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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统不分贵贱

立刻,他脑子里似乎充满了赫敏格兰杰的声音:咋咋呼呼,大惊小怪。

“你的伤疤疼?哈利,那可不是一般的事儿……快写信告诉邓布利多!我去查一查……也许书里会谈到魔咒伤疤……”

没错,赫敏肯定会这样建议:赶紧去找霍格沃茨的校长,同时在一本书里查找答案。要不要告诉校长呢?可是哈利压根儿就不知道邓布利多暑假去了哪里。哈利津津有味的幻想着有着一把银白胡子的邓布利多:穿着长长的巫师袍,戴着尖顶帽,躺在什么地方的海滩上,往自己长长的鹰钩鼻子上抹防晒油。不过哈利知道,邓布利多哪怕走到天涯海角,海德薇也有办法找到他。哈利的这只猫头鹰神通广大,还从来没有它送不到的信,即便没有地址也不要紧。问题是这封信怎么写呢?

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很抱歉打扰你,可是我的伤疤今天早晨疼了起来。

你忠实的哈利波特

太荒唐了,这些话别说写下来,就是在脑子里想想都是可笑的。

---------哈利呀哈利呀哈利,你怎么不明白,校长关心你的一切,尤其是那个伤疤啊!

邓布利多教授现在低头望着哈利,哈利也望着他,竭力想读懂那隐藏在半月形镜片后面的眼神。

“你有没有把你的名字投进火焰杯,哈利?”他平心静气地问。

“没有。”哈利说。他清楚地意识到每个人都在密切地注视着他。斯内普在阴影里不耐烦地发出一种表示不相信的声音。

“你有没有请年纪大一点儿的同学帮你把名字投进火焰杯?”邓布利多教授不理睬斯内普,继续问道。

“没有。”哈利激动地说。

“啊,他肯定在撒谎!”马克西姆夫人大声说。斯内普摇了摇头,噘起了嘴唇。

“他不可能越过那道年龄线,”麦格教授厉声说,“我相信这一点我们大家都同意——”

“邓布利多的那道线肯定弄错了。”马克西姆夫人说着,耸了耸肩膀。

“当然,这也有可能。”邓布利多礼貌地说。

--------校长一定是相信哈利的!

“海格!”赫敏喊道,一边敲打着他的房门,“海格,够了!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没有人在乎你妈妈是个巨人,海格!斯基特那个讨厌的女人,你不能让她得逞!海格,快出来吧,你不是在——”

门开了。赫敏刚说了句“你早该——”,又猛地住了口,因为她发现与她面对面的不是海格,而是阿不恩邓布利多。

“下午好。”他愉快地说,笑眯眯地低头望着他们。

“我们——嗯——我们想看看海格。”赫敏声音很轻地说。

“啊,我已经猜到了,”邓布利多说,眼睛里闪着诙谐的光,“你们为什么不进来呢?”

“噢……嗯……好吧。”赫敏说。

她、罗恩和哈利走进了小屋。哈利刚进门,牙牙就忽地朝他扑来,狺狺狂吠着,想要舔他的耳朵。哈利躲开牙牙,四下张望着。

海格坐在桌旁,面前放着两只大茶杯。他的模样十分狼狈。脸上斑斑点点,眼睛又红又肿,在头发问题上他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不再想办法把头发弄整洁了,它们现在变成了一堆缠在一起的电线。

“你好,海格。”哈利说。

海格抬起头来。

“好。”他用非常沙哑的声音说。

“再喝点茶吧。”邓布利多说着,在哈利、罗恩和赫敏身后关上房门,掏出魔杖,轻轻摆弄着,空中立刻出现了一只旋转的茶盘和一盘蛋糕。邓布利多用魔法使茶盘落在桌上,大家都坐了下来。静默了片刻,邓布利多说道:“海格,你有没有听见格兰杰小姐喊的那些话?”

