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先生——这是——?”
庞弗雷夫人显然被一下子抬进来这么多人吓坏了,她迎上前去,邓布利多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们不能留在这儿这么多人,得有人去组织学生。”邓布利多看着门外,平静地说,这话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我会去的,阿布思,交给我吧。”麦格教授径直转身离去,邓布利多点点头,又看向马克西姆夫人
“奥利姆,这里就交给波皮吧——”
马克西姆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看着昏迷的芙蓉,她脸色变幻了几下,终于深吸一口气,同意道:
“好,我回去看好学生们。”
“她会好起来的,”邓布利多简单的说着:“海格,你陪奥利姆回去,然后把卡卡洛夫找来。”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医务室的人渐渐走/guang了,整间屋子空荡下来,他坐在白色的床单上,庞弗雷夫人给他披了条毯子,喝下去的药剂似乎正在产生作用,除了胃里感觉热乎乎的之外,头疼减轻了,他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哈利,还能动吗?”
邓布利多蹲在自己面前,蓝宝石一样闪烁着的瞳孔让哈利心情逐渐地恢复平静,那是双有魔力的眼睛,仿佛只是对视就能起到安抚人心的效果。
“我想没问题,教授——”
他试着把脚够到地面上,腿稍微有些软,邓布利多撑了他一把,让哈利顺利站起来了。
“噢,教授先生——他还是个病人,他不能——”
庞弗雷夫人从另一张床后面急匆匆地绕过来,试图制止想要站起来走路的哈利。
“原谅我,波皮。”邓布利多坚定地说道:“相信我会考虑哈利的身体状况的。”
“我没问题的,庞弗雷夫人——”哈利在一旁努力地走了两步,虽然身子再次感觉有些脱力,但他还是清醒的,他必须要把所有事情告诉邓布利多,这刻不容缓,哈利明白,他太清楚了。
“那我们来吧,”
邓布利多的语气变得温和,他扶着哈利,斯内普走过来架住了哈利的另一面,这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他还从没和自己的魔药课教授这么亲近过。
扭过头,看到斯内普蜡黄的脸上显出凝重和阴沉的神色,哈利在心中暗暗揣测着,搀扶我肯定让他非常不爽吧,看到斯内普不爽的样子,感觉倒也不坏……
“不用搀着我了,教授,我想我能自己走——”
转过几个弯后,哈利觉得腿上重新恢复了力气,事实上他并没有受什么伤,除了被划了一道流了不少血之外,就只有被捆了很长时间,导致血脉不通,和惊吓过度而已,现在已经缓过来大半。
“好,先去我的办公室吧。”
邓布利多看到哈利肯定的目光,就放开了手,三人很快来到八楼的石头怪兽前,邓布利多说了口令,怪兽左右分开,他们走上螺旋楼梯,来到橡木大门前,邓布利多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半明半暗,古怪的银制仪器在桌子上宁静地喷着烟雾,旋转着,邓布利多把哈利带到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让他坐下,自己坐在办公桌后。
轻轻的翅膀扑打声传来,凤凰福克斯离开了它栖息的枝头,从办公室另一侧飞过来,落在哈利的膝盖上。
“你好,福克斯。”哈利伸手轻轻抚摸着凤凰美丽的金色和红色羽毛,福克斯平静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它身上散发着热量,让哈利的膝盖感到暖烘烘,沉甸甸的,不由得使他感到踏实和宁静。
“我想知道,哈利,你在迷宫里都发生了什么?”
邓布利多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斯内普站在侧面,哈利直视着校长的双眸,他明白,自己必须把看到的都说出来,回忆着,全部告诉邓布利多……
头又微微地疼了起来,哈利忍者不表露出来,他开始缓慢地回忆,一幕幕,如同电影在脑海里播放,爆裂的魔咒、黑袍巫师、食死徒、高瘦的黑影、墓地、迷宫——
“我在迷宫里——最后一个项目……”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这一晚上的遭遇,无论是邓布利多还是斯内普,都面色凝重地听着。
“你是说克鲁姆和塞德里克好像早就认识,他们一起袭击了你和芙蓉是吗?”
