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豆包神神秘秘的,洪直疑惑的伸手将那张羊皮接了过来,展开看了半响眼睛就有些发亮,连忙将羊皮递给岳靖道:“老岳,你看看。”
岳靖疑惑接过羊皮展开来看,发现这是一张同州府的地图,但看上去又不像是行军图,当下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有许多地方标注了小小的一个谷字,惊道:“这是同州粮仓分布图?”
豆包嘿嘿笑了笑没说话,岳靖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这张羊皮地图不但标注了粮仓是军仓还是民仓,而且有的地方还标注了守军的数量。
岳靖喜道:“这…这是好东西啊!豆包你哪里搞到的?”
豆包故作神秘的笑道:“岳叔您就别管我哪里搞来的了,这两年里九殿下一直养着我和我妹妹,我妹妹常骂我不能老是这么白吃白喝的,总要为大家做点贡献,只是不知道这张图有没有用。”
“屁话!当然有用,那同州府刺史华常跟一只老狐狸一般,这几个月来老子几番和他交手都没占到便宜,有了这张图,我看他华常还怎么防的住老子!”岳靖漼骂道。
刘文徵也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皱眉道:“岳将军劫掠时最好还是选一些军仓下手,说不定那日咱们还要回来,莫要坏了殿下的名声。”
岳靖知道刘文徵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到时我专挑华常老贼腰杆上的肥肉咬。”
对于同州刺史华常,众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当初众人在彭城和凶狄人交战,这华常有兵有粮却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出来支援,这种人就是其心可诛,若不是杨易走之前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众人恐怕早领着大军去攻打同州府了。
刘文徵又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的意见是这样的,老洪和老岳你们都留下来,我先行入蜀去和殿下汇合,豆包你也留下来,这里更需要你的情报,此外得想办法联系到公孙寨主,让她也尽快入蜀。”
众人说这话已经到了山上,洪直连忙吩咐伙房晚上加餐。
“我听说外面最近很是热闹啊?”刘文徵忽然道。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却纷纷看向豆包,这里就这小子消息最灵通。
豆包也不卖关子,点了点头道:“数月前的彭城之围时,汾城太守赵仁志战死,两月前丰州刺史孔洪乘机出兵占领了汾城,目前已将两地军政合为一处。
崖州水师指挥使余湘出动崖州水师攻克了翔江水道入海口。
南国侯李岑回到临江城以后,宣布反对新皇杨杰,江南之地有不少诸侯都投靠于其麾下,如今已经成为大光南方最大的一股势力,而且还在继续扩充。”
洪直凝道:“杨杰呢?有什么动作?”
“杨杰目前还是主要忙活着控制京兆府,这几个月来帝都地庆城可以说是血雨腥风,忠于先皇的老臣或杀或贬,已经所剩无几。此外杨杰为了将自己的势力连成一片,目前正在和琮州刺史葛晋联合攻伐庆州,估计不出三个月便能拿下。杨杰也颂诏天下,称李岑等一干诸侯为忤逆反贼,诏令各路诸侯讨伐,虽然听者甚少,不过杨杰和李岑迟早会有一场大战是可以预见的。”
“除了以上势力,东北方的定州刺史王怔,西北面的河州军指挥使熬奉,京西的涂城太守程学章,南方的江州夷镶公杨楷之,这些人都在逐渐的扩充势,相信不久就会成为独具一方的强大势力。”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似乎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由于大光朝余威尚在,这些诸侯现在谁也不敢公然宣称脱离大光,不过大光国朝权利已经极具缩水,可能连杨杰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机,谋算了几十年,却得到一个根本不完整的皇权。
刘文徵无奈的叹道:“如今局势已然糜烂,各方诸侯都想要拼命的扩充势力,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洪直也道:“看来刘先生入蜀必须要督促殿下加快步伐,如果我们不能在大战来临之前找到一个落脚点,那就麻烦大了。”
“行了,今日难得团聚,咱们先来喝个痛快吧,也预祝咱们能早日去和殿下相聚,能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来干了!!”
“干!!”