赫敏的脸微微有些红,邓布利多朝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从他们刚才想破门而入的架势看,赫敏、哈利和罗恩似乎还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我们当然还愿意同你交朋友!”哈利望着海格,说,“你难道认为斯基特那头母牛——对不起,教授。”他赶紧说道,转眼望着邓布利多。

“我一时耳聋,没听见你在说什么,哈利。”邓布利多说。他玩弄着两个大拇指,眼睛瞪着天花板。

“嗯——好吧,”哈利局促不安地说,“我的意思是——海格,你怎么以为我们会在乎那个——女人——写的东西呢?”

两颗滚圆的泪珠从海格乌黑的眼睛里流出来,慢慢渗进了他纠结的胡子里。

“海格,这恰好证明了我刚才的话。”邓布利多说,仍然专心地打量着天花板,“我给你看了无数个家长写来的信,他们自己当年在这里上过学,对你印象很深。他们十分坚决地对我说,如果我把你开除,他们决不会善罢干休——”

“并不是每个人,”海格沙哑地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我留下。”

“说实在的,海格,如果你想等到全世界人的支持,恐怕就要在这个小屋里待很长时间了。”邓布利多说,这时他的目光从半月形镜片后面严厉地射过来,“自从我担任这个学校的校长以来,每星期至少有一只猫头鹰送信来,对我管理学校的方式提出批评。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拒绝跟任何人说话?”

“可是——你不是混血巨人啊!”海格嘶哑地说。

“海格,你看看我有什么样的亲戚吧!”哈利生气地说,“看看德思礼一家!”

“绝妙的观点!”邓布利多教授说,“我的亲弟弟阿伯福思,因为对一只山羊滥施魔法而被起诉。这件事在报纸上登得铺天盖地,可是阿伯福思躲起来没有呢?没有,根本没有!他把头抬得高高的,照样我行我素!当然啦,我不能肯定他认识字,所以他也许并不是胆子大……”

“回来教课吧,海格。”赫敏轻声说,“求求你回来吧,我们真的很想念你。”

海格强忍住哽咽。又有许多眼泪顺着面颊滚落,渗进乱蓬蓬的胡子里。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我不接受你的辞职报告,海格,我希望你下星期一就回来上课。”他说,“你八点半到礼堂和我一起吃早饭。不许找理由推脱。祝你们大家下午好。”

邓布利多向门口走去,只停下来弯腰挠了挠牙牙的耳朵,就离开了小屋。

---------好吧,这是校长安慰海格的话,不过也有和哈利的互动是不是?

斯内普身后的石墙无声地打开了,邓布利多站在那里,穿着长长的绿袍子,脸上带着略感惊奇地表情。“出问题了?”他问,看看哈利,又看看斯内普。

“教授!”哈利不等斯内普说话,就横跨一步避开了他,说道,“克劳奇先生在这里——就在森林里,他想跟你说话!”

哈利以为邓布利多会提一些问题,但邓布利多什么也没问,这使他松了口气。

“在前面领路。”邓布利多毫不迟疑地说,跟着哈利沿走廊匆匆离去,留下斯内普一个人站在怪兽旁边发呆,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克劳奇先生说了什么,哈利?”他们飞快地跑下大理石楼梯时,邓布利多问。

“说他想提醒你……说他做了件可怕的事……还提到他的儿子……和伯莎乔金斯……还有——还有伏地魔……好像是说伏地魔变得强壮了……”

“真的?”邓布利多说,一边加快步伐,匆匆走到外面漆黑的夜色中。

“他的行为很不正常,”哈利在邓布利多身边快步走着,说道,“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不停地说话,似乎以为珀西韦斯莱在那里,然后他突然就变了,说是要见你……我让威克多尔克鲁姆看住他。”

“是吗?”邓布利多警觉地问,脚步迈得更大了,哈利必须跑步才能跟上,“你知道还有谁看见了克劳奇吗?”

