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圣恩医院的特护病房中,里昂-罗斯已经醒来一阵子了。他是清晨时分苏醒的,然后晌午时分,在得到消息后,他的指导警官克劳德-哈伯便赶了过来,很贴心地慰问了一番,现在则已离去。
至于病情本身,自然是一切良好,脑淤血肿块当然已经消除。但医生仍再三强调卧床休息。所以也是在里昂的一再要求下,原本计划的集体慰问活动,就只能遗憾地宣告取消了。
但即使同事们不会一拥而上,中午和晚间的探病时期,里昂也免不了会受到“打扰”。
醒来当天的夜里六点整,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里昂躺在病床上,尽可能吞咽着医院三美元价位的绝顶美味。就是这时,敲门声响起,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在得到应声后推门而入。
“亚当斯警官!”看到来客,里昂惊喜地坐起身体:“还有雪莉,真没想到会是你们!”
来人正是索兰和雪莉。索兰快步走入屋内,将一筐水果放上床头柜,笑道:“恭喜你总算睡醒了,但别想太多,我们也是为工作来的,可没兴趣专门为看望你跑上一趟。是吧雪莉,你在乎他死活吗?”
深秋十月海风微寒,雪莉外套一条白色薄羽绒背心,内搭浅色系长衫,笑盈盈地拿起一颗苹果咬下:“当然不在乎了,我爸爸的搭档,又不是我的,你是谁啊?”
里昂腼腆地笑了笑。养精蓄锐一周有余,沉睡多日终于苏醒,尽管是病号,他的面色也红润得很,昏迷期的葡萄糖注射没有留下丝毫营养匮乏的迹象。年轻人的体质就是惊人,索兰进屋第一时间便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做出评判。
“香蕉,苹果,大鸭梨,你先吃着,不过还是那句话,小子,老子可不只是为了探望你。”索兰用力拍了里昂肩头巴掌,一边说着,把一根最粗的香蕉拨开皮,直接朝里昂的嘴巴塞去:“我们也是征集线索来了,既然吃了我的大香蕉,你可要配合工作啊。”
“唔……谢谢了,唔……”
可怜的里昂,嘴里的医院伙食还没咽下去,嘴巴就被香蕉塞了个严实。这哪像对待病号该有的样子,这又哪像要问人话的样子,可怜的里昂躺在床上也无法反抗,只得赶紧呜咽着咀嚼,好赶紧把所有吃食都咽下去。
在这个空档里,雪莉并没有闲着,先是拖来两张探望者专用的椅子,然后关好病房屋门关,并检查窗户的通风情况。由于是警局承担的医药费,里昂尽管住着特护病房,却也没捞到最好的位置。雪莉探头而出看向隔壁,咯咯地笑了起来。
索兰刚刚落座,正守着里昂吃香蕉,闻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一个窗户的位置呢。”雪莉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了,夜风吹拂,吹得她金色的秀发飘荡不休:“明明都是特护病房,隔壁的位置绝对能看到太空针塔,但咱们这里就不行了。”
“嚯,是吗?”
索兰好奇心起,隔着点距离朝窗外望了望,他没有看到那座西雅图地标,但看远处那片商贸区高楼的分布,的确就像雪莉说的那样。
“好家伙,里昂,你小子有点倒霉啊。”一发现这点,他顿时幸灾乐祸起来:“要不要向护士贿赂一下,让她给你换个房间?我俩进来时碰着护士长了,正宗的五十岁俄罗斯大妈,绝对很空虚寂寞哦。”
里昂咳嗽了起来,并伴随着雪莉娇嗔的声音,两人一起责怪起了索兰。当然,理由可是绝对不同的,雪莉当然是以“流氓流氓臭流氓”为主,而里昂则是副无语望苍天的表情,偏偏索兰又很无良地表示,他的确满英俊的。
“前辈,你到底是慰问我来了,还是刺激我来了?”
“说的没错,就是让你的人生多一点刺激来了。”
索兰笑嘻嘻的,但然后一摆手,立刻就严肃了下来:“好吧,我也不多打扰你休息了,就是再问些火灾那天的事情。里昂,你还记得是被谁袭击的吗?”
里昂闻言,顿时脸色陡变。
奥林匹克山的火灾惨案,连带着从清晨起就开始的露营者昏迷,那一天,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当时,索兰全部的心思都在盯着行尸的事,尤其还耗费了巨大的体力制造爆炸,又和那个傀儡师简单交了下手,这都够令他费心力了。所以,对于同在现场的里昂,他可再没精力留意什么。
他还记得清楚的是,里昂先是在山林中巡逻被人袭击,然后捂着脑袋到CDC的营地包扎,却不幸被索兰制造爆炸波及到了一些。他虽然当然无恙,但只过了十几分钟后,就又昏倒在了地上,送到医院一查,就是如今的脑溢血症状。
可以说,凶手等于有两批,索兰当然不会坦白自己,但想想里昂受的第一批伤,却绝对值得他多想。
“是啊……当时……”
里昂略显迷茫地看向墙壁,明显陷入到了回忆状态中,甚至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爆炸,火灾,我当时在那儿傻坐着……然后你还问过我发生了什么,但当时……”
“但当时一切都太混乱了。”索兰板正地坐在椅子上,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也醒过来了,仔细想想看,当时是什么人袭击的你?是登山客吗?凶手的特征是什么?”
虽然醒了一整天,但里昂毕竟是头部受伤,立刻回忆过去明显有点困难。他深深地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哈伯警官上午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些最近的新闻,咱们今天凌晨,也发生了一起这类火灾吧?”
昏迷一周,终于醒来,却又听到了这类新闻,里昂的心情可想而知。索兰并不清楚克劳德交代了多少事,他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这时,身边呲啦地响了一声,是雪莉在拖拽椅子,她看了眼索兰,表情凝重又明显十分古怪。
不过现在,里昂无暇注意这些。
“我记得当时……”
他沉吟道:“是一对登山客夫妇,妻子好像生病了,丈夫在对她做人工呼吸……对,我当时正在山上巡逻,看还有没有昏迷的登山客,正好看到的这一幕。”
这几句话,索兰那天晚上可没听里昂说过,他的脸色无比阴沉,如暴雨前夕的深邃大海。静坐在一旁,雪莉的脸色更有点发白,并不停偷瞄向索兰。
“就是他们袭击的我!”
因为努力回忆,里昂有点头疼了,索兰探手扶住他肩膀:“别急,你慢慢想。他们怎么袭击你的,他们的体貌特征又是什么?”
“一个胖子!”里昂这次回答得干脆:“一个好胖的胖子!他老婆体重也不轻,绝对两百磅以上,这个我绝对记得清楚,这个特征太明显了!”
的确太明显了,索兰只需动用小脑,便知里昂指的是谁。他目光诡异地看向雪莉,后者笑脸一片煞白,显然比里昂更清楚,他当时遇到的其实是什么情况!
“好吧,恭喜你,里昂。”
索兰拍上他的肩头,瞅着他略显茫然的样子,无比同情地说道:“小小的脑震荡,只是上帝帮你避免更大的危机,付出的一份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你也不用问我什么意思,手机有吧,谷歌一下这个名字,我拼给你……”
然后是语法课的教学时间到,雪莉默默地看着索兰的背影,和里昂好奇盯着手机的样子,然后聪明地堵住了耳朵。
下一秒,病患果然嗷的一声叫起来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