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官衙中,因城外有逃脱了性命的士卒来报,梁山贼寇来袭,一时惊吓了梁中书,便叫兵士传令升帐,请闻达、李成二位都监前来商议退敌之事。
不一时,闻达、李成二将顶盔贯甲,外罩绣衫,联袂而来。
两位都监入了节堂,见留守相公已在上首银交椅上坐了,看样子已经等待了一会儿,当下赶忙行礼不迭。
请两位都监起了身,梁中书面有忧色。只听他说道:“今日请二位都监前来,只因前头有士卒来报,为救那卢俊义,水泊梁山大起兵马,来犯我府城,如今离城已不过五十里地方,因此请二位前来商议,该当如何退敌?”
听罢梁中书之言,二将一时也有些惊讶,闻达问道:“不知梁山多少人马来袭?”
中书相公闻言,有些尴尬。只因他听闻梁山人马将要袭城,一时慌乱,却是不曾仔细询问,便叫人请了二位都监前来,此时只好说道:“这个,本官乍然听闻此消息,忙请二位前来商议,却是还未曾来得及询问军情。正好二位都在此,再叫那士卒上堂当面询问清楚。”
报信的士卒被叫进了节堂,得了中书相公首肯,闻达、李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仔细询问,所问无非是梁山来了多少人马,马步军各有几何之类。询问完毕,将那士卒挥退,闻达说道:“恩相不必担心,梁山人马不过五千,府中雄兵两万余众,何必担心?”
虽听闻达这般说,梁中书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只是说道:“可是梁山势大,数退朝廷征剿,更曾打破郓州,来犯贼寇虽只五千,却有四千马军怕是······”
听出了梁中书话语中的担心之意,李成便道:“往日那伙草寇不过是占了梁山泊的地利,才能躲过朝廷的征剿。当真与官军刀枪对阵,未必如何厉害。而那郓州之地能有几多兵马?岂能与我大名府相提并论?他马军虽多,难道还能骑马攻城不成?梁山贼寇不知死活,敢来犯我城池,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听了两人这番宽慰,梁中书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笑着说道:“有两位都监领兵守护,定能保我城池万全!这便请两位回去点兵,准备御敌之事吧。”
“恩相,梁山贼寇不过五千人马,要拿下我大名府怕不是痴人说梦?要是他们见拿不下城池无望,定然退走,依末将之见,不若我们主动出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将这伙贼寇捉了,与那卢俊义一道押解上东京请功。”
听闻达说是想出城与梁山人马野战,梁中书当即摇了摇头,迟疑着说道:“出城征战,不若紧守城池,以逸待劳来得稳妥。”
李成与闻达一般心思,都想擒贼建功,以求升官扬名,便也劝道:“恩相,梁山贼子不过五千,我大名雄兵两万,若是只等他们打城不利,自动退走,倒是显得我等怯懦无能。不若主动出击,捉拿贼匪,也好扬我等之名,还请恩相成全!”
听自己手下两人都是这般说法,梁中书倒是有些意动。转念一想,若是真能竟梁山贼寇一网成擒,自己露了脸,丈人面上也有光彩。又想起自家两万兵马,战将数员,没道理抵不过五千草寇,这才说道:“既然二位都监都是这般说法,本官却也不能阻挠,伤了二位建功之心。两位这便去点将整兵,出城擒贼去吧。功成之时,我自会为二位请功。”
闻达、李成二人闻言大喜,异口同声道:“多谢恩相成全!请恩相安坐城中,等我等捷报!”
梁中书点了点头,对二人说道“祝二位马到功成!”
······
闻达、李成二位都监当下离了节堂,前去营帐点将整兵,准备出征事宜。
“闻兄,出城迎战之事,就由小弟去办吧,兄长你还是在城中坐镇如何?”
“真当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吗?”闻达腹诽,嘴上却是说道:“唉,守城之事何等重要?兄弟你武艺精熟,广有谋略,还是由你坐镇城池,出城这样的苦差事,就由哥哥我代劳便是了。”
两人表面上笑语盈盈,一团和气,外人见了,只道二位都监当真是同僚情义深厚。说话之时,面上都带着温和笑意,内中真实想法如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见闻达不肯退让,李成只好退而求其次,他言道:“既然你我二人都有心为恩相分忧,不如点起兵马,一道出城,擒下贼人,献于恩相节堂前,如何?”
闻达与李成共事良久,如何不清楚他的性子?知道不可能由自己独占功劳,见李成主动退让,也是称善。只听他说道:“兄弟说得在理,你我二人一道出战,贼人绝无可能靠近城池,待拿下贼人,也正好显出你我二人的本事来。异日共同扬名天下,岂不美哉?”
两人各退了一步,商量出了一个勉强令人满意的结果。入了军营之中,各自升帐,点将聚兵不提。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军士用过了午饭,二将各留下一营厢军,吩咐待大军出城后关闭城门,紧守城池。吩咐已定,便叫亲兵升起将旗,共同领着兵马出了城池。
离城不过三十里距离,前军探路士卒来报,只说是梁山军马已过了飞虎峪,正到了前面不远处。两位都监听罢探报,简单商议一下,当下便叫麾下兵马停步,扎下阵势,静待贼人到来。
大约刻钟之后,果见尘土飞扬,梁山人马逶迤而来。
闻达、李成领着大名府众将在中军将旗下仔细观瞧贼人阵势,便见梁山人马,个个盔明甲亮,刀枪闪烁寒光,见官军堵住前路,也不惊慌,当即变换阵势,准备迎战。闻达、李成二都监见了,有心趁其立足未稳,阵势未定,抢占先机,正要下令,但见梁山人马前阵已成,却是已经缓缓压了上来,后军一边变阵,一边跟上。
二位都监见了,只是暗道可惜,当下便放弃了抢先冲阵的想法。只见闻达鞭梢往前一指,官军军阵也随之而动,缓缓向着前面压上。
眼看相距不远,前面军士,目力好的,却是能瞧见对面士卒的面孔了。两军阵前各出一名弓手,张弓搭箭,各发了一箭,射住了阵脚,两军便不约而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大名府二位都监身在中军,背后将旗招展,身边数员战将环绕,亲兵守护,两人手搭凉棚,观瞧梁山军阵。众人看时,只见梁山阵容严整,军士端坐马上,安抚战马,除却马嘶,却不闻人声嘈杂。
阵中五面认旗,中间一面,上书“梁山泊总兵都头领李”字样,认旗下隐隐可见一员身着银亮虎头战甲,身披大红披风的战将,只是面上却是覆着面甲,看不见面容。
中军认旗左边,一面认旗上书“梁山泊马军正将林”,一面上书“梁山泊马军正将徐”;中军认旗左边,也是一般两面认旗,一面上书“梁山泊马军正将杨”,一面上书“梁山泊马军正将欧”。
李成身边一名蓄着络腮胡须的将领见了梁山阵势,心中暗道:难怪贼人如此大胆,敢来犯我城池。
见梁山人马军容齐整,李成说道:“观他阵势,倒也是齐整,不似一般山贼草寇,却也难怪官军数次征剿不得。”
闻达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说道:“你不见他认旗吗?五名贼首,倒有四人乃是朝廷军官出身,有此阵势却也不奇怪。不过那首领却是个藏头露尾之辈,我等军力又数倍于他,他军容再是如何齐整,却也不妨。”
二位都监正在观阵之时,梁山中军右面却是捧出一员勇将来,他身后认旗跟随,众人看去,却正是“梁山马军正将杨”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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