“没有了。”哈利说,“当时克鲁姆和我在谈话,巴格曼先生刚跟我们讲完第三个项目的内容,我们俩留在后面,后来就看见克劳奇先生从森林里出来了——”

“他们在哪儿?”邓布利多问,这时布斯巴顿的马车在黑暗中隐约可见。

“那边。”哈利说着,赶到邓布利多前面,领着他穿过树丛。他听不见克劳奇的声音,但他知道他没有走错,那地方就在布斯巴顿马车再过去一点儿……差不多就在这里……

“威克多尔?”哈利喊道。

没有人回答。

“刚才他们在这里的,”哈利对邓布利多说,“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

“荧光闪烁。”邓布利多说,把魔杖点亮了举在手里。

这道窄窄的光柱在漆黑的树干间来回移动,照亮了下面的土地,然后落在一双脚上。

哈利和邓布利多赶紧上前。克鲁姆蜷缩着躺在森林的地上,看上去神志不清。周围没有克劳奇先生的影子。邓布利多弯下腰,轻轻翻开克鲁姆的一只眼皮。

“昏过去了。”他轻声说。他朝周围的树丛张望着,半月形的镜片在魔杖的微光中闪烁。

“要不要我去叫人?”哈利说,“庞弗雷夫人?”

“不要,”邓布利多很快地说,“待在这儿别动。”

他高高举起魔杖,指着海格小屋的方向。哈利看见一个银色的东西从魔杖里喷出,像一只苍白的鸟,在树丛间一闪而过。然后邓布利多又朝克鲁姆俯下身子,用魔杖指着他,低声念道:“快快复苏。”

克鲁姆睁开眼睛,脸上一片茫然。他一看见邓布利多就挣扎着想坐起来,但邓布利多把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让他躺着别动。

“他打了我!”克鲁姆伸手捂着脑袋,喃喃地说,“那个老疯子打了我!我正在张望波特去了哪里,他就从后面对我下手了!”

“静静地躺一会儿。”邓布利多说。

一阵打雷般的脚步声传入他们耳中,海格气喘吁吁地出现了,身后跟着牙牙。他手里拿着他的弓箭。

“邓布利多教授!”他说,眼睛睁得溜圆,“哈利——你怎么——?”

“海格,你赶紧去把卡卡洛夫教授叫来,”邓布利多说,“他的学生被人打了。然后,麻烦你再通知一下穆迪教授——”

“没有必要,邓布利多,”一个低沉的声音呼哧呼哧地说,“我在这儿呢。”

穆迪拄着拐仗,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他的魔杖也亮着。

“该死的腿,”他气愤地说,“应该快点赶来的……出了什么事?斯内普好像说克劳奇——”

“克劳奇?”海格不解地问。

“海格,快去叫卡卡洛夫!”邓布利多严厉地说。

“噢,好的……没问题,教授……”海格说完就转身消失在漆黑的树丛中,牙牙小跑着跟在后面。

“我不知道巴蒂克劳奇在哪里,”邓布利多对穆迪说,“但我们必须找到他。”

“我这就去找。”穆迪粗声粗气地说,随即举起魔杖,瘸着腿钻进了森林。

邓布利多和哈利都没有说话,后来他们听见了动静,毫无疑问是海格和牙牙回来了。卡卡洛夫匆匆跟在后面,他穿着那件又光又滑的银白色毛皮长袍,脸色苍白,神色焦虑。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见克鲁姆躺在地上,邓布利多和哈利守在旁边,便惊呼道,“出了什么事?”

“我被人打了!”克鲁姆说,这时他慢慢坐了起来,用手揉着脑袋,“听说那个人叫克劳奇先生——”

“克劳奇打了你?克劳奇打了你?三强争霸赛的裁判打了你?”

“伊戈尔——”邓布利多想说话,但卡卡洛夫挺直身体,拽紧裹在身上的毛皮长袍,脸色铁青。

“骗局!”他指着邓布利多吼道,“这是一个阴谋!你和你们魔法部用虚假的借口把我诱骗到这里,邓布利多!这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首先,你们偷偷地把波特塞进来比赛,尽管他年龄不够!现在,你们魔法部的一位朋友又想使我的勇士失去战斗力!在整个事件中,我嗅出了欺骗和腐败,还有你,邓布利多,你口口声声谈什么增进国际巫师界的联系,什么恢复过去良好的关系,什么忘记昔日的分歧——我现在才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卡卡洛夫往邓布利多脚下吐了口痰。说时迟那时快,海格一把抓住卡卡洛夫毛皮长袍的前襟,把他举了起来,狠狠抵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快道歉!”海格吼道,卡卡洛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海格粗大的拳头抵着他的喉咙,他的双脚悬在了半空。

