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儿姑娘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眼前这个文秀公子,见其并无恶意,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杨易从韩掌柜手里接过玉指环,只见那玉指环光泽滑润,玉白的石脂中又透着几丝泛绿,确实是一块好东西。
杨易想了想,问道:“韩掌柜,你说这玉指环蜀中有两块,一块在浣儿姑娘手里,另一块在何处?”
韩掌柜回道:“回公子,几年前有西域胡商将这两块西域白脂玉扳带入蜀中,一块被浣儿姑娘得到,另一块...则在前成州此时陶庸手里,可是根据消息说,陶庸死的时候另一块玉指环已经下落不明。”
“额?”杨易忽的想起来当日自己领兵攻破成州府时,就是因为一块玉指环才识破了陶庸的金蝉脱壳之计,不然很可能就让那老家伙逃脱了,现在看来就是遗失的那枚玉指环。
后来杨易仔细想过,陶庸心思缜密,不可能会如此因小失大,最大的可能那枚玉指环的消失是跟在陶庸身边的陶盈盈所为,她想要借此告诉杨易陶庸的阴谋诡计。
想到此处,杨易心里有些黯然,陶盈盈是个不错的女子,只可惜其生来便命运坎坷,一辈子都活在魔爪之下,却又无法挣脱。
陶盈盈是喜欢杨易的,这一点杨易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这份淡淡的喜欢,她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也或者说是杨易给了她勇气去解脱自己,从而获得真正的新生。
“公子?”浣儿姑娘皱着眉头轻轻唤了一声。
睹物思人的杨易从思绪中醒了过来,笑问道:“既然玉指环如此贵重,不知浣儿姑娘为何要将其贱卖掉?”
众人都知道玉指环一共只有两枚,一枚消失无踪,那么剩下这枚只会越来越值钱。
浣儿姑娘心有不悦,杨易没有丝毫将玉指环还给她的意思,还很不礼貌的询问别人的私事。
正要说话,却听一旁的韩掌柜道:“浣儿姑娘你就说一说吧,或许我们大家能帮帮你也说不一定。”
韩掌柜说这话一方面确实是出自好心,浣儿姑娘是他们商行的老顾客,能帮则帮,另一方面他也看出杨易似乎对这事有些感兴趣,所以有些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浣儿姑娘闻言怔了一下,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你们帮不了我的...”
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浣儿姑娘有些失落道:“半个月前,大越国的王子素格力进京朝奉,途经蜀中之时在成州府修整。那日,素格力去了红楼,让我为其舞上一曲,可是一曲作罢他却对我动手动脚并提出了一些无礼要求,我拼力抵抗,整个红楼却无一人在意我的呼救之声。”
浣儿姑娘说的轻描淡写,在场所有人却能听出其言语中透含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奈。
自从杨易来到大光以后,才发现自己以前对古代青楼女子理解上有很大的偏差。古代妓院的女子也是分很多种类的,甚至妓院有时候也分类型,妓院或者妓子是大部分取悦他人技艺的总称。只是前世社会经过几千的演变,将妓院里的艺和身分了开来,这就让后世一些对学识一知半解之人,以为古代唱歌表演的就是妓女。
妓院里卖艺不卖身这样的说法在杨易前世看来就是个笑话,会被人骂作当表子立牌坊。而在古代,这却是一种真实写照,一些妓院里的歌姬或者舞姬,她们对自己贞操的坚守度甚至远超常人,当然,能够真的做到的可能只是小部分,毕竟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大部分人在面临残酷现实的时候都不得不选择低头,独善其身基本属于是一种奢望。
这个浣儿姑娘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同,至少气质上和妓院里普通的妓子有着天壤之别,成州府很多文人雅士都对其甚是仰慕,只可惜那大越国王子似乎并不理解大光人的这种高尚情怀。
众人没有说话,这样的事情在妓院里可能经常都会发生,哪怕那个大越国王子真的对浣儿姑娘怎样了,可能官府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没有任何律例说在妓院里睡一个妓子是犯法的事情。
卖艺不卖身的妓子是否能保住自己的贞洁,只能靠祈祷,祈祷那些风流人物对自己家伙事儿的约束能力。
或许杨易以后有精力了,可以将技艺表演从妓院里分离出来,让其形成譬如前世一样的娱乐行业,只是目前来看,还不是太可能。
却听那浣儿姑娘继续道:“只有他勇敢的冲了出来,用一个花瓶狠狠的砸在了素格力的头上,然后对着我傻傻的笑。”
一旁韩掌柜惊讶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大越国王子?”
浣儿姑娘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一直都默默的支持着我,经常去红楼中的时候,只是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看我。我知道他并不富裕,可是每次来都会给我送很多东西,然后傻笑两声就匆匆离开了,直到他被赶来的官兵抓走时,我才知道他叫江尔,是成州军当中一名小小的兵士。”
“江尔?”杨易沉凝了一下,总算想起来,这江尔不正是当日攻克刺史府时,那个告诉自己陶庸的玉扳指不见了的小兵么?
大越国王子素格力在成州府受伤的消息杨易倒是在哪份公文上看到过,不过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交给负责外交的“行人司”去处理了。
“可是据我所知那素格力似乎伤的并不重?”杨易依稀记得公函上有介绍过,也因此杨易才没有太过在意。
浣儿姑娘点了点头道:“素格力确实伤的不重,只是额头上破了一个口子而已,可是他却利用自己的身份向成州府衙施压,要求他们严惩凶手,否则可能会影响蜀中和大越国的关系。”
“府衙怎么判的?”杨易问道。
浣儿姑娘叹道:“素格力因为此事已经在几日前返回大越国了,临走时告诉大越国的使者,除非我能拿出一万两银子,否则此事一定不能善罢甘休,府衙大人让我尽量凑一凑银子,不然江尔可能会被发配。”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