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不只李太白一人,还有位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老者,一对少年男女,分别侍立在二人身后。
李太白一句脑残粉,逗得他身后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发老者也忍俊不禁,倒是他身后那少年,紧绷着一张脸,不见半点笑容。
路峻不禁汗颜,躬身行礼道:“晚辈万仞派路峻,拜见太白宗师,拜见前辈。”
他在下面可以用假名,但当宗师之面若不报真名,便是大大不敬,也许会蒙混一时,但总有露馅的一天。
“你就是狂刀路峻!”
少女声音清脆,还带着些许惊讶。
那少年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但是那张扑克牌般的脸,仍然绷得紧紧的。
鱼龙榜高手的身份虽然显赫,但还不足让宗师动容,李太白和老者只是微微点头,神情依旧。
李太白伸手虚空一托,路峻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不由自主地直起身来。
只听李太白说道:“原来是雪春的弟子,还不错,他最近还好吗?”
“有劳宗师挂念,师尊一切安好。”路峻回道。
“我与介绍,”李太白伸手指向老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剑镇八荒虞无涯虞大宗师,江南头号土财主,这吴越春秋楼就是他家的。”
虞无涯的大名,路峻早有所闻,这位会稽虞氏老祖,天榜位居三十六,单以剑术论足可进前五,用大名鼎鼎绝不过分。
只是路峻没想到,吴越春秋楼居然是会稽虞氏的产业,难怪会有这般规矩,就连星月宗门人也不敢逾矩。
自己能够得以进入九层楼,恐怕也是此老的授意。
路峻急忙再次施礼,说道:“拜见虞宗师。”
“起来吧。”
虞无涯虚空托起路峻,对李太白笑骂道:“什么土财主,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夸你,我可建不起吴越春秋楼。”李太白笑道。
“你想要尽管开口,我立刻双手奉送!”虞无涯道。
李太白举杯微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想让我荒于嬉,败于奢,趁机在天榜超越我,门都没有。”
“居然被你看穿了,可恼可恼!”虞无涯故作懊恼状。
看得出来,这两位真如宗师关系很好,开起玩笑来毫不顾忌。
路峻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笑意别提有多难受,那少女却毫无顾忌,掩嘴格格笑个不停,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眼中也是古井不波。
“嗯咳!”
虞无涯清咳一声,重新恢复长者之尊,说道:“莫要当着孩子面乱说,也不怕孩子笑话。”
李太白撇了撇嘴,说道:“你个假道学,忘了年轻时……”
“停!喝酒!”
虞无涯立刻打断他,把酒杯端了起来。
李太白没有继续揭他短,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指着身后少女,对路峻说道:“这是小徒沐瑶,那是虞道学的嫡孙虞岩。”
路峻向沐瑶和虞岩抱了抱拳,二人回礼。
“你们都坐下吧,年轻人多亲近亲近,”虞无涯招招手,“尤其是岩儿,说你多少遍了,别整天绷着脸!”
“是,太祖。”虞岩面无表情道。
虞无涯面色无奈,对路峻说道:“路峻,你常跑江湖,主意应该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他弄笑也好,弄哭也罢,只要换个表情,老夫就好好奖励你。”
路峻这才知道,原来虞岩不是带了人皮面具,而是天生如此。
不过虞无涯的要求,路峻自认做不到,自己跑江湖才多久,连虞无涯的零头都比不了,他都拿嫡孙无语,更不要说自己了。
还没等他开口拒绝,李太白便笑骂道:“为老不尊,又来戏弄后辈!路峻别听他的,虞岩修炼的是古井无波功,不到归元面无表情,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他假道学?”
路峻无语地看着虞无涯苦笑不已,沐瑶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虞岩仍然板着死人脸,三人形成鲜明对比。
“李太白你个混蛋,又来揭我老底!”
虞无涯指点着李太白,说道:“我那时又不是没被你逗笑过,他能悟出你诗中武道,应该和你一路货色。”
“你真悟出来了?”沐瑶惊声问道,接着又紧起了琼鼻,嘟囔道:“好丢人啊,我这当徒弟的没悟出来,倒让外人悟出来了。”
虞岩也看向路峻,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眼中却流露出惊讶之色。
“路峻,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李太白微笑问道。
“那个,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好像可以那样出招,就不由自主比划了起来。”
路峻起身向李太白再施一礼,说道:“晚辈未得宗师允许,擅自悟功,请宗师责罚。”
虽然领悟诗中武道是无意之举,但从某种角度上讲,也算是偷师,故而路峻才自请责罚。
“无妨,我既当众吟诵,便无偷师之嫌,只能说你与此诗有缘。”李太白笑道。
“就是,有什么好道歉的,他李太白斗酒诗百篇,篇篇蕴武道,这么多年也没谁能悟得出来,你能悟出算你福分,坐下吧。”虞无涯说道。
路峻闻言一惊,没想到李太白所有诗中都蕴含武道,可是以往读其诗,却没有之前的感觉,为什么这首诗就悟出其中武道来了呢?
原因未知,他也没有时间去深究,当前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得到李太白教导,把这首诗的武道尽皆掌握。
路峻暗暗一咬牙,厚颜说道:“但太白宗师诗中武道太过深奥,晚辈只得其形,未得其意。晚辈斗胆,请宗师释疑。”
李太白微微摇头,路峻目光一黯,却听他说道:“非是我不传你,实不能也。”
路峻愕然看着李太白,不知他所言何意。
“我之作诗,武道为基,由武意生诗情,而你则由诗情转武意。道有万千,各人所悟不同,道亦不同,何以相谋?”
李太白见路峻仍然有些茫然,接着解释道:“简单来说,我将武意化为诗情,是一个轮回,你将诗情再化为武意又是一个轮回,仿佛人之前世今生,岂能相同?”
路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轮回?莫非是因为轮回涅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