家国天下,家和国大多时候都是紧密相关的,有了无数安稳的家,才能构建出一个强大的国度,也只有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度,才能去保护每个人,每个家都能安安稳稳。
自从杨易来到大光以后,除了有母亲在,他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地庆城中那个巍峨雄壮的皇宫能看作是一个家吗?杨昂没有这样做,杨琦没有这样做,杨杰也没有这样做,就连先皇杨禄,他更多的是把皇宫当成一个治所,一个治理天下的所在。
亲人,这本身应该是一个褒义词,同样的血脉会使人潜意识的去产生信任和归属感。然而,人类的私欲无疑终究会成为无孔不入的恶魔,哪怕是亲密无间的血缘关系一样无法阻挡。
杨易一直认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私欲,只是每个人的底线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给一块钱让一个乞丐去干坏事和给一百个亿让一个常人去干坏事,这两种人谁会丧心病狂一些,只有每个人自己心底才会有答案。
大光皇位无疑就是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利益诱惑,杨易有时候会想,如果他自己不是一个穿越者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皇子,他会不会在面对金碧辉煌的皇座时依然这般淡定?答案是不可知的。
很多时候人活在世上都是身不由己的,穿越而来的杨易就像是一个新生儿,他自然可以微微一笑很淡然,可是当他开始为了保护母亲而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时,他已然无法摆脱这个俗世的束缚。
如果是按照杨易的本意,他根本不想来搅蜀中这潭浑水,可是如今就算他能抛下父皇和母亲的遗言,他也无法坐视苏家被迫害而无动于衷,而每夜站在夜空下遥望中原方向,也会促使他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在那里还有两万期望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这就是人生,它就像一处糜烂的沼泽一般,从你踏入的第一步开始,就很难再独善其身,圣人也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独善其身,那就值得往自己身上多抹一些淤泥,至少要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杨易为了让自己变的不是那么显眼,不得不找苏仲斋借出了一万两银子,用以运作,这已是苏府目前能拿出最多的钱了。
这些钱该是怎么个用法,让杨易和苏仲斋整整谈了一下午,可能老爷子也知道杨易这一步棋非常关键,竟然奇迹般的没有睡着。
“你既然要以窦旭的学生立足,那窦旭家里面自然是要去的,而且要去的勤快,多帮帮忙,目的自然是让窦旭的家属和老部下认可你。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你才有资本去和高左珍博弈。”苏仲斋将自己的看法徐徐道来。
杨易想了想疑惑道:“我为何一定要和高左珍站在对立面?我和他其实仇恨并不大,如果我想办法和他提出和解会不会好一些?毕竟窦旭死后,高左珍在蜀中就是一家独大。”
苏仲斋看了眼杨易,有些怒其不争的笑道:“你呀…还是来蜀中时间太短了,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蜀中是谁说了算。”
杨易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不可置信道:“陶贺?那个半只脚都踩进棺材的老头儿?我实在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他更像是生存高左珍和窦旭夹缝中的傀儡。”
苏仲斋喝了口茶笑道:“我给你讲一讲蜀中的过去吧,大概在二十年之前,就是你父皇登基以前,蜀中名义上是大光的一部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那时候的蜀中是由笮族人控制的。”
“笮族?”
“笮族是古代六族之一,主要分布在神州西南之地的崇山峻岭当中,人数不多却民风彪悍,很难被征服。
两百多年前,光太祖杨荣派手下大将率领二十万大军入蜀,却被笮族人拖入战争泥潭,整整打了两年都没能攻克,最后因为瘟疫横行,粮草匮乏不得不退兵。你可知道那时候笮族族人总共也才四万多人,可战之兵最多也就一万左右,却将兵锋强盛的二十万光军逼的走投无路。”
杨易陷入了沉思,自古以来很多少数民族都是民风彪悍,骁勇善战,这笮族虽然利用了地形等因素将大光军队拖垮,但一万多能击退二十万大军也着实让人惊讶。
只听苏仲斋又道:“不过那一战之后,本来人数不多的笮族也损失惨重,存活下来的族人已然不到两万。后来太祖皇帝遣使入蜀,与笮族达成和解,笮族归服大光,向大光称臣,但笮族在蜀中的地位必须得到保证,他们有自己独居的地域,并且需要参与蜀中的军政。”
杨易点了点头,光太祖为了完成国家大统一做出这样的让步倒是可以理解,可是笮族人竟然有这样的政治头脑就很难得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