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几瑟在私下里许诺了楚国什么条件,外人无从得知。
但是,韩国在秦赵两国之君的见证下,宣誓继续伐楚之后,顿时让得到消息的齐魏宋三国大松一口气。
魏国大梁。
魏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魏相翟强道:“太好了,之前寡人本来还担心韩王驾崩后,韩国会因为两子争立的问题,而爆发一场内乱。如此一来,寡人谋划已久的弱楚计划也会中断。
幸赖秦王深明大义,毅然放弃了韩国的这个盟友,然后韩国投入赵国怀抱,这才换取了五国能继续伐楚的大计。”
翟强点了点头,又拱手道:“大王,虽然五国伐楚的大计得以延续,但是,现在韩国投入赵国那边,而赵燕两国的关系又非同一般,再加上赵国有刚刚吞并了中山国。
如此一来,赵国的实力暴涨,赵燕韩三国抱团,这一份力量足以让赵国与秦齐两国争夺天下霸主的位置了。”
“不错,相国言之有理。”魏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几天前赵主父与秦王荡在新郑外会盟,然后两国一同干预韩国王位,很难说他们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且,秦国乃是虎狼之国,压根就信不过。”
说到这,魏王迟疑了一下,又道:“上一次大战时,楚国即将与秦国讲和是,这事却被寡人破坏了。而这次五国伐楚,我魏国又是其中的主力。
所以,如果寡人所料不错的话,楚国那边,想必楚国上下一定是将寡人狠的咬牙切齿。
如此一来,留给寡人的选择余地就不多了。”
说着,魏王沉吟了一下,有些心痛有些期待的道:“之前齐王派人要求寡人将濮水以西的两县以及卫国这个属国,全都转交给齐国,可是之前寡人因为战事还未结束,便将此事拖延了下来。
现在看来,将之前答应给齐国的土地是万万不能拖延的,只要寡人还有齐国为援,只要齐魏宋三国也抱成一团,那寡人就无惧赵燕韩三国,也更加不惧秦楚两国。
等寡人彻底将新得的淮北之地掌控,那时,我魏国就依然还可以争一争天下的霸主地位。”
“大王英明。”
魏王笑了笑道:“传诏给将军犀武以及将军倪良,告诉他们,加紧对楚国的攻势,寡人这一次要将楚国的势力范围彻底赶到淮南。”
“唯。”
“还有,告诉公孙喜,叫他不要让寡人失望,同样也不要负犀武之名。”
“唯。”
另一边。
齐宋两国得到韩国的消息后,同样也下达了类似的命令,催促前线将领加紧对楚国的攻势。
淮北巨阳齐军大营。
齐将匡章,魏将公孙喜,宋将苏贺,三人全都得到各自君王的诏令后,便再一次的聚在了一起。
此时,匡章看着面前的二将道:“两位,想必你们也接到了国君催促战事的命令了吧。”
苏贺闻言,顿时面色变得僵硬起来。
他心中清楚,在场三人之中,他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不仅是为了将楚国赶到淮南,以保住宋国新得的淮北之地,更重要的是,不久前楚国使者左成在宋国宫殿中奖宋王痛骂了一顿,所谓君辱臣死,现在他身上还肩负着为君王洗刷耻辱的重任。
这无形的重担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宋王隔三差五的送一份要求他尽快攻克巨阳的诏令,这些有形压力更如一块块千钧巨石一般狠狠的压在他的心口。
想着,苏贺立即应道:“不错,如今我们攻打巨阳也有大半年了,结果我等却迟迟没有战果,眼看汉北那边,楚王都已经调用壮妇作战了,而我们这边,楚人却连一只援军也没有派来。
如此,难怪君王以为我们作战不力了。”
公孙喜闻言,右手愤然的向身前的桌案猛拍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巨响,见匡章与苏贺全都看过来后,大怒道:“这哪是我们作战不力,这分明是昭雎太狡猾,借着熟悉地行以及河流,屡屡对我们发动突袭,以致我们根本就不能全力攻打巨阳城。”
说完,公孙喜又叹道:“巨阳黄国已经是深入楚国国土数百里,这里的地形我们根本就不熟,也无法料到昭雎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出现。即便现在我们来淮北近一年了,也依旧没有搞清楚黄国那边的地形,现在也仅仅只是大致摸清巨阳附近的地形。
但即便如此,对于巨阳这边的一些小道小溪,我们也没有彻底搞清楚。”
此时,匡章一听二人的话,想起齐王要求他拖延下去,消耗秦魏韩楚四国实力的计划,立即点头道:“不错,楚国在巨阳黄国两地布下了三十万重兵,而昭雎又率精兵在外,时时侵扰我们后方,以致我们根本就无法全力攻城。
故,本将的意思是,要破淮北先破巨阳,而要破巨阳则先破昭雎所部,只要昭雎所部一败,则巨阳黄城必然震动,如此,我们再攻打巨阳城,那就容易多了,说不定,楚国惊惧之下,巨阳黄城也会被我们一举而破。”
公孙喜闻言,想起不久前魏王的诏书中让他不负犀武之名的言于,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对昭雎的恨意来。
想着,公孙喜立即应道:“不错,要想攻克淮北,必先破昭雎。”
苏贺一听,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得附和道:“好,那就先破昭雎。”
匡章见二人同意后,立即开口道:“好,既然两位将军没意见,那么我接下来就佯攻巨阳,然后将大部的力量用着寻找昭雎所部上。
只要找到昭雎所部,那么我们或在巨阳这边设伏,或在黄城寿县前来巨阳的地方设伏,或趁机截住昭雎与他正面对决,无论如何都要趁机击败昭雎。”
“善!”
······
方城。
熊槐看完陈轸传来的情报,然后不动声色将情报传给了一侧接子。
接子接过情报一看,顿时皱起眉头:“果然不出所料,在秦赵两国的逼迫下,即便韩王几瑟心向楚国,也不能违抗秦赵两国的意志。甚至,韩王几瑟即位的一个重要条件,那就是答应秦赵两国继续伐楚。”
说到这,接子又看了看韩王几瑟许诺的事情,同样也充满着心机。
什么叫只要楚王还在,如今大王已经六十多了,能活到七十那也是长寿了,韩国这几年之内不出兵伐楚,这个誓言充满着敷衍。
不过此时他见楚王脸上充斥着欣喜之色,却也没将这话说出口。
而是隐晦的提醒道:“韩王几瑟终究已经是韩王,他再也不是昔日的韩国人质公子虮虱了。”
熊槐闻言,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无妨,韩王在五国伐楚的关键时候病死,导致魏韩联军士气大降,给了寡人十余天的喘息之机,这就已经足够了。
况且,韩王几瑟还能记住寡人的恩惠,这便是额外之喜。寡人的要求也不多,寡人只希望韩王几瑟能一直牢记寡人的恩情,能在未来关键时候,能助我楚国一臂之力,就跟他祖父在赵国关键时候,拉赵国一把一样。
如此,寡人就心满意足了。”
接子点了点头,然后脸色又沉重的道:“不过,韩国宣布继续伐楚之后,我们接下来恐怕又将面临血战。”
“血战?”熊槐想起这十天来各地援军源源不断抵达前线,此时方城这边已经聚集了八万勇士,连鲁阳也有三万勇士增援。
想到这,熊槐笑了笑道:“此战寡人已经赢了,只是具体什么时候会赢,那就要看天意了。”
说着,熊槐将目光投向南方,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场倾盆大雨正不断的从南向北推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