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登城西,九芒星巫师塔。
盛夏节逐渐临近,平日里一片祥和静谧,或者说宛若死水一潭的古堡内也开始出现了些许骚动,整个巫师塔也变得活泼了许多。
这个古老的节日甚至可以追溯到帝国建立之前,甚至是人类文明起源的时代,为了庆祝丰收而诞生庆典。商人们会不远万里的从外乡赶来,平日节衣缩食的人家也会在这一天花掉为数不多的积蓄,贵族们则沉醉在一个又一个无穷无尽的盛宴中纵情享乐。
从盛夏的第一轮新月,直至下一轮满月之前整整三十天,在此期间将会有数不清的狂欢活动,大大小小的活动和各式各样的表演将会遍布埃博登的大街小巷。作为全帝国数得上的大城市,埃博登的盛夏节甚至会吸引到周围公国的领主们前来观礼,可谓盛况非常。
而对于九芒星巫师塔的巫师们来说,今年的盛夏节比往年的要更加特殊——贝利尼家族已经宣布,将会在这一次的盛夏节宴会上,正式向整个埃博登宣布阿尔托·贝利尼的研究成果,能够治愈一切疾病,甚至能够让断肢复生的炼金药剂!
不仅仅是学徒们,甚至是许多巫师都开始聚集在古堡的某个角落讨论,特别是眼下节日将近,贝利尼家族也开始向外散发宴会的请柬,能否得到一份请柬,几乎成为了巫师和学徒们之间衡量各自的“标志”。
每当某个学徒近乎“荣幸”般从贝利尼家族的仆人手中,得到那一份珍贵的“请柬”,立刻就能从周围收获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仿佛得到桂冠的胜利者般享受身边人各种各样的祈求。
当然,自然也有某些“狂热”的学徒们打算另辟蹊径,试探着询问那些前来送请柬的仆人们,宴会当天是不是还需要一些“侍者”——比如端盘子之类的,如果能靠近宴会中心就更好了。
…………“《古代符文典籍》?就是这个!”
彼得·法沙垫着脚从书架上取下这本被灰尘堆满的旧书,和另一堆旧书一起堆在了桌子上,圆圆的大眼睛看向书桌对面的洛伦,长长松了口气:“这是全部了——如果不算那些已经变成碎片的古董,还有某些巫师们的私藏的话。”
“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跑过来帮我的忙。”黑发巫师的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请问有什么可以答谢的吗?”
“答谢?不用不用,举手之劳罢了!”彼得完全是一副孩子气的笑容,连忙摆摆手:“反正我在大门那边也是闲的发慌,根本没有事情做,正好过来帮帮忙!”
“当然……如果你坚持的话。”年轻的巫师的脸突然红了一下:“能否将你的黑羽鹰借给我一段时间?一天或者几刻钟都行。只是看看……顺带研究一下,就一小下下!我绝对不会动什么歪心思的!”
“你客气了。”洛伦的目光斜向实验室一旁的架子上,吱吱呀呀的阿斯瑞尔瞪大了眼睛,像是马上就狠心主人抛弃的宠物猫,然后朝彼得露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
“完全没有问题,多久都可以!”
“太感谢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这个是彼得·法沙。
“太无情了,居然为了一点点小恩小惠就出卖我?!”这个是阿斯瑞尔。
无视了某个撕心裂肺叫喊,被彼得·法沙一脸傻笑抱到一旁的“少年”,洛伦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面前的旧书堆上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和在维姆帕尔学院的时候一样,想要在咒术学上有所进展唯一的方法就是去寻找各种各样的资料,寻找自己用得着的例子和古代符文。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自己有艾萨克·格兰瑟姆这个会走路的图书馆,而现在则要自己一个一个去找——为了完善魔法阵的构造。
这个世界的施法者们如果想要使用高阶魔咒,方法一共有两种——第一种是将魔咒完全刻印在自己的精神殿堂,可以在任何时间和地点使用,极大的削减虚空力量对身体的伤害,缺点是精神殿堂的空间是有限的,刻印魔咒会降低冥想和连同虚空的效率。
第二种则是古代符文,也就是通过吟唱咒语来使用魔咒,最大的优点是没有种类的上限,缺点则是咒语很长,虚空力量会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侵蚀,同时魔咒的威力也会被限定,使用起来非常呆板。
当然,在此之间还有第三种——自创魔咒,就像洛伦的“都灵之火”一样,这个咒语完全是精神殿堂的一部分,不仅收控自如,而且具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缺点则是和第一种一样,会侵占精神殿堂的空间。
如果做个比较的话,第一种像是完全学会了咒语;第二种则是照本宣科,两种方式的优缺点都十分的明显。
魔法阵则介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是一种“妥协”的产物,它同样需要一些精神殿堂的空间,也无法改变咒语本身的形态;但却无需念咒,同时魔法阵本身还会对咒语威力增幅,并且极大的降低虚空力量的侵害。
洛伦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二者之间寻找平衡——也就是压缩需要的空间,但同时增加施法的效率。
这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但却能增加自己的底牌,也能用这个理由让自己可以在九芒星巫师塔出入,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资料,已经是非常划算了。
外加一个合适的身份,让自己能够混进贝利尼家族的盛夏节宴会当中去……当然,前提是自己真的可以弄到请柬才行。
“贝利尼家族的盛夏节宴会……你听说了没有?”刚在还在摆弄阿斯瑞尔的彼得·法沙突然扭过头,满是好奇的看过来:“伯德莱尔导师已经得到请柬了,不过他好像不打算去。你呢?”
“我?”洛伦楞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我只是个外乡来的施法者而已,他们不可能给每个巫师都发一份请柬的吧?”
彼得·法沙愣住了片刻,随即怅怅叹息,表情一片死灰:
“我真是越来越难理解了,你们这些天才们谦虚起来真是令人难以忍受——说真的,如果你都没有资格去,那么整个咒术学的巫师们,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没有资格了!”
“不过似乎也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你那天让魏尔洛·贝利尼大人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而且还是阿尔托·贝利尼的导师,如果他执意反对的话……”
说话的片刻间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神情严肃,打扮却颇为简朴的青年走了进来,双手背在身后:“请问这里是艾因·兰德阁下的实验室吗?”
虽然是问句,但光是语气就已经无比的笃定,完全是不容否认的态度。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不动神色的起身,黑发巫师走到他面前:“我就是您要找的人。”
“我是来送请柬的。”
面无表情的仆人将一个做工精致,用缎带封上的信奉递给洛伦:“科罗纳家族的艾莉儿·科罗纳小姐,邀请您今晚一同前往埃博登的剧院——虽然有些唐突,但还请您现在就给出答复,究竟是否接受邀请?”
没有理会身后已经目瞪口呆的彼得·法沙,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请柬,洛伦的脸上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随手将信封收在了怀里:
“拒绝一位女士的邀请实在不是绅士所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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