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薛城谣言愈演愈烈后,便有人将这事报告给孟尝君。
“竖子!愚夫!可恶!”
得知百姓埋怨孟尝君在齐国议事上率先出言谴责各国使者,结果导致薛地遭到楚宋两国的攻伐。
并且还有不少百姓听说薛君回归的消息,而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田文顿时勃然大怒。
当然,百姓那边流传的谣言还不是最令田文感到愤怒的,真正令他大怒的是门客这边的流言。
据说楚宋两国出价千金买他的人头,得知这个消息后,现在田文总感觉门客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齐貌辩见状立即劝解道:“君上,百姓愚昧,人云亦云,不必恼怒。当务之急,乃是全力禁止百姓传播谣言,稳定人心!”
田文呼出两口气,定了定神,向他的门客问道:“如今城中谣言纷纷扰扰,不知本君应该如何处理。”
一个齐墨出身的宾客,唐里出来答道:“君上,城中出现谣言,肯定是出去察看敌军动静的探子,有人暗通敌军。所以臣请下令,禁止府中所有的宾客出入城内外,安排齐军守将镇守城墙,私自或者无令出城者格杀勿论。”
“前往各国游说的宾客,也需要进行安排,一旦回城,必需先回府中汇报,然后安排其他事物,不得再次出城。”
“另外,出城的探子,需要安排心腹或者齐军中的斥候出城打探,如此一来,必能阻隔城中的探子与城外的敌军暗通消息。”
“可行!”田文点了点。
刚刚得知城立即就怀疑有探子暗通消息,这探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门客。
只是现在城中人心不稳,肯定也不可能排查所有的门客,所以只能亡羊补牢了。
想着,田文又问道:“先生,那么现在已经传出的谣言,应该如何处理。”
唐里开口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今楚宋两国已经将薛城团团围住,臣请君上下令戒严。”
“向百姓以及官吏宣布,严禁大声喊叫,不准三人以上聚集一堆议论,或两人以上一起奔跑、相视哭泣、对面流泪、打手势探问、互相指手划脚、互相呼唤、你拉我扯、互相斗殴撕打、互相争辩,凡是出现以上行为的人,不问缘由,一律斩首示众。并且行连坐法,下令互相监督,同在一伍的人不能及时制止和报告的,也一并斩首;能及时报告或制止的,免罪。”
“如此,必能截断谣言的传播。”
“好!”田文声音有些冰冷的应道。
顿了顿,田文又开口道:“城中百姓复杂,本君当心有人会趁机投敌,怎么办?”
唐里应道:“这也好办。请君上下令,向所有的士卒以及丁壮宣布。”
“同伍中有人翻越城墙投敌,同伴没有及时抓住,斩首;伯长叛变投敌,队吏要斩首;队吏叛变投敌,队将要斩首。叛变投敌的人,他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都要处以车裂死刑。因害怕敌人而临阵脱逃的,斩首;同在一起的人不能发现制止的,斩首;能及时发现和制止的,免罪。”
“好。”田文答应道。
此时田文的另一个门客魏显开口道:“君上,如今城中人心惶惶,还需安抚百姓。”
田文问道:“如何安抚百姓?”
魏显开口道:“君上,城中许多人全都借了君上的钱,当此之际,理应焚烧所有的债券,宣布不用还了,以收买人心。单是这样还不够,理应向百姓宣布,免除明年的赋税。”
“这···”田文有些迟疑的看着魏显。
这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办法,但是很费钱,他虽然有钱,但是这么个花法,也很肉疼。
魏显见孟尝君不愿,急道:“君上,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要是薛地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田文一听,打了一个激灵,脸色一正,道:“先生,非是本君不愿,而是本君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所以,本君决定,打开府中仓库,拿出所有的铜钱,然后向百姓宣布,只要杀敌一人,可以赏百钱。”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出钱买敌军的人头,这也是齐国的传统。
百钱说少不少,若是粮价按三十钱一石计算,那就是普通人家的半月口粮。但是同样也不多,齐国技击士,杀一人可得半金。
但是技击士是专门招募的,而百姓丁壮却是被征召的,杀人拿钱,这是意外之喜。
众门客一愣,惊叹于孟尝君的豪气,顿了顿,纷纷拱手行礼道:“君上英明!”
田文脸色复杂的呵呵一笑,然后看了看众门客,虽然解决了壮丁军队的问题,但是门客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既然门客自己不提,那就自己提出来好了。
想着,田文狠心道:“此战关乎本君的存亡,故而不得不拼死一战。”
说着,田文将屋内的门客看了一个遍,然后缓缓开口道:“所以,本君决定,将府中的所有奴仆以及本君的妻妾以及十四岁以上的子女全都编入军队,本君要告诉所有的百姓,此战,本君已经压上身家性命,与薛城存亡。”
众门客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貌辩开口道:“君上,老朽不才,深受先君以及君上大恩,如今薛地生死存亡,愿以身报之,与敌军同归于尽,希望君上不要嫌弃老朽老迈无用!”
田文大喜道:“先生有心了!”
众门客见状,纷纷拱手道:“愿为君上效死!”
“好!”田文应道:“既然众位先生看得田文,那么田文愿与诸位同生共死,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
不提城内之事。
城外,就在田文打开钱库的次日,楚宋联军终于准备就绪,准备正式攻城。宋军负责南面西面,楚军负责东面。
楚国这边,景翠作为楚国最有攻城经验的老将,依旧是攻城的主将。
此刻,景翠远远的站在城外的大军前列,静静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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