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北这回带来了墨成矩“阴暗面”的铁证，在他看来，单是墨成矩悖逆老板的决定，进行暗箱操作这一条，就足够了。足够勾大虎拿墨成矩开刀！
勾大虎则是被断章取义的视频影音，弄得以为墨成矩这回欺上瞒下，暗里驱策研发人员搞成果，然后拿去卖，中饱私囊。这要是真的，那不光让墨成矩人心皆丧，都已经够得上起诉的了！
勾大虎当众展示了墨成矩的罪状，特别想看刚才对他义愤填膺的研发们，愤而围攻墨成矩。
我叫你在这公司声威无两！我叫你风头盖过我！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滚出苍云制药，同时我会把一切问题都甩在你身上，借机整改，让研发们无话可说！我才是这家公司的主人！
勾大虎眼神兴奋地快要放光了，一时间真感觉意气风发。
勾大虎身边的钱北，也满满期待。
“真没想到，这墨成矩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不遵从老板的意思，玩欺上瞒下，真下作！”
“你听他说那些话，骄狂肆意，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勾大虎身边的人，趁势议论起来。
研发们神色愠怒，在等着墨成矩发声。勾大虎他们看来，这帮人在等墨成矩解释！
实则，研发什么都知道，在等的，不过是墨成矩先发声，他们在一同声援。
墨成矩自从听到那些录音开始，脸色就缓缓阴沉，等勾大虎恨不得指着鼻子历数他“罪行”时，已经面沉阴云，两手都捏紧成了拳头。
自打钱北调来，他就感觉被时时盯着做事，他忍！
勾大虎下来，处处作威作福，很多时候公然给他难堪，他也忍！
老板对这边不闻不问，任由自己儿子逼迫他，他还忍！
但是，一忍再忍的结果，居然是被监.控！
那些话，都是他今天跟白小升说的。全被录了下来，一定是他办公室里被装了不知道的监.控。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监.控他的。
是今天，还是一直都有！
自己作为一个人尊严被如此轻贱，毫无隐私！
自己是个犯人吗！
墨成矩长久以来的积聚不满情绪，在这一刻，一下被点燃了，如同熊熊烈焰般燃烧升腾。
那边，林薇薇、雷迎也看着满心愤然。
在一位经理人的办公室里装摄像头，偷拍、监.控，这是什么样的公司，才能做出来的事！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都觉得可怕，觉得恶心！
这件事就算只是那钱北做的，勾大虎，还有他父亲未必不知道！不然那钱北，敢么！
“真气死我了！”林薇薇气的银牙咬碎，替墨成矩不平。
“这墨成矩，我们一定得挖走，连带他手下的研发团队一起挖走！”雷迎也沉声道。
白小升面无表情看着，时不时地也会看一眼手机，跟人打字交流一番。
就在墨成矩将要爆发出声之际，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是勾大虎的手机。
勾大虎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勾大虎身边的钱北，冷笑看着墨成矩，扬声道，“这个视频，我也发给了老板一份！墨总，你还是想想，如何像老板解释吧！”
在钱北看来，墨成矩怎么解释都无用！
忤逆老板的决断，这在任何公司都是大忌，不管你是出于任何理由，都不行！
更别说，勾先生本就想让墨成矩走人，好让儿子顺利接手公司！
钱北看着墨成矩的眼神里，分明洋溢着得意洋洋的三个字——你完了！
墨成矩也很想听听老板怎么说，依旧保持缄默。
他身后的研发们低语交流，情绪激动，却还保持低调。
勾大虎接通电话，三两句后，便转换成视频模式，还把声音调到最大，把屏幕对着墨成矩，对着那群研发。
视频里，是一个面容威严，脸颊方正的男人，看着颇为中正，只不过眼神里微微有怒意。
“墨成矩，你干的好事！”对方看到墨成矩顿时喝道，声音发厉，“我让你停了那些研发项目，让你停！你都敢不听，背地里继续下去！你欺上瞒下，单着一点，你心可诛！”
一句话，墨成矩眼力浮动起浓浓失望。
十年，他跟着这个男人打拼到现在，打下来好大一座江山。
眼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坐实了他的“问题”。
果然，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吗！
视频里，勾老板吼完，微微喘.息着，声音里透着几分有气无力，摇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墨成矩，你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以前，那个跟我打拼江山的你，终究还是变了！”