“是的,教授,他们仿佛知道三强杯是个门钥匙似的,我是说——那感觉就好像他们特意把三强杯制作成门钥匙——”
哈利揉着眉心,在度过了这样一个夜晚后,还要强打着精神接受询问,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但他不能逃避,不能想着不去考虑今晚发生的一切,他就不存在,他迟早要面对这些,而这些事,让邓布利多知道的越早越好。
“可是克鲁姆和塞德里克不是都晕过去了……”哈利想到在病房里看到的一切,还有穆迪,对了,穆迪!不能让他呆在病房里,他是食死徒!
“教授,穆迪是——”
“那不是他们。”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打断了哈利的话。
“什么意思……我是说,不是他们……?”
“复方汤剂。”这次开口的是斯内普,他嗓子有些沙哑,阴沉着脸看向哈利,像个秃鹫。
“你遇见的克鲁姆,塞德里克和穆迪,都是别人假扮的。”
邓布利多神情凝重地看着哈利,这让哈利感觉到不寒而栗,一股比在墓地时,还要冰冷的触感,开始蔓延全身,几乎要将他冻僵。
“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要等他们三个醒了以后才能告诉我们了,但我推测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是了。”邓布利多遗憾的摇摇头。
哈利半张着嘴,难以置信,他相处了一学期的穆迪教授,竟然是被别人假冒的,和他一起参加三强争霸赛的两名勇士,也都是假扮的?
“但他们怎么能做到……”
“我们在假穆迪的魔法箱子里找到了真穆迪,多亏了弗立维教授解开了那些锁头,”邓布利多显得很有耐心,他对哈利解释着
“夺魂咒,哈利,他用夺魂咒控制穆迪,为了熬制复方汤剂,会不时剪掉穆迪的头发,刚才如果你细心注意的话,会发现穆迪的脑袋上秃了一块儿——”
哈利看了看斯内普,后者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无疑调配复方汤剂的其他材料一定是从他的办公室偷得,许多东西只有他那儿才有,而斯内普还三番五次地怀疑是自己偷得,虽然他的确从那儿偷走了鳃囊草。
“至于塞德里克和克鲁姆——”邓布利多把十个修长的指尖对在一起,双眸仿佛要把哈利看穿了似的
“他们是在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上被发现的,大概是最后一个项目开始以后,显然这两人的身份从那时起就被决定抛弃了,他们打定主意这就是最后了……”
哈利坐在那儿,看着邓布利多嘴巴一张一合,自己却如同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克鲁姆是假的、塞德里克是假的、穆迪也是假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张谎言编织的大网,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个针对他的阴谋。
他们是谁?哈利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在这三个虚假的面孔背后,究竟是谁隐藏着。
“巴蒂?克劳奇!”哈力突然惊叫道,把腿上的福克斯吓了一跳,凤凰跳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也露出不解的神色,哈利揉了揉福克斯的脑袋,现在没空和它说抱歉,他急促地对邓布利多道:
“是巴蒂!教授,伏地魔在墓地的时候,管穆迪叫巴蒂!”
“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清楚,哈利——”
邓布利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他交叠的十指放开,按在桌面上,旁边银器喷出的烟雾,都跟着变得不安起来。
哈利定了定神,详细说着自己在墓地上的所见所闻,他竭尽全力地回想,把他能记起来的尽量说得清楚,斯内普和邓布利多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太大意了,没有想到他们会从阿拉斯托身上下手。”邓布利多向椅子后背靠去,脸上充满了疲倦。
“但是巴蒂?克劳奇先生不可能是食死徒不是吗?我是说,教授,他审判了那么多的食死徒——而且我见过他——他疯了——”
“也许待会儿我们就会知道了,”邓布利多摆了摆手,跳过了这个话题,却问道:
“哈利,你是说伏地魔的复活魔法中,用了你的血液是吗?”