“海格,住手!”邓布利多喊道,眼睛锐利地闪烁着。

海格松开了把卡卡洛夫钉在树上的手,卡卡洛夫顺着树干滑下来,在树根旁瘫成一团。一些树枝和树叶下雨般地落在他头上。

“麻烦你护送哈利返回城堡的,海格。”邓布利多厉声说道。

海格沉重地喘着气,狠狠地瞪了卡卡洛夫一眼。

“也许我最好留在这里,校长……”

“你陪哈利回学校,海格。”邓布利多又说了一遍,口气十分坚决,“把他直接送到格兰芬多塔楼。哈利——希望你待在那里别动。不管你想做什么——比如说想派几只猫头鹰出去送信什么的——都可以等到明天早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明白。”哈利望着他回答道。此时此刻,他确实想派小猪赶紧捎一封信给小天狼星,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可是邓布利多怎么会知道呢?

“我把牙牙留给你吧,校长。”海格说,一边气势汹汹地瞪着卡卡洛夫。卡卡洛夫仍然蜷缩在树下,纠缠在乱糟糟的长袍和树根当中。“留下,牙牙。走吧,哈利。”

--------好吧,这一段和主题也不太契合,可我还是不舍得删。

“哈利,我想咱们该回去了。”一个声音在哈利耳边轻轻地说。

哈利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然后又看看另一边。

他右边坐着一位阿不思邓不利多,看着克劳奇的儿子被摄魂怪拽走了——而左边还有一位阿不思邓不利多,正在注视着他。

“来吧。”左边的邓布利多说着,伸手托住哈利的胳膊肘。哈利感到自己缓缓升到空中,地牢在消散,转眼间只剩下漆黑一片。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翻了一个慢动作的跟头,两脚突然落到地上,周围的光线令人眩目,他已经在邓布利多那间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了。那个石盆在他面前的柜子里闪闪发光,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他身旁。

“教授,”哈利慌乱地说,“我知道我不应该——我不是有意的——柜门是开着的——”

“我理解。”邓布利多说。他端起石盆走到书桌前,把它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然后在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招手让哈利坐在他对面。

哈利坐下来,眼睛盯着石盆。盆里的东西又变回了银白色的状态,在他眼前打着旋,泛着涟漪。

“这是什么?”哈利声音颤抖地问。

“这个吗?它叫冥想盆,”邓布利多说,“有时候我觉得脑子里塞了太多的思想和回忆,我相信你了解这种感觉。”

“唔。”哈利实在不能说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时我就使用冥想盆,”邓布利多指着石盆说,“把多余的思想从脑子里吸出来,倒进这个盆里,有空的时候好好看看。你知道,在这种状态下更容易看出它们的形态和彼此之间的联系。”

“你是说……这东西是你的思想?”哈利瞪着盆里旋转的银色物质说。

“正是,”邓布利多说,“我让你看看。”

邓布利多从袍子里抽出魔杖,把杖尖插进他的银发里,靠近太阳穴。当他拔出魔杖时,杖尖上好像粘了一些发丝——但哈利随即发现那其实是一小缕和盆中一样的银白色物质。邓布利多把这一点新思想加到盆里,哈利吃惊地看到了他自己的面孔在盆里浮动着。邓布利多用修长的双手捧住冥想盆,转动着它,像淘金者转动沙盘一样……哈利看到他自己的脸渐渐化成了斯内普的脸。斯内普张开嘴,朝天花板说起话来,还带着一点儿回声。

“它回来了……卡卡洛夫的也是……比以前任何时候更明显、更清楚……”

“我无需帮助也能发现这之间的联系,”邓布利多叹道,“不过没关系。”他从半月形的镜片的上方凝视着哈利。哈利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斯内普的脸在盆里继续旋转。“福吉先生来时我正在使用冥想盆,我匆忙把它收了起来,想必是没有把柜门关严,它自然会引起你的注意。”

“对不起。”哈利嗫嚅地说。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好奇心不是罪过,”他说,“但我们在好奇的时候应当小心……真的……”

他微微皱起眉头,用杖尖捣了捣盆里的思想。盆中立刻升起一个人形,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胖乎乎的,一脸不高兴。她的双腿还站在盆里。这姑娘看也不看哈利和邓布利多教授。她开口说话时,也像斯内普那样带着回声,好像是从石盆深处传出来的一样。“他对我使用魔法,邓布利多教授,我只不过逗了逗他。我只是说我上星斯四看见他在暖房后面和弗洛伦斯接吻……”

“可是,伯莎,”邓布利多抬头看着此刻正默默旋转的女孩,悲哀地说,“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跟着他呢?”

