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秦国咸阳。
向寿一回到咸阳,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也没有去公子芾或者公子悝的府邸,而是直接进了秦宫。
宫中。
向寿满心欣喜的向秦王荡禀报道:“大王,臣不负大王所托,此去楚国圆满的完成了大王的嘱托,已经成功说动楚王,让楚王派重臣前来咸阳与我秦国讲和。”
秦王荡闻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连眉目间的忧愁也瞬间舒展开来。
不久前的五国伐楚之战,楚国在淮北之战中大破齐魏宋三国,魏宋联军全军覆没,齐军折损近半,连汉北的秦魏韩三国联军,听到消息后,也都望风而逃。
这一战,给了秦王荡极大的震撼,虽然秦国也遭到过几次各国来袭战事,可是秦国之所以能击退各国联军,那是因为秦国占据着险关,各国都杀不进来,秦国只需两万精兵,就可以挡住各国百万雄师。
而楚国则不然,从东部的大海到西部的丹淅防线,楚国的防线延绵两千里,楚国各地都需要防守。
即便是如此,楚国接连三次应对各国来袭时,每次都调集大军,强顶各国的围攻。而且每次都不是一触即溃,每次都顶了一年以上。
通过这三次战争,秦王荡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楚国的强盛与坚韧,同时也让他对现在的楚国生出阵阵惧意。
能以一国之力三番两次对抗天下各国,并且还能战而胜之。这样的楚国,还不是现在的秦国能单独正面交锋的。
如今魏宋两国元气大伤,再想组建五国连横,短时间内已经是不可能的。没有其他国家在旁牵制楚国,紧靠秦国来对抗楚国,说实话,秦王荡不仅心中没底,而且还充满着担忧。
不担心楚国进攻关中,而是担心楚国纠集巴充两国,然后联络蜀国遗族,打算对南郑蜀地下手。
若是楚国真的这样做了,那么秦国可能就只能保住南郑。
不过还好,通过这次向寿的试探,发现楚国似乎并没有要对秦国下手的意思。
这就说明接下来楚国的报复目标,十有八九不是秦国。而作为第三次伐楚的主导国,秦国也不用担心会独自面对楚国的兵锋了。
想着,秦王荡心有余悸地笑道:“好,实在是太好了,这次能说服楚王,贤卿功不可没。”
向寿见秦王脸色露出喜色,立即笑着拱手道:“全赖大王神明!”
不久,向寿从宫中出来,回到自己的府邸,发现将军魏冉此时已经在厅中等候自己了。
见此,向寿立即向大厅走了。
大厅中。
魏冉一见向寿进来,立即开口问道:“如何?”
“成了。”向寿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次寿去宛城,不仅见到了楚王,说服了楚王答应与秦国讲和,而且还说动楚王出力,一同除掉甘茂。”
“好。”魏冉大喜的赞道。
此时,向寿想起魏冉的计划,心中没底,迟疑的道:“将军,寿听说两天前甘茂率军回国,大王可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还好言安慰他。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王并没有因为战败而疏远甘茂,我们的机会能成功吗?”
魏冉见向寿脸色透着淡淡的担忧,自信满满的道:“放心,这次甘茂肯定是无法在秦国立足了。虽然大王并没有责怪他,可是责怪他的人,整个咸阳到处都是,公孙奭、公孙郝、左丞相楼缓、国尉司马错、客卿烛寿等等,可全都对他有抱怨之词。
甚至公孙奭等人每天还在大王面前说甘茂几次坏话,公子芾等人也时常在大王面前说甘茂的不是,每次提起甘茂,都摇头叹息甘茂误国。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非议甘茂,他甘茂就算有大王的信任,又能如何。”
说到这,魏冉冷冷一笑:“况且,稍后我就去大王面前再放一把火,必能让大王与甘茂离心,不复之前的信任···”
不久后,秦宫中。
魏冉恭敬的行礼道:“大王。”
秦王荡见魏冉到来,想起之前魏冉公孙奭烛寿等人劝说,满脸沉重的道:“将军是为魏国的事情来的吧。”
“大王明鉴,臣正是为伐魏之事而来。”魏冉点了点头。
秦王荡皱眉道:“将军,伐魏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我们与楚国的战事才刚刚结束,不仅士卒疲敝,而且长年累月的战事,也让国库钱粮消耗甚多,此时与魏国开战,恐怕国家难堪其负。”
“不然。”魏冉摇头道:“大王,不久前魏国的十五万大军在淮北全军覆没,现在楚国柱国唐昧屯兵于陈,虎视魏国,而魏国不仅没有派人与楚国议和,反而还急调大军回援大梁。
此时此刻,魏国河东已然空虚,现在只需十万大军,只需旬月功夫,便可轻取河东。士卒虽疲惫,府库虽空虚,难道十万大军也拿不出来吗?”
“这···”秦王荡露出难色。
之前甘茂率军归来,秦王荡也曾拿伐魏的事情咨询他,但是甘茂却极力反对伐魏,主力修养生息。
对此,秦王荡也在左右摇摆,一方面秦国经过连年征战,国力损耗极大,百姓也怨声载道,也的确需要修养。
而另一方面,之前魏国势力不弱,秦国也很少打魏国的主意,但是现在魏国实力大损,连剩下的兵力也调去了大梁防备楚国,魏国河东此刻可谓空虚异常,这么好机会,错过了,那就是真的错过了。
说实话,秦王荡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只是因为之前楚国报复对象未明,秦王荡担心楚国会威逼魏韩两国,然后带着魏韩两国伐秦,所以才一直都在犹豫中。
而现在,伐魏的一个重要顾虑已经消息,剩下的,也就只有国力损耗严重,百姓连年征战以致怨声载道的问题。
此时,魏冉见秦王荡依旧迟疑,经过多日的游说,他当然已经明白秦王荡的顾虑在何处。
于是,魏冉突然长叹道:“大王,自从天下伐齐之后,楚国联合三晋封锁关中,至今已二十有年矣。二十年来,所三晋所困,我强大的秦国,已经有二十年未曾出关作战了。二十年啊,这简直是秦国的耻辱,臣耻之。”
秦王荡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秦国空有强大的实力,却坐困关中,这实在是窝囊。
魏冉见秦王脸色一变,再接再厉道:“大王,二十年未能出关的耻辱臣暂且还能忍下,可是,臣最不能忍的,还是百姓对国家甚至是大王您多有抱怨啊。”
秦王荡一怔,心中慌乱间,又听到魏冉的声音:
“大王可知百姓抱怨什么?百姓们抱怨的不是大王连年征战,而是抱怨大王连年征战却苦无战果啊。
死亡是百姓轻视的,战争是百姓所欣喜的,战功升爵这才是百姓所希望的。现在大王重视百姓所轻视的,无视的百姓的喜好,而忽视百姓所迫切希望的,这不就是舍本逐末吗?
错过了这次必胜的机会,臣担心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下次对外作战再次不胜,百姓劳而无功。那时,臣就担心秦法将会被百姓唾弃,而大王您···”
秦王荡听到这脸色一变,然后不等魏冉说完,就连忙开口道:“传诏,请群臣前来议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