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彦卿带兵入朝,据说直接策马来到了柴荣棺前,压根无视了范质三人的脸色,跪地上就哭,哭完了跟太后请了个安,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一丁点要跟三位宰相打招呼的意愿都没有。
谁也想不到,符彦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进京,这么大的事儿,满朝文武居然谁也不知道,最尴尬的是,偏偏他手里还有太后懿旨?这代表了什么?。
范质三人遍体生寒,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这位太后跟小皇帝一样,是个他们怎么说,她就怎么是的主,可如今,居然绕过了他们,就这么把符彦卿调回来了?虽然名义上是给先帝吊唁,可是万一他不走了怎么办?论威望论资历,谁能比得上他?况且人家如今是皇帝的亲外公,太后的亲爹啊!
太后。。。。不信任我们了?到今天他们才发现,他们自以为了解,自以为掌控在手心里的这个女人,远远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都小看她了。
想到此,范质惶恐之余,竟然还企图反击,实在是平日里他跋扈惯了,又或者是小瞧符太后习惯了,如此天大之变他不寻思回家仔细琢磨琢磨,跟幕僚们商量商量,居然当场就反击了。
“太后!他。。。。他怎么进京了?没有政事堂的同意,您私调朝廷边将进京,这是。。。。。”
后面的话范质没说,可是也不用他说,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兵部调令呢?没有兵部调令为啥他会回来?老子还特么当着枢密使呢!
可是符太后还没发话,身边的侍女却站了出来。
“大胆!居然敢如此对太后说话!魏王贵为三公,又与先帝有翁婿之情,如今先帝薨,他回来吊唁有何不可之处,倒是你,你在此事上扣这样的大帽子,离间太后与魏王的骨肉亲情到底是何居心!”
范质一听肺都气炸了,大骂道:“你是何人!这里有你一小小侍女说话的份么?”
“范大人有礼了,在下乃是太后娘家奶妈,从小服侍太后惯了,也算是太后半个亲信人吧,以前的名字我不想再提起了,自从太后临朝以后,奴家就改了姓名以彰生平之志,从今天起,我叫。。。。。上官婉儿!”
轰!
一时激起千层浪,话音一落,满朝的文武大臣全都炸了锅了,这。。。太后身边的侍女竟然自比上官婉儿,那。。。太后在自比什么?武则天么?
就连符彦卿也跟着懵逼,他太了解自己女儿了,实在想不到,她居然就如此堂而皇之的,在这大殿之上表露出这样滔天的野心?另外奶妈。。。。我特么怎么不记得你有这样的奶妈?
一时间,就连他也看不清自己这个女儿了。
范质气的须发皆张,这一冲动,脱口而出就跟符家父女二人说了一句话:“太后不怕重蹈隋文帝之旧事么?”
哗!
群臣又是大哗,这种事心里想想就得了,何必说出来呢?符彦卿刚进京的时候大家脑子里几乎同时都闪出了杨坚两个字,可是你闪现归闪现,可是你特么别说啊!这是能说的事么?
杨坚历史上就是抢了外孙的皇位,太后也一下子降格变成了公主,如今这局面么。。。。。。。别说还真有点儿像。
不过这个问题秦浩他们早就讨论过了,就算最后符彦卿当了第二个杨坚,那也没什么,起码这江山送给孩子他姥爷总比送给外人强吧。
要说五代十国时期士兵卖皇帝都变成了家常便饭,他符彦卿难道就真的一点儿没想过当杨坚么?恐怕也未必吧。
但是我想归我想,你这时候说出来,那可就不死不休了,一怒之下符彦卿拔出配件就要跟范质决斗,口口声声说了许多有你没我的屁话,若不是大家拉着,好像真要上去砍死他一样。
而范质能当上宰相自然也不是**饭袋,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得罪死了,那就不怕再往死得罪了。
当着柴荣棺材的面,几句话就把符彦卿给逼到了死角,铁了心的喷他做杨坚第二了,差一点就把老头喷的自己抹了脖子表忠心。
得,本来秦浩他们还琢磨着怎么弄死范质,又不落人口舌,证据不证据的倒是可以放一边,五代十国里混的人没人会拿这当回事,重要的是别让满朝文武兔死狐悲。
这下好了,范质和符彦卿肯定是只能活一个了,弄死范质,谁也不会多想了。
不过别看范质和符彦卿怼的邪乎,他们都清楚的很,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他,毕竟范质再怎么嚣张也没有兵权在手,上官婉儿的目光甚至压根就没有看场上争吵的两人,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赵匡胤,打算从这位未来的宋太祖脸上看出些端倪出来。
不过很可惜她失望了,赵匡胤看到符彦卿的时候脸色自然也是大变,但很快就面色如常了。
上官婉儿看了半天,始终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的讯息,不由得暗暗嘀咕,赵匡胤啊赵匡胤,如今符彦卿回了中枢,你如果还是想要黄袍加身,到底会怎么做呢?
而此时的赵匡胤,也明显感到了上官婉儿死死盯着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却不由得暗自思量:这侍女。。。。不简单啊,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呢?难道说。。。。想让我说话,看我的表态么?还是。。。。她对我起了提防之心?
正想着,上官婉儿却先一步出招了,“赵匡胤何在。”
赵匡胤一个激灵,这话。。。。。是该你一个侍女说的么?可是如此这个局面波谲云诡,冒然之间实在不方便表态什么立场,如果不应,会不会被误会什么?我。。。该站出来么?
见赵匡胤面露沉思之色,上官婉儿两只眼睛仿佛利剑一样死死地就这么盯着他,这是树立她自己这个侍女地位的关键一步,如果轮到太后亲自开口,那她这个侍女的威望一时半刻恐怕还真没机会树立起来,嘴里却道“哪位是赵匡胤赵将军,可否上前一步说话?”
想了半天,赵匡胤还是站了出来,他习惯谋定而后动,此时事发突然,一时间他还真理不清自己要往哪站,干脆站出来再说。
只是站出来,却没说话,让他给符太后称一句臣在此啥的他半点心理压力也没有,可侍女的话。。。。还是算了。
即便如此上官婉儿也很满意了,开口道:“赵将军,魏王这次进京,共带了千余名将士,您看,把他们暂时安排在殿前司休息,如何啊?”
嗯?安排进殿前司?
还不等赵匡胤思索明白这是几个意思,范质却先炸了。
“太后!!魏王乃守边之大将,契丹人虎狼之敌,他身为主将擅离职守本就是危险之极,给先帝吊唁或还在情理之中,但既然现在陛下头七已过,就应该火速离京,返回幽州,若是滞留京师,莫非真要行那乱臣贼子之事么?”
几句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可是还不等上官婉儿出声,也不等符彦卿自己说话,符太后却开口了,“先帝新丧,朕,想跟自家父王待两天范相也不许么?”
语气很轻,很温柔,相比于范质的铿锵之声实在是差的太远,可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满朝文武包括符彦卿都震慑住了,她。。。。竟然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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