“伯莎!”哈利抬头看着那女孩,小声说,“她是——伯莎乔金斯?”

“是的,”邓布利多又捣了捣盆里的思想,伯莎沉下去了,盆中又变成了不透明的银白色。“那是我记忆里学生时代的伯莎。”

冥想盆中的银光照亮了邓布利多的面庞。哈利突然发觉他是那样苍老。他当然知道邓布利多已经上了年纪,但不知为什么,他从没觉得他是个老人。

“哈利,”邓布利多和缓地说,“在你掉进我的思想中之前,你是有一些事要告诉我的。”

“是的,”哈利说,“教授——我正在上占卜课,可是我——我瞅着了。”

他迟疑了一下,以为要挨批评了,但邓布利多却说:“可以理解,讲下去。”

“嗯,我做了个梦,”哈利说,“梦见了伏地魔,他在折磨虫尾巴……你知道虫尾巴——”

“我知道,”邓布利多马上说,“往下讲。”

“伏地魔接到了猫头鹰送去的信。他好像是说虫尾巴的错误被纠正了。他说有人死了,还说他不打算拿虫尾巴去喂蛇了——他的椅子旁边有一条蛇。他又说——又说要拿我去喂蛇。然后他对虫尾巴念了钻心咒——我的伤疤就疼起来了,疼得特别厉害,把我给疼醒了。”

邓布利多只是看着他。

“嗯——就这些。”哈利说。

“噢,”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是这样,那么,你的伤疤今年还疼过吗?除了暑假里把你疼醒的那一次?”

“没有,我——你怎么知道它在暑假里把我疼醒过?”哈利惊讶地问。

“给小天狼星写信的不只你一个人,”邓布利多说,“他去年离开霍格沃茨之后,我也和他保持着联系呢。是我建议他躲在山洞里的,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邓布利多站起来,在桌子后面来回踱步,时而把魔杖尖抵到太阳穴上,抽出一条银光闪闪的思想,加到冥想盆里。盆里的思想急速旋转起来,哈利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见一片模糊的银白色。

“教授?”两分钟后他轻轻叫道。

邓布利多停止踱步,看着哈利。

“对不起。”他轻声说,重新在书桌前坐下。

“你——你知道我的伤疤为什么疼吗?”

邓布利多仔细地看了哈利一会儿,然后说:“我只有一个推测,仅仅是推测……我想,当伏地魔靠近你的时候,或是当他产生一种特别强烈的复仇意愿的时候,你的伤疤就会疼。”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不成功的咒语把你和他连在了一起,”邓布利多说,“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伤疤。”

“那你认为……那个梦……是真的吗?”

“有可能,”邓布利多说,“我要说——很有可能。哈利——你看见伏地魔了吗?”

“没有,”哈利说,“只看见了他的椅背。不过——本来也看不到什么,是吧?他没有身体,对不对?可是……那他怎么可能拿魔杖呢?”哈利慢慢地说。

“是啊,”邓布利多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邓布利多凝视着前方,不时用魔杖尖从太阳穴那儿取出一条银亮的思想,放进翻腾涌动的冥想盆里。

“教授,”哈利终于说,“你认为他正在强壮起来吗?”

