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那弟子抵达光明殿,里面已经聚集了应天府中一应长老。所有闲杂人等一律屏退,连管事弟子也不在殿中。
这一众长老中,吴尘见到了一位不曾露面的长老,那是府中除岱长老外的,另一位太长老,名边松。看相貌,似乎比岱长老秉性温和些,神情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样子。
吴尘没见过他,他却早见过昏睡的吴尘,更为其布法推演过年龄真伪,只是吴尘不曾知晓罢了。
众人齐齐注目最后到来的吴尘,吴尘对众人示意,走上前来。
“好了,人已聚齐,青儿你有何事可以说了。”岱长老坐在韩青之左,闻言,韩青向右侧边太长老看来。
边松缓缓点了点头。
韩青方才站起身来对众人道:“诸位长老,今日晚间让大家聚在此处,是有要事商讨,事关府门安危。”
众人闻言两两相觑,各自心中盘算。然而无人出声,都在等府主说出具体何事。
韩青环视众人,一个个地看过去,幽声道:“半个时辰前,府中截获一封密报,在众位之中,有人向北方传信。”
韩青言语沉缓,脸上情绪并不急躁,有一种成竹于胸的坦然,正是这种情绪,才更加震慑。在场之人脸色大沉,不知何事会否牵连自身。
“密报所言何事?”
韩青话语落下不多时,席长老席山便站出来说话了。
韩青一抬手将这封密报递给她旁边的岱长老,岱长老看过一个示意,站在最近的席山便上前接了去。几位长老相互传阅,最终交到吴尘手中。
吴尘也着眼看过,一封短小信条,上书:“不言祠有差,再行施救。”
两日前那晚,不言祠外上演了一出未完成的好戏,谋划者失败,以防露出蛛丝马迹并未立即传信,时隔两日还是按捺不住传信言明。
吴尘走上前将信条交给韩青,不动声色地返回他的位置。
几位长老各自揣测,眼神别有微色。
“两日前不言祠之事并非偶然?有人假意通传不言祠突遭擅闯,为的是进入不言祠救人?”席长老第一个惊讶道。
韩青不置可否。
“那么众位说说看,当时是怎样情形,你们有何推测?”岱长老在一旁说道。
府主韩青更毫不遮掩地目光一一扫过几位长老,在他们脸上着意打量,目光炬炬。
“仲长老,此事你该解释解释吧?”席长老站出身,第一个咬向仲庸。
“席山你什么意思!”仲庸反驳。
“不言祠归你辖管,是你的弟子前来通报,说不言祠遭人擅闯,才引我等前来。且仲长老先我等一步抵达不言祠,我等到之前他是否已进入祠中,谁人知道!”席长老不依不饶。
仲庸瞪着圆眼急躁又愤怒:“信口雌黄!我先你等不过片刻,我到不言祠外时,专护弟子已将不言祠包围,我进是未进,自有专护弟子作证!”
这时两袖清风的顾长老也站出来,定声说:“大家莫慌,我等皆未进祠中,可有人很想进入?”
一经他波澜不惊地提醒,几位长老脑中回顾当日之事,便已有所猜测,在谁的居所品酒,与谁一同来到不言祠外,更是谁第一个焦急想进祠中……
仲庸一双眼向秦升看来,打量几眼后冷声说:“秦长老,你不想说几句吗?”
秦升带着一双疑惑的眼神向他看来,似乎不知仲庸为何突然针对他。
“我可听说这几日你座下弟子不太平,你的亲传弟子林翔,好像不知所踪了?”仲庸冷笑道。
“林翔之事我已回禀府主,府中正在调查,这两件事怎可混为一谈!”秦升强势反击。
“那秦长老认为如何?”季长老也开口道,矛头都指向秦升。
秦升摆出一副认为众人不可理喻的神情,顿了顿道:“各位长老平日文韬武略,今日怎慌乱起来?我等相识多年,为何要相互怀疑?”
“不言祠中关押暗探你我皆知,但具体关押何人我等却并不详知。可这密信上确言再行施救,言下之意,便是已然确定他想救之人正在祠中。
我等皆未进祠,谁能笃定确定想救之人定在祠中?”
秦升反击道,冷静地引着众人的思绪:“我看该怀疑的,该是进了不言祠的人吧!”
众人滞了滞,突然脑筋一转,纷纷抬眼看向站在最不起眼角落的吴尘。
自始至终,吴尘还没说过一句话。
怀疑我?
吴尘哼哼一笑,秦长老果然心思深沉,手段高明啊!让他这一分析,众人竟都觉得有些道理。
韩青眼中一厉道:“吴尘是我带去的,还需再三解释?”
“专护弟子回禀,府主去不言祠前并未通知专护弟子同行,而他们赶到前,府主和吴尘长老已在不言祠中。”秦升摆出证据。
“秦长老之意,是怀疑吴尘是本门奸细,而本府主却偏袒一个奸细了?”韩青与他对峙。
“不敢,既然府主召集我等,我等有义务肃清府中奸细。”秦升回道:“专护弟子不能证明,吴尘是与府主一同进入不言祠的,这确实证据不足。”
韩青一双怒目盯着秦升,秦升却摆出一副,即便府主以权威压迫也不屈从的态势,负手握拳。
“好了。”殿中一浑厚之音响起,众人都向安然坐在高处的边长老看去。
边松眼皮因年老有些耷拉,但眼中光芒矍铄。
“同门中人无需相互猜疑,断事实拿证据,你们且都说说,今日酉时都在何处?”
边太长老的话无疑分量足够,众人重新安静下来,更由席长老开始,一一陈述今日晚间酉时他们在哪里,有谁可以作证。
就连秦升也说出了他的不在场证明,酉时时分他在房中打坐,弟子送饭进房,可以为他作证。最后,当所有人目光聚焦到吴尘身上时,吴尘顿觉此事对自己十分不利。
“我在风波楼中修炼。”吴尘这样说。
“可有人能证明?”秦升在一旁装腔作势。
“古沛居中独居,寒园内更无旁人,谁能为我作证?”吴尘面无表情道。
秦升却冷笑一声,吴尘说的虽是事实,却从另一层面向众人说明一点,那就是,他没有时间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