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横离开王宫,楚王与太子再次发生激烈冲突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寿春城。
原本因为太子横取得寿春守军的兵权,并且将军景阳荣升右司马并坐镇郢都的事情,几乎已经让所有人都以为楚王实在培养太子,并准备将楚王的大权的大权逐步转交给太子了。
但是,现在他们一听楚王与太子再次发生冲突,不禁又迟疑了。
虽然太子已经开始掌握楚国权力,但是,太子终究还是太子,只要楚王还活着,那大义就永远都在楚王那边。
就好比隔壁的那个宋国,因为宋王与太子贞的矛盾,宋国大臣已经被杀了一批又一批,成批的被灭族、被处死、被罢黜、被流放,除了之前已经站队的,现在宋国那些新入朝的大臣,已经全都不敢站队了。
万一,楚国变成宋国那样···
一时间,寿春城中,许多原本已经打算向太子靠拢的大臣,纷纷驻足观望起来,并决定稍稍拉开与太子横的距离!
另一边,熊槐在太子横离开后,便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想让公子平去齐国为质,也是为太子横留一条后路,但这个想法却被太子横强硬的拒绝了。
太子横方才的暴走很是出乎他的预料,再加上太子横之前开口索要寿郢的守军,以及主动提出要郢都的统治权。
这三件事,已经让熊槐明确的觉察到,太子横身上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虽然熊槐不知道是什么让太子横出现这样的变化,但太子横的变化却是真真实实的出现了。
这也让熊槐暗中警惕。
想着,熊槐又将太子横的事情放在一边,然后又思考起去齐人质的人选来。
齐国让嫡子为质,的确有些出乎熊槐的预料。
正常情况下,楚国去齐国的人质,理所当然就是年仅十五的嫡子公子彘了。
但是,现在却不想让公子彘去齐国。
不是因为去齐国的危险,毕竟,如今各国关系之复杂,简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明明早上才结盟,中午便打得要死要活的,晚上又变得如胶似漆了。
这样错乱的关系,许多国家都已经习惯这种朝盟夕叛的情况了。
所以,各国质子的安全,也不必太担忧。
而熊槐不想让公子彘为质于齐,主要是因为心中不忍,不忍幼年丧母的公子彘,再次遭遇离国的不幸。
南后有三个儿子,他已经放弃了太子横,又···公子子兰也死了,若是再送走公子彘,他心中不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公子彘也是嫡子,一旦太子横不幸,公子彘便是接下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也不想让公子彘此时去齐国那个,已经被他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稷下学宫。
百花竞艳虽好,但是太过激烈的思想碰撞,不仅会培养出宗师,而且也容易把人脑子搞乱。
所以,熊槐打心眼里就不想让公子彘去齐国。
而除了公子彘意外,那就只剩下公子旺财、公子子鼠、公子子牛三人了。
这三人中,公子旺财还有数月就行冠礼了。而公子旺财行冠礼后,就可以正式出仕任职。
所以,公子旺财接下来将是熊槐的得力臂助。
而除了公子旺财意外,剩下的公子子鼠与公子子牛两人···
公子子鼠乃秦夫人之子,公子子牛乃韩夫人之子,二人同日出生,而公子子鼠身为兄长,理所当然的要充当起兄长的责任。
更何况,公子子鼠今年十一岁,正好与齐国送来的十岁公子冀差不多。
只是,熊槐此时突然想起刚刚自己与太子横的激烈冲突,心中微微一冷,虽然太子横不为自己儿子考虑,他却不能不为自己儿子考虑一下。
所以,不仅公子子鼠要送走,而且连公子子牛也要送走。
太子申生死于内,而公子重耳生于外。
公子子鼠与公子子牛年纪太小,难以自保。
至于公子彘,他是太子横的亲弟弟,太子横应该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想着,熊槐立即吩咐道:“来人,寡人稍后要去秦夫人处,并请韩夫人带公子子牛也去一趟秦夫人的宫殿,寡人要见见他们。”
秦夫人殿中。
熊槐与秦夫人韩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又跟公子子鼠与公子子牛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看着秦夫人沉吟道:“夫人,不久前寡人与齐王达成盟约,决定交换人质。而就在今天,齐王之子已经到了寿春城。”
秦夫人一听,立即明白楚王的意思,楚王这是要送她的儿子去齐国为质。
虽心中不忍,但她也知道,各国交换质子这是常有的事。
于是,秦夫人一边眼中含泪,一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大王的意思臣妾已经知道了,稍后我会跟旺财说的,让他主动请命去齐国为质。”
“不。”熊槐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寡人的意思是让子鼠去齐国。”
秦夫人一怔,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直接流了出来:“大王,子鼠刚满十岁,他还是个孩子!”
说着,秦夫人试着劝道:“大王,不如让旺财去吧,他就快行冠礼了,他能照顾好自己的,而子鼠太···太小了。”
此时,另一边的韩夫人一听秦夫人心酸之言,赶紧抱住熊槐左臂,轻摇道:“大王,秦姐姐说的是,子鼠才十岁啊!要不···”
熊槐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齐国质子公子冀也才十岁,齐王地的儿子可以,那寡人的儿子也可以。”
说着,熊槐又转头看向韩夫人:“不仅子鼠要走,而且子牛也要走,寡人打算让子牛去魏国。”
“啊!”韩夫人闻言,顿时全身一僵,久久未语。
此时,秦夫人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然后强行压下心中悲痛,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全凭大王做主。”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接着见韩夫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微微一叹后,便对身前不远的两个儿子道:“子鼠,子牛,为父打算让你们出国求学,你们可愿为为父分忧。”
子鼠子牛二人脑袋正混乱间,突然听到自己父王的问话,立即晕晕沉沉的拜倒:“儿臣愿为父王分忧!”
“好。”熊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公子子鼠道:“子鼠,你这次前往齐国,虽是作为人质,但也是前去求学的。稷下学宫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求学圣地,聚集了天下近一半的大贤,所以,你此去齐国,一定要好好学,用心学。
齐国大贤慎子,师从大贤慎到,学黄老道德之术,太傅也曾称赞慎子贤能,所以,寡人打算让你拜在慎子门下,学黄老之术。
子鼠,你可要用心学,待你学成,为父自会接你回国。”
公子子鼠一听只要自己学成便可以回国,不禁大松一口气:“请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学的。”
“嗯。”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子牛道:“子牛,这次为父送你去魏国,并不是要交换人质,而仅仅只是让你前往魏国的西河学派求学。西河学派曾培养了无数贤才,支撑了魏国百年霸业,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学派。
如今西河学派虽然已经日渐没落,但是,西河学派在儒法两道上有极其深入的研究,三传更是名传天下。
是以,为父希望你去魏国,要放下身段,用心求学,精研儒法两家之学。
等你学有所成,便可归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