“伏地魔吗?”邓布利多隔着冥想盆望着哈利说。又是那种特有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哈利总觉得邓布利多能够完全看穿他,这是连穆迪的魔眼也做不到的。“我还是只能给你一些猜测,哈利。”

邓布利多又叹息了一声,显得更加苍老、疲惫。

“伏地魔力量增强的这几年发生了好几桩失踪事件。”他说,“伯莎乔金斯在伏地魔最后的藏身之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克劳奇先生也失踪了……就在咱们这片场地上。还有第三起失踪事件,遗憾的是魔法部认为它无足轻重,因为失踪的是个麻瓜。他的名字叫弗兰克布莱斯,住在伏地魔的父亲出生的村子里。他从去年八月就不见了。你知道,我看麻瓜的报纸,这一点我和部里的大多数朋友不一样。”

邓布利多非常严肃地看着哈利。

“我觉得这些失踪事件是有联系的,但部里不这样认为——你在办公室外面可能也听到了。”

哈利点点头。两人沉默了,邓布利多不时取出一些思想。哈利觉得他该走了,但好奇心使他坐着没动。

“教授?”他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哈利?”邓布利多说。

“嗯……我能不能问一下我在……在冥想盆里看到的……审讯的事?”

“可以,”邓布利多沉重地说,“我参加过许多次审讯,但对有几次审讯记得格外清楚……尤其是现在……”

“你记得——你刚才发现我在听的那次审讯,审克劳奇的儿子那一次?嗯……他们说的是不是纳威的父母?”

邓布利多目光犀利地看了哈利一眼,“纳威没告诉过你他为什么是由奶奶带大的吗?”

哈利摇了摇头,心里奇怪他认识纳威将近四年了,怎么就没想到问问这件事。

“是的,他们说的正是纳威的父母,”邓布利多说,“他父亲弗兰克和穆迪教授一样是个傲罗。你听到了,那些人残酷折磨弗兰克和他的妻子,逼他们说出伏地魔失去魔力之后的下落。”

“他们死了吗?”哈利轻声问道。

“没有,”邓布利多的声音中充满了哈利从未听到过的悲痛,“他们疯了。两人住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我想纳威每到假期都和奶奶一起去探望他们。他们不认识他了。”

哈利恐惧地坐在那里。他一直不知道……四年了,从来没有想到问一问……

“隆巴顿夫妇人缘很好,”邓布利多说,“他们是在伏地魔垮台之后遭到袭击的,正当大家觉得安全了的时候。这种毒手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公愤。魔法部受到很大的压力,必须捉拿凶手。不幸的是,以隆巴顿夫妇当时的状况,他们的证词不是很可靠。”

“那么,克劳奇先生的儿子可能是无辜的吗?”哈利缓缓地问。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哈利又沉默了,看着冥想盆里的物质在那里旋转。他还有两个问题忍不住要问……可是它们涉及到活着的人……

“那,”他说,“巴格曼先生……”

“……后来再也没有被指控参与任何黑魔法的活动。”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噢,”哈利急促地说,再次注视着冥想盆,邓布利多不再往里面添加思想了,盆中物质转得慢了下来。“还有……嗯……”

但冥想盆似乎替他问了,斯内普的脸重新浮了上来。邓布利多看了它一眼,然后抬头望着哈利。

“斯内普教授也没有。”

哈利凝视着邓布利多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他真正想问的话一下子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认为他真的不再支持伏地魔了呢?”

邓布利多和哈利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说:“这是斯内普教授和我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哈利。”

哈利知道面谈结束了。邓布利多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但他的语调中有一种到此为止的意思,哈利听出他该走了。他站起来,邓布利多也站了起来。

“哈利,”哈利走到门口时,邓布利多说。“请不要纳威父母的事告诉其他人。应当由他来告诉大家,等他愿意说的时候。”

“好的,教授。”哈利说着,转身要走。

“还有——”

哈利回过头。邓布利多站在冥想盆后面,盆中闪烁的银光照亮了他的面庞,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他凝视了哈利片刻,然后说,“第三个项目中祝你好运。”

--------电影里校长显得特别烦躁,这可真让人不爽。校长即使悲伤疲惫,也不可能情绪失控啊。

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把他翻了过来。

“哈利,哈利!”

