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路峻早在一月前,便已到了南麓书院。
他自然不敢冒昧求见书院先生君无争,言称拜访楚慕风,并拿出其所赠折扇,作为二人相识的佐证。
楚慕风未在书院,守门弟子见他有书院信物,便通知礼院山长翟仪。
南麓书院共分六院,对应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各院皆有山长,位居书院先生之下,与各宗长老职同。
同为长老级人物,翟让与玉灵波截然不同,没有半点高傲,而是给人种春风拂面的感觉,路峻甚至都忘记他是一位宗师。
“原来你就是路峻,慕风来信曾有说起,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气宇不凡。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翟仪微笑问道。
“翟山长谬赞了,此次晚辈前来,乃是有事相求。”路峻说道。
“慕风既赠你信物,便是视你为友,有何事情只管说来,书院若能相助,必会出手。”翟仪说道。
“晚辈在入万仞派时,曾斩杀邪魔岭卧底,却中了邪魔追命印,故而厚颜前来,恳求先生出手,为晚辈解除此印。”路峻如实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先生正在闭关,我无法定夺,不如你暂且住下,待先生出关再说。”
翟仪没有拒绝,路峻心中大喜,急忙道谢:“多谢山长,住在书院恐有所不便,晚辈下山去住好了。”
君无争不知何时出关,留住此间难免会遇到书院中人演武,这是江湖忌讳,故而路峻才有此说。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来不便之说,你尽管住下便是。”翟仪笑道。
路峻便在南麓书院住下,平日里勤勉修炼,绝不离开客院,以免无意中触犯书院禁忌。
修炼起来路峻愕然发现,在南麓书院的修炼速度,竟数倍于其他地方,真气增长极为迅速。
“难怪会被称为武林圣地,便是天姿平庸之辈,在这里修炼也能一日千里,更不要说书院招录的都是武学奇才了。”
路峻想起玉灵波之冷傲来,暗道:“恐怕雪神宫亦是如此,难怪那个玉长老会目空一切。”
他知道,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哪肯轻易错过,立刻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修炼之中,点滴时间都不舍得放过。
虽然有天机变,路峻可以同时修炼两种功法,但同样要付出更多的时间。
万幸的是,他可以选择一种功法为主修,待到境界提升之后,另一种功法无需耗时太久。
思前想后,路峻决定以绝峰神功为主修功法,一来不用担心后续功法问题,二来绝峰神功凝练的真气更多。
废寝忘食修炼一月,路峻修为不断提高,直至如意境后期,距离大成也只有一步之遥。
虽然只提升两个小境界,但已让路峻狂喜不已。
要知道,如意境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单单一个小境界,往往都需要数年之久。
路峻自突破到如意境,已近半年,却仍未踏入中期,结果只是短短一月,便连升两级,全拜南麓书院所赐。
就在他打算再接再厉,踏入如意境大成之时,君无争出关了,答应为他解除邪魔追命印。
翟仪亲自带领路峻,穿过南麓六院,登上南麓顶峰,来到一座独院之前。
“路峻,先生便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翟仪说道。
“多谢翟山长。”
路峻先向翟仪行了一礼,然后面对院门一揖及地,恭声说道:“万仞派末学路峻,求见先生。”
“无需多礼,进来吧。”
随着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响起,一股温润的力量,将他托起,院门无风自开。
进入如意境后期,路峻已经五感通明,他看得很清楚,门后绝无他人,而且也未曾感到任何真气波动,心中震惊不已。
“天人神境,果然是神仙手段!”
翟仪冲他微微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路峻压下心中惊异,抬步走入院中,就在他刚刚进去的时候,院门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带动,轻轻关闭。
院中布置虽然简单,但处处尽显雅致,便是一花一草,也不显多余,恰到好处,给人种浑然天成之感。
院西有片竹林,林前一方石桌,一位中年儒生正在挥毫泼墨,路峻知道,这定是尊为先生的君无争。
他忙正襟站好,准备再次施礼,却听君无争说道:“不必多礼,稍候片刻,待我画完此画,再与你详谈。”
路峻恭声应了一声,轻步走了过去,候立旁边。
偷眼望去,只见君无争画的是一幅青松图,一棵枝干虬张的青松,孤独挺立在悬崖之上。
君无争再补上几笔,青松图终于完成。
就在完成的那一瞬间,路峻突然感觉整个画面跃然而出,自己仿佛变成那棵青松,生长在悬崖之间。
每日狂风呼啸,要将他从山崖间拔起,而他却从没有屈服,顽强地将枝干伸向天空,誓要触摸到那片蓝天。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万年,路峻清醒过来,再看那青松图,只是一幅普通的画,除去笔力苍劲外,再无任何不同。
再看君无争,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看着青松图缓缓问道:“路峻,你觉得此画如何?”
路峻突然想起梦中世界一首诗来,与自己刚刚经历颇为契合,忍不住低声吟出。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虽然这首诗写的是竹石,但用在这幅青松图上仍然恰当得很,君无争眼中一亮,赞道:“好诗!单凭诗,当浮一大白!”
他提起笔来,将路峻刚刚的念出诗书写在青松图上。
写完之后,君无争看着青松图连连点头,说道:“路峻,没想到你居然文武双全,可惜你已入了天策府,否则我定将你留在书院。”
对于君无争知道自己还在天策府,路峻并不奇怪,一来当日慕风便在现场,二来天策府设立之初,便与初代先生息息相关,神纪组在南麓书院并不算秘密。
“晚辈无缘聆听先生教导,实为此生最大憾事。”路峻诚恳说道。
“个人自有缘法,不可强求,你来——”
君无争突然停下,目光如炬望向路峻,说道:“你居然还修炼了绝峰神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