哈利点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从邓布利多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欣喜的光芒。
“但血液是克鲁姆取走的,他好像知道伏地魔……需要我的血似的……”
“那是个很古老的魔法,”邓布利多沉吟着,慢慢地说道:
“你母亲留在你身体里的那种保护的力量——让伏地魔无法触碰你,伤害你——伏地魔也想拥有那种力量——所以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至于克鲁姆——”
“砰砰——”门被敲响了,麦格教授从后面走进来,她一脸的疲倦,看起来是累坏了。
“弗立维和波莫娜已经安排学生们回寝室了,芙蓉、克鲁姆和塞德里克的家长们还留在医务室,”
说着她看了一眼哈利,继续道:“哈利的几个朋友还有莫丽他们也都等在那儿,他们想要确定哈利没事——”
是罗恩和赫敏,还有韦斯莱夫人,哈利骤然觉得心头暖呼呼的,他们都在想着他,关心着他。
“辛苦你了,米勒娃。”
邓布利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思着走到哈利身侧,停下脚步,坚定地吩咐道:
“西弗勒斯,请你去拿你最强效的吐真剂,再到厨房把一个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召来,米勒娃,请你去海格家跑一趟,他的南瓜地里有一条大黑狗,你把那条狗带到我的办公室来。”
斯内普和麦格立刻转身离去,哈利知道闪闪是克劳奇先生的家养小精灵,而藏在海格南瓜地里的大黑狗,没有人比哈利更清楚那是他教父的阿尼马格斯变形。
哈利很想要感谢邓布利多的体贴,他现在的确非常想见小天狼星,也许有些时候,只有教父才能让他感到真正的安宁。
“我有了些推测,但或许需要闪闪来亲自证实一下。”
邓布利多站在哈利身边,哈利看不到他月牙形镜片下,那双湛蓝锐利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他坐在椅子上,在回忆了整晚的经历,又进行了繁多的问答之后,只想坐在这儿就睡着了,再也不被任何人打扰,再也不要有任何思想、感觉。
似乎明白他很疲倦了,邓布利多没有说话,这间圆形的漂亮房间里,只剩下银器转动发出的“滋滋”声。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听见福克斯的鸣叫声,它飞到了天上,在哈利头顶盘旋着,哈利抬头,一滴滚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暖洋洋的,让他一下子恢复了力气。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哈利看着斯内普走在前头,家养小精灵闪闪怯弱地跟在他身后,再往后是麦格教授和那条他熟悉的大黑狗,他心心念念思念着的教父。
“处于紧急状况,暂且顾不得魔法部的申请了,请你把它喝下去闪闪,事后我会向福吉说明情况的。”
邓布利多话音刚落,斯内普从怀里取出一小瓶澄清的液体,闪闪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这个穿的邋邋遢遢的小精灵,露出恐惧的表情,她伸手试图阻止斯内普,小声尖叫着:
“不,不,闪闪不喝那个!闪闪什么都不知道——放开闪闪!闪闪什么都不知道——”
但斯内普还是有办法让她喝下去,顺利地往她嘴里倒了三滴药水,把她搬到一把椅子上面,正对着哈利和邓布利多,哈利看着闪闪的挣扎逐渐无力下去,她目光变得无神,皱皱巴巴的面颊皮肤松弛下来,邓布利多来到她面前,蹲下/shen子和她脸对着脸。
“能听见我说话吗,闪闪?”邓布利多镇静地问道。
闪闪的眼皮颤抖了几下。
“闪闪能听见。”她低声说。
“我希望你告诉我们,”邓布利多的语气变得缓和,他顿了顿,然后仿佛深吸了一口气般问出了他的问题:
“小巴蒂?克劳奇,是不是还活着。”
哈利听得疑惑,小巴蒂?克劳奇?然后他想起自己在冥想盆中看到的画面,是克劳奇先生的儿子,被他亲手送进了阿兹卡班。
闪闪脸上的表情变得挣扎而痛苦,她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一种平板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道:
“是的,巴蒂少爷他,还活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