勾老板的声音神情，透着一丝淡淡伤感，还有无比的失望，似乎墨成矩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这演技，不赖啊。那边，白小升感叹。
要说这世上，最会演戏，最能演戏的，绝不是演员，而是在生活中演练过一个又一个没有“剧本”，需要临场发挥“剧目”的老板！
那接下来，他是不是该让墨成矩主动引咎辞职了呢。白小升暗道，连工资补贴都省了。
白小升刚想到这儿，那边声音就继续响起。
“你太让我失望，太让我伤心了，墨成矩！”勾老板在画面里，斜向上看四十五度，感伤了两秒，继而看向前方，看向墨成矩，悲悯道，“你忤逆集团最高层的决定，擅挪款项，愚弄下属……看在你跟我十年的份上，这些我都不追究了，毕竟十年情分在！”
“你，自己辞职吧！”
勾老板最后一句出口，似乎黯然神伤到了极致。
如此重情重义的老板，在旁的员工看来，真叫人唏嘘不已。
墨成矩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听着，他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神里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失望。
“这就是我为之付出十年的老板吗，这就是您给我最大的……‘宽容’吗！”墨成矩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不乏嘲弄，目光却毫无回避，透着坦荡光辉，“我是什么样的人，老板你不清楚吗！”
“我会为了自己，还是为公司，你会不清楚吗！”
“现在，你让我走……”
墨成矩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屏幕里自己的老板，对着勾大虎，对着他旁边那帮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答应你！我走！”
最后两个字，似乎榨干了墨成矩全身力气，他捏着拳头的手都松开了。
哀，莫大于心死。
墨成矩不相信，老板会因为一些剪辑过的影像，就断定他真的存在问题，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直接质问他，而是当众宣布对他的处置！
看来，自己在老板心里被厌恶的程度，比自己能想象到的，还要多的多！
既然如此，那还留下来做什么！
留下来做什么呢！
墨成矩原本是个桀骜的性子，因为现实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现在，他感觉到自己低头不值得，自然脾气回归！
就在墨成矩“我走”两个字出口之际，勾大虎、钱北犹如胜利一般笑起。
但随后，墨成矩身后的研发人员却集体炸了锅。
“墨总没有私心，建议研发继续，是我们！”
“不错，当时赞同的有我！”
“也有我！”
“这我们都知道！”
五个研发组的组长相继喝道，迈出来站在墨成矩身后。
“我们也知道，我们自发组织加班，我们跟墨总是同谋！”
“我们是同谋！”
“我们都是！”
所有研究人员都叫嚷起来，站到了墨成矩身后，几十人无一例外。
“墨总要走，我们都走！”
“不错，我们都走！”
那些研究人员同仇敌忾，发出整齐咆哮。
勾大虎、钱北原本得意洋洋，猝不及防见到这一幕，不禁骇然。
视频里的勾老板亦是惊骇。
墨成矩不是像视频里那样，欺上瞒下的？
他是跟下边的人达成了一致，跟研发所有的人！
勾大虎、钱北感觉不可思议。
“墨成矩，你煽动情绪，这是要造反吗！要这样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现在就送你上法庭！”勾老板在视频里眼神阴沉，怒喝道。
墨成矩面无表情。
眼下，撕破了脸，那就来吧！
是狂风暴雨，还是电闪雷鸣，他接着！
墨成矩摸出烟，叼上一根点了火，深吸一口，喷出一团烟雾。
“老板，你想怎么说，随你！”墨成矩略带痞相，决然道，“我走定了！至于其他人，他们愿意，我们就一起走！”
视频里，勾老板终于神色狰狞。
“墨成矩，你想带他们一起走？你给我试试！”
墨成矩并没有接话呛声，不过他的神情已经说出他的回应。
试试，就试试！
勾大虎也在发狠，大叫着威胁那些研发们，“你、你们这些人谁也走不了，我们不给你们办离职，给业内发函，你们就算是离开了苍云制药，也别想在国内其他地方就职！没人敢用你们！明白吗！”
远处，白小升看了看那边的热闹，低头看了眼手机，笑了。
“看这样子，该轮到我出场了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