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艾萨克,把事情解释清楚!”
一步踏进对峙中央的洛伦,先按下了艾茵的弓箭,将小个子巫师护在身后,而后眯着眼睛盯着这个面色不善的老兵,不紧不慢的和身后某个惹上麻烦的“自大狂”缓缓说道。
没错,他们惹上麻烦了。
而且还是个大麻烦!
在走进断界山要塞之前黑发巫师对有可能遭受的“冷遇”就有所准备,毕竟名义上他们都是布兰登皇子的随从,而这位殿下在断界山要塞的“恶名”确实不是一般的臭。
这里是康诺德德萨利昂的底盘。他们一行人已经不能像之前的城镇那样,顶着皇子殿下的名号不用怕任何人了。
“没错,冷静,然后说个清楚!”狠狠咬着牙,一贯冷漠的艾萨克此刻却激动的浑身颤栗,凶恶的目光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场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对峙的双方纹丝不动,犹如暴风雪中的冰雕。
“这事儿艾因知道的最清楚,但还是让我来解释吧。洛伦,还记得我是怎么到的维姆帕尔学院的吗?”
“伯多禄院长提过,你是从格兰瑟姆村来的。”平静的洛伦表情纹丝不动,漆黑的瞳孔不断的在老兵和地上那个面色发青的士兵身上扫过:
“他还说过你父母都是农民,还是圣十字虔诚的信徒。”
“哈,农民!伯多禄院长真喜欢替人说好话——让我告诉你,我们格兰瑟姆村儿的庄稼人就是群一辈子没见过几个铜板的穷光蛋,黑面包都吃不起,只配住窝棚,喝烂麦粥替河湾堡领主老爷卖命的佃农!”
“别的就不多说了,那戒指是我到学院第二年和艾因一起替灰林镇解决麻烦挣来的。嘿,纯银的戒指,我这辈子都是头回见;就直接带回了格兰瑟姆那个大窝棚,有这么个东西,多少能抵一年的租子,算是我离开家的补偿。”
“但我那个守财奴的爹居然自己私藏了!结果那一年我们家没交上租子,这死鬼老爹就被河湾堡的领主老爷送到公爵那儿,和其他倒霉蛋一起送到北方充军。”
艾萨克像是咧嘴嘲讽的哼笑一声:“怎么样,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一旁的小个子巫师沉默着,几次想开口最后依然紧抿着嘴。
“那戒指上面有记号吗?”洛伦没说什么,只是又淡然的问了一句。
“那戒指是从鹰狩堡来的,外面有个弗利德家族的纹章。”满眼怒火的艾萨克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我那死鬼老爹可喜欢了,碰都不敢碰一下!”
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倒在地上的士兵,面色苍白的军团士兵心有不甘的张开攥紧的手掌,掌心那枚银色的戒指上,确实有一个双剑交叉的标志。
滴血交叉的两柄十字剑,弗利德家族的纹章旗帜!
“非常好,艾萨克。”洛伦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老兵,淡然的开口道:
“证据确凿,我觉得这件事已经非常清楚了。”
“等等!这枚戒指是我从那个逃兵尸体上扒下来的!”慌慌张张的军团士兵理解辩解道:“我已经向后勤仓库付过戒指的钱,按军规这枚戒指就算”
“等等等等不要打架,影响多不好?还容易坏了心情,特别是在这个晴朗的天气里!”
寒风呼啸而过,让突然站出来的布兰登表情有些尴尬,脸上灿烂的微笑却丝毫未减:“让我们和平的解决这件事情——告诉我,士兵,你这枚戒指花了多少钱买的?”
“二、二十五个银币!那可是成色十足,七成新的”
“二十五个金币,今年帝都新铸的,十成新!”没等他话说完,布兰登直接把钱袋摔在他脚前:
“你这戒指我买了!”
在周围一圈人冷冰冰的目光当中,军团士兵颤巍巍的捡起了脚边的精致的丝绸钱袋,哪怕是老兵那都快能杀人的眼神,也没让他犹豫半分。
那可是二十五枚十成新的金币,不算折旧也是整整三十倍的差价——有这么一大笔钱,就算被踢出军团他后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非常好,完美化解了一次小小的争端!”
笑容丝毫未减的布兰登无视了老兵冰冷的凝视,将戒指放在了艾萨克的衣服兜里,还不忘为自己的“热心举动”鼓鼓掌。在发现周围根本没人理会之后,尴尬的挥了挥手:
“散了吧散了吧,都挤在这儿干嘛呢?卫队士兵们去闸门那儿集合,剩下的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还有这位我不知道叫啥的士官也可能是军官阁下,非常抱歉给你带来的一些小小的麻烦,但好在已经被完美的化解了,所以也就让我们忘了这件事怎么样?”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其实你去敬爱的康诺德皇兄那儿通风报信的告小状,我也完全没啥意见;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
“布兰登德萨利昂皇!子!殿!下——!”
老兵近乎用吼的打断了布兰登的发言,满是厉色的目光和面前的黑发巫师对视着,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这件事还没完呢——!”
确实,老兵身后的军团士兵们依旧保持着盾墙,和布兰登身后的卫队对峙着,双方甚至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想法。
“什么意思?”淡然的洛伦替布兰登开口了。
“从一开始这件事就和什么戒指没关系,而是两个外来的巫师居然在军营,在断界山军营手持武器,意图行凶!这在军团的军规当中,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老兵冷冷的说道:“您可以带自己人离开,我们管不了您;但这两个巫师必须严惩!”
“帝国的军规说的很明白,先动手者挨十五鞭,以示惩戒;持械者以绞刑示众——!”
小个子巫师的面色瞬间惨白,还在气头上的艾萨克不屑的啐了一口在地上。
布兰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在威胁我?”
“你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分文不值贱命一条的老兵油子;居然敢威胁帝国第十三世代的皇子,一个留着德萨利昂血脉,你发誓要誓死效忠的龙王家族的子孙?”
“谁给你的胆子?!”
在突然愤怒的皇子面前,老兵明显面色一颤,失血的肤色灰败了几分。但还是咬着牙站在原地,依旧不后退。
“帝国的军规”老兵死死捏着拳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没错,您是皇子殿下,是我们这些士兵们效忠的对象,照理说我们该绝对服从您的命令”
“但是!这里是军营,是断界山要塞,谁的命令都不好使,一切都由军规说的算!”
“在外面您可以随意的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横行霸道,欺压我们这些普通人。但在军营里就不行——这里不是您可以肆意撒野的地方,这里要的只有规矩!”
看到越说越慷慨激昂的老兵,默然不作声的洛伦打量着周围。
气氛有些不太妙。
不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番话确实让对方占据了上峰——现在这些士兵们恐怕不会去在意究竟是谁先动的手,又是怎么变成这副局面的“真相”了。
他们只能看见一位帝国的皇子殿下和他的“走狗们”,凭借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肆意欺辱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普通士兵。
再折腾下去,闹不好所有人都得陷在这里。
必须尽快想个办法!
“您刚才说不论什么,都必须按照军规照章办事,对吧?”黑发巫师冷冷的盯着那个越说越兴奋的老兵,表情变得冷漠了许多:
“很好,那就照着军规办吧。”
一片哗然!
不止是老兵,就连他身后的人和布兰登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只有小个子巫师和艾萨克依旧波澜不惊。
“但是”冷漠的洛伦走进两步,直至自己和老兵脸贴着脸,盯着对方那个越来越发散的瞳孔:
“我要求换个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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