗力分析,明天就算是攻克四行仓库,最少也得付出近千人的伤亡,现在有冤大头主动请战,说几句漂亮话又有什么不行的?
虽然遭受重创,但胁板次郎还是分析出,这应该是仓库内守军的最后招数了,剩下的,就只能死扛硬顶。三个大坑虽然葬送了数百棒槌勇士的性命,但这三个大坑也昭示着中国人再也没有能力挖掘地道了。
所以,当夜色降临后,日军并没有休息,而是利用夜色,继续在前线对被大爆炸破坏掉的战壕进行修整,并进驻了最少三个步兵中队从三面进入野战战壕,并以每个步兵小队占据一道战壕分成三道防线对四行仓库进行严密封锁。
躲在半永固工事里的三个探照灯将整个四行仓库照得雪亮,这样的布置,就算中国人想利用黑夜的掩护进行袭扰,那也只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而在苏州河南岸,日军的间谍也纷纷涌入,他们的任务是监测这一带有没有地底挖掘的声音,如果一旦有,迅速根据声音找到出口。胁板次郎不怕对手跑,反而怕他们不跑,一旦他们敢跑到租界,那他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通过租界驻军将这帮可恶的敌人羁押。透过前几日威胁租界驻军成功,他已经试探出这帮西方人的深浅,除了不能正面军事冲突以外,在强大的大日本帝国和弱小的中国两者之间做选择的话,西方人没那么神圣。
如果不跑,那中国人只能是瓮中之鳖。胁板次郎已经暗下决心,明天就是决战之时,无论棒槌联队死多少人,就算全部战死,明天也要攻克这个给了他无数耻辱的堡垒。
日军忙忙碌碌的像土拨鼠一样挖掘着战壕继续对四行仓库进行封锁,但四行仓库里的中国守军却是视而不见,一片沉寂,仿佛都睡着了。
直到清晨,四行仓库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沉寂得令人感觉可怕。
至少,在位于仓库500米外的第36步兵联队的日军眼里是这样的。这帮经过数日苦战,已经只剩下500多人的残兵今天被安排在第四波强攻序列里。他们可是知道,别看那个堡垒现在看着很安静,可若是当你一进攻进入一百米的范围内,那个可怕的堡垒就会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野猪,从中飞出的子弹炮弹会打得你蛋蛋都是肿的。之前,他们上千同僚就是这样被打没的。
现在看这架势,又要强攻了,不少日军将“千人针”护身符忐忑的放到了胸前,虽然知道没什么卵用,但在这样的时候,多一丝慰藉也是好的。
不过,虽然心尖儿直打颤,但看着数十米外正在战壕里聚集听着几个陆军佐官训话的棒槌们,日军心里还是多了一丝安慰。不管怎么说,有倒霉蛋去当炮灰,而且还是高达三波,等轮到他们的时候,或许中国人的阵地就已经被攻克了呢?
前所未有的,第36步兵联队正宗的大日本帝国陆军们,对平日里压根不带正眼看的仆从军寄予了无比高的期望,希望他们能一举攻克敌人的可怕堡垒,而不用自己去彰显大日本帝国陆军的英勇。
因为,那基本上是代表着死亡。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已经被打寒了胆的日军早已没了几天前嗷嗷叫着迎着枪林弹雨冲锋的锐气,战斗力更是早已今非昔比。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绵绵不绝的死亡面前,也成了一戳就破的美丽肥皂泡。
照例,又是一轮凶猛的炮火覆盖,四行仓库前被轰成一片火海。
直至一个小时后,炮火逐渐减弱,棒槌联队的士兵们被军官们驱赶着从150米外的战壕里弯着腰进入了昨晚才修缮好的最前沿距离四行仓库50米的战壕,等着发动第一轮强攻。
棒槌们本就属于面色僵硬的那一种,这会儿自然更是面色铁青,拼命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的牙齿上下打架,哪怕绝大多数人早已快吓尿了。虽然没和四行仓库中国守军正面交战过,但昨天傍晚那三声大爆炸所造成的悲催的一幕一直在他们头脑中盘旋,提醒着他们,对面的敌人,远比他们曾经碰到过的敌人要可怕的多。
这第一波冲上去,不是找死是什么?哪怕联队长已经许诺,谁先冲入四行仓库,不论是谁,立刻官升三级并奖励日元1000,可那也得先活着才能享受啊!
50米的冲锋距离,已经足够他们死上好几遍了。
苏州河南岸的中国民众到的也很准时,从早上7点天蒙蒙亮开始,就有人开始聚集,到了8点,又是人山人海。
昨天被掉落的瓦片砸得头破血流的长褂中年男子又来了,虽然脑袋包扎得像个粽子,眼睛也肿得眯成了一条缝。
“周老哥,小鬼子又要进攻了,今天侬怎么看?”这几天就做他一人生意的黄包车夫习惯性的询问道。
讨论战场形态,已经成为两人的日常。做为茶馆老板的周聚财好歹读过几天书,见识也广一些,又能按时保质的付车钱,自然成为二人组的主心骨。
“今天,难啊!”长褂中年男摇摇头一脸苦涩。“侬看,小鬼子把战壕都挖到距离仓库几十米的地方了,只用不到十秒,他们就可以冲到仓库下面,而且,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利用上面的进攻做掩护,下面再挖地道埋炸药?一旦埋上炸药,四行仓库,危险了。”
“嘶~~~~那怎么办?”黄包车夫倒吸一口冷气。“不能再像昨天一样埋上炸药,炸死鬼子吗?”
“侬以为,挖条地道有那么容易?”长褂中年男不由瞪了黄包车夫一眼。“仓库里就那么点儿弟兄,白天还要作战,晚上再挖地道,就算他们都是铁人,也是受不住的。”
“阿哟!那长官们可不就死定了,怎么办?”听老周这么一分析,黄包车夫脸上越发的焦急,搓着双手只跺脚。
“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在这儿看了这么多天了,对面的弟兄们那一天不是岌岌可危,但那一天不是把鬼子杀得人仰马翻。”长褂中年男横一眼同伴,自信的说道。“侬放心,今天还是外甥打灯笼---找舅,必须杀得小鬼子屁滚尿流才行。对面的弟兄们,里面有高人那!”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已经离开战壕,在军官们的厉声驱使下,在十几挺重机枪疯狂射击以及最少三十具掷弹筒轰击的掩护下,第一波进攻的棒槌兵们开始提着枪弯着腰小跑的时候,四行仓库中,依旧是一片沉寂。
“开枪啊!弟兄们开枪啊!”长褂中年男子不由开始跺脚,脸上的汗也不由大颗大颗的滴落。“再不开枪,就来不及了。”
距离仓库最近的没有戴钢盔的日军,只有三十多米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