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之西,有一条丝毫不逊色于中土神州四大水系的通天河,河水滔滔,波涛激荡。
在这条大河中段,水面最宽阔处的金鳌岛上,有一座碧游宫,天河剑派的宗门便在此处。
金鳌岛方圆近千里,两边各有六七座长桥和通天河两岸相连。
岛上奇花异草四时竞开,珍禽异兽来往不绝,偶尔有一二道人,也是半云半雾的腾空往来,真有一副仙家气象。
一道白虹横贯长空,落在了金鳌岛中偏西的一座山峰上。
这座山峰前有一个雕饰古拙,高达百丈的牌楼,上书“北极阁”三个大字。牌楼后边则是一个高有七十丈的山洞。
虹光消失,两个人出现在了牌楼下。分别一个十三四岁的黄脸少年,和一个二十五六岁,气度不凡的英俊青年。
这二个人正是历经重重险阻,方才从中土淮河来到通天河的焦飞和苏真。
苏真取出一个玉牌递给焦飞,说了几句话后,便化身长虹,转瞬投入了自家的玉楼殿潜修去了。
焦飞拿着操纵北极阁封禁大阵的玉牌,来到天河剑派之前,心里的种种担忧,此刻全然不翼而飞。
天河剑派中都是修道之人,根本没人理会他究竟是不是苏星河的弟子,对这些人来说除了求道长生之外,其他事务一概懒得理会。
掌教郭真人直接给了焦飞两个选择。一个是立时便算内门弟子了,只是要到北极阁呆着;另外一个就是从外门弟子做起,经过入门考核后,和普通弟子一般加入内门。
这两条路中,去北极阁就相当于变相的放任自流,任他在门中闲散,谁也不来管他。同时,也可以避免天河正法外传。
从外门弟子做起,就是给焦飞一个机会。只要他修为勤勉,就能在百余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进入了内门之后,便可从头拜师。比去北极阁闲散,无人问津,在修道之路上要多几分机会。
如果焦飞过不去入门的那一关,立时就要被逐出门去,收回天河正法,从此跟大道无缘。
焦飞心中有鬼,要是身边有个师父随时监视,早晚会露馅,只能选择第一条路。
站在修建于山腹中的北极阁前,焦飞略作打量之后,便持着玉牌走了进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未来数年他都将在这个地方渡过。
北极阁中异常清冷,寂静无声,但却让焦飞有一种解脱之感。因为他知道,至少自己在今后的几年内,不用考虑跟人勾心斗角,隐藏身份,可以有许多时间来修炼。
焦飞淡淡的自言自语道:“古人云:仙道寂寞,长生逍遥。我已经体会到了仙道的寂寞,但不知何时,才能领略长生逍遥的滋味。”
修行的路上,全靠一意苦修,心无旁骛,要舍弃了人间一切去,才能奢望仙道有成,故而云:仙道寂寞。
但若是仙道有成,成就长生,便能随心所欲,翻云覆雨,游戏人间,享受尽凡俗之人不能有的欢乐,故而云:长生逍遥。
只有耐得住寂寞,才有大逍遥,大自在,大欢乐。
焦飞将这种寂寞的感觉铭刻在心里,随后足下一顿,就有一股三尺高的浪头涌出,踏着这股浪头,行走在北极阁之中。
北极阁是天河剑派弟子闭死关寻求突破的地方,外有一座北极磁光大阵守护,只有持着令牌才能进去。
除此之外,这块令牌中还有北极阁的门户封禁。
北极阁之中足有数百个洞室,每一个洞室都有单独的封门禁制。除了放在洞府中的单独出入玉牌之外,也只有焦飞手中的北极阁令牌能悉数打开。
当然,前提是没有人在里边闭关。
焦飞随意而行,见到第一座洞室,查了令牌中的记录,表明此洞室无人后,便止住了浪头,打开了封门的禁制,大步走了进去。
………………
“余九岁学道,一年胎动,三年入窍,一夕感应,遂周游天下。在极西国度寻到地脉阴煞,十载而返,苦修三年练就雷电元罡,再十七年金丹炼就,三载巩道基,九年脱大劫,温养精神,自忖五十年内定可修成元神,便失了道心。自持法术,与人争斗无有不胜,纵横三百载无敌,却堪堪寿元将尽,也无寸进,不得已闭关北极阁。
“忽忽岁月不知时日,然大限已到,空自抱恨,悔不当初也。”
“天河徐问绝笔!”
洞室之中,焦飞看着读着这寥寥百字的绝笔,心中无比的震撼。
不得长生,终究是一场空。
天河剑派立派千年,炼就元神之人也不过区区十余人,悄无声息坐化于北极阁中的人,何止一个徐问。
“去休,去休!求仙问道本就是追寻那一线生机,我早就知道长生之途就是这般飘渺,纵然得了真传,却也是无数人中才有一二人能得长生,何必因此沮丧!”
焦飞收拾好心情,冲着徐问的遗蜕躬身一礼,正要离开这件洞室,另寻一个落脚之地。
就在这时,徐问的遗蜕上忽然放出了一丝幽蓝光芒来。
上元八景符,真火境之中,看到这一幕的林易喃喃自语着,“终于等到了。”
无形无相,无法捉摸的永恒之光飞出,落在了徐问的眉心祖窍之上。
无量光明从徐问的眉心祖窍迸发,显出了一个世界来,有无穷城郭,数十万居民,俨然自称一国,人人都腾云驾雾,宛如仙人。
这个世界一发即收,把焦飞也夹裹了进去。
焦飞发出了一声惊呼,眼前流光溢彩,有无穷的画面闪耀,顿时晕了过去。
林易从上元八景符之中迈步而出,脚下所踏的大地给人以厚重的感觉,前方的城郭看上去也十分真实,人物繁盛,迎来送往,官吏市井,买卖人家,尽皆不缺。宛如来到了另一个真实不虚的世界一样。
“这元蜃幻境,当真奇妙。”林易赞叹一句,抬起头来,就看到从徐问身上飞出的幽蓝色光芒横贯长空,斩破了无穷的幻境。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团五彩斑斓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