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了,岳文才由宋秘书长亲自陪同送回家。
司机把后备箱里的东西一一搬下来,说是李市长和田市长当然还有宋秘书长的一点心意。
“我就不进去了,好好陪老人说说话,”宋秘书长很善解人意,热情地握着岳文的手,“初四联谊会,一定要来,都是家乡人,还有不少部委的领导也参加。”
岳文笑着答应,二人重重一握手,宋秘书长上车而去。
“哥,父母官请客,吃的什么好吃的?”岳言早已等候在门口,岳文心里一暖,就象小时候放学一样,岳言早早就在家门口等着哥哥了。
“宾馆的饭,还能吃什么?”他摸摸岳言的头发,岳言顺手揽住他的胳膊。
以前进城,兄妹二人看到这市里最豪华的宾馆,岳言总是说,“要是能到这里吃顿饭就好了。”可是说归说,二人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个全市最豪华的宾馆一眼,不敢往里进,因为兜里没钱。
当走到到市政府大院,看到大门口的警察,也是躲得远远的。
可是今天,市长,在这个全市最好的宾馆宴请自己的哥哥,岳言很是自豪。
虽说王谢堂前燕,已入百姓家,老百姓的婚宴也在这个宾馆举行了,但市长亲自作陪还是不一样的。
“最烦在外面吃饭,”进了屋,岳文却不理会岳言,他象葛优一样舒服地瘫倒在沙发上,“说些话,喝些酒,还不如在家里吃咸菜,喝碗老娘熬的玉米面儿稀饭。”
岳魁正抽烟看电视,马上转过头来,“烧包!市长请你,副市长作陪,秘书长把你送回来,你还想怎么着?”
方秀兰打断他,“市长怎么了,副市长怎么了,我是他妈,他当再大的官,胃里也是我的口味!儿子,说,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
“想喝稀饭,胃里喝了一肚子子酒,都没吃饭。”
“好,等着。”方秀兰立马下厨了,葛慧娴要去帮忙,方秀兰死活把她推出厨房,“不用你,你就好好坐着,什么也不用干…….”
“呀呀呀,装逼能使鬼推磨,鸡贼使得万年船……”岳言看不下去了,“岳老大,你就装吧你。”
“你把妈当成鬼了,”岳文马上发现了问题,揪住了岳言的小辫子,“看妈怎么收拾你?”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岳言无辜地眨眨眼睛,却跑到了门口,“呀呀,老爸老妈,这么多东西呢,这个年不用买年货了……”
……
看着岳文就是咸菜喝着稀饭,方秀兰递了一个苹果给葛慧娴,“你们俩,这婚也求了,父母早见面了,房子车子都有了,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岳魅往这里看一眼,却假装看电视,“爸,你就转过脸来吧,你还装听不见。”岳言一下搂住父亲的脖子,又亲热地揪着他的耳朵。
见自己被揭穿,岳魅也不恼,他一摸硬硬的胡茬,“年前来不及了,看正月里能不能行。”
“正月里来不及,什么还没准备呢,你呀,比我还急,”方秀兰笑了,“先得把饭店定下来,饭店要提前半年才订得下来,我们也到今天丽波去的这个饭店。”
葛慧娴也不象以前一样害羞了,这个话题说过多少回了,可是总是擦身而过。
“还订什么饭店?”岳言插嘴道,“我哥结婚,你今天说结,明天结就成,饭店档期,不就是市长一句话的事,是不是,哥,嗯?”
“去去去,”岳文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葛慧娴看看方秀兰道,“年前,我有个同事结婚了,在新加坡结的。”
方秀兰笑了,“你们也可以旅行结婚,你叔叔与你婶子那阵,流行旅行结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流行回来了。”她看看岳魅,“现在去新马泰,去一趟也不贵。”
“他们都移民过去了。”葛慧娴的眼睛笑起来象月牙一样好看。
“移民?”
岳魁从电视上转过头来,“中国不是挺好的吗?移什么民?”
岳文看着葛慧娴,虽然深深赞同老爸的话,可是也得给媳妇辩解,“爸,你没去过新加坡,那是花园城市。”岳言瘪瘪嘴,那意思是护媳妇了吧,岳文顺手扔过一个苹果。
“爸,妈,”这一叫,方秀兰与岳魅的心立马融化了,“新加坡真好,你们没有去过,不行的话,过完年我们一起去一趟。”
见她只是提旅行的事,方秀兰松了口气,“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吗?我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山海就不错,秦湾更好,多好的城市哪,要什么有什么,空气还好,还有海鲜,要是不好,当年那么多外国人都过来,他们是不是移民到我们这里?”
“老娘,那叫殖民,不叫移民。”岳言啃着苹果,反驳道。
“都一样,”方秀兰看看自己的姑娘,“反正都是到别的地方住,我看啊,什么地方也赶不上秦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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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两会年前如期召开。
秦湾的省政协委员,上午统一乘坐大巴车前往沈南。
政协委员是分界别的,党,无党派,共青团、妇联、总工会、科协、台联、侨联、社科界、经济界、农业界……岳文看了看资料,自己是在省青年联合会这一界别。
而下面紧接着的工商联合会,他马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卢姗姗,嚯,还是什么山海省海外联谊会理事、秦湾市海外联谊会副会长、秦湾海外联谊会驻香港文化经贸交流首席代表、秦湾市青年联合会委员、秦湾市2006年度“三八红旗手”……
他在人群里寻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卢姗姗,直到按座号统一登车之后,卢姗姗才象她的名字一样,姗姗来迟。
坐在岳文旁边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两人热切交谈着,这是岳文第一次作为政协委员参加两会,以前陪同廖湘汀参加两会,不管是区里的两会还是省里的两会,他都是旁观者,今天正式参政议政,他有些兴奋。
可是兴奋过后,他又有些疲惫,昨晚,与葛慧娴悄悄摸摸地敦伦三番,却又不敢大声,惟恐吵醒父母与妹妹,后来葛慧娴又说到移民的事,两人讨论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秦湾到省城的道路很长,在服务区停留时,岳文却仍在酣睡,睡梦中还是葛慧娴的笑脸和她如梦幻般的呢喃。
这就是毕业四年,岳文全部的前进动力,就是梦想有一
天,清早醒来,自己的这个师姐能双臂抱着自己,双腿缠着自己,早晨睁开眼睛她还在,她的味道,甜腻而温暖……
可是,当他一觉醒来,鼻中的气味就不一样了,那种香气是那个老大姐身上没有的,当然,也绝不是葛慧娴身上的气味。
“迪奥花漾甜心,”岳文低声笑道,并没有睁开双眼,“嗯,我会找到你的,我也知道你是谁,因为,这种气味已经深植我心,…….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卢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