他睁开眼睛。

眼前是繁星点点的夜空,阿不思邓布利多蹲在他身前。周围是黑压压的人影,都向他挤来。哈利能感到脑袋下的地面随着他们的脚步在微微震动。

他已回到了迷宫边缘,可以看到四周高高的看台,有人在上面走动,头顶上星光闪烁。

哈利放开了奖杯,但把塞德里克攥得更紧了。他用腾出的手抓住邓布利多的手腕,邓布利多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回来了,”哈利小声说,“伏地魔他回来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康奈利福吉颠倒的脸出现在哈利面前,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惶恐。

“上帝啊……迪戈里!”他说,“邓布利多……他死了!”

这句话传了出去,正在往里挤的黑乎乎的人影惊骇地把它传给了周围的人……其他人喊了起来——尖叫声响彻夜空——“他死了!”“他死了!”“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

“哈利,放开他吧。”他听见福吉的声音说道,并感到有人在扳他的手指,想让他放开塞德里克的尸体,但哈利死命抓住不放。然后邓布利多的脸凑近了些,依旧模糊不清。

“哈利,你帮不了他了,结束了。放开吧。”

“他要我把他带回来,”哈利低声说——说清这一点似乎很重要,“带给他的父母。”

“好的,哈利……放开吧……”

邓布利多俯下身,用对于一个瘦削的老人来说超乎寻常的力气扶哈利站了起来。哈利摇摇晃晃,脑袋里像有锤子在敲,受伤的腿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人群推推挤挤,使劲往前凑,黑压压地朝他逼近——“怎么回事?”“他怎么了?”“迪戈里死了!”

“他需要去校医院!”福吉大声说,“他病了,受了伤——邓布利多,迪戈里的父母在这儿。在看台上……”

“我带哈利去,邓布利多,我带他——”

“不,我想——”

“邓布利多,阿莫斯迪戈里在跑……他过来了……你要不要先跟他说一下——在他看到之前——”

“哈利,待在这儿——”

女孩们在尖叫,在歇斯底里地哭泣……这幕情景在哈利眼前怪异地闪烁着……

“没事儿,孩子,有我呢……走吧……去医院吧……”

“邓布利多说‘待在这儿’。”哈利含混地说,伤疤的突突作痛使他感到想吐,视线更加模糊了。

“你需要躺下来……走吧……”

---------依旧。。。。。。。。

“昏昏倒地!”一道耀眼的红光,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巨响,穆迪办公室的房门被冲开了——

穆迪脸朝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哈利还盯着穆迪的脸刚才所在的地方,只见阿不思邓不利多、斯内普教授和麦格教授从照妖镜里看着他。他扭过头,看到他们三个人站在门口,邓布利多在前面,手里举着魔杖。

在那一刻,哈利第一次完全理解了为什么人们说邓布利多是伏地魔惟一害怕的巫师。邓布利多看着昏迷的疯眼汉穆迪时的脸色是如此可怕,超出了哈利的想象。没有慈祥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了愉快的火花。那张苍老的脸上每一丝皱纹都带着冰冷的愤怒。邓布利多周身辐射出一种力量,就好像他在燃烧发热一样。

他走进房间,把一只脚插到穆迪的身下,把他翻了个身,露出脸部。斯内普跟了进来,看着墙上的照妖镜,他的脸还在镜中朝屋里望着。麦格教授径直走向哈利。

“走,波特,”她轻声说,薄薄的嘴唇颤抖着,好像要哭出来似的,“跟我走……去医院……”

“不。”邓布利多坚决地说。

“他要留下来,米勒娃,因为他需要弄明白,”邓布利多简单地说,“理解是接受的第一步,只有接受后才能够康复。他需要知道是谁使他经历了今天晚上的磨难,以及为什么会这样。”

“穆迪,”哈利说,但他仍然不能完全相信,“怎么可能是穆迪?”

“那不是阿拉斯托穆迪,”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你不认识阿拉斯托穆迪。真正的穆迪不会在发生今晚的事情之后把你从我身边弄走。他一带走你,我就知道了——所以跟了过来。”

邓布利多弯下腰,从昏瘫的穆迪身上掏出弧形酒瓶和一串钥匙。然后他转身看着麦格教授和斯内普。

“西弗勒斯,请你去拿你最强效的吐真剂,再到厨房把一个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找来。米勒娃,请你到海格家跑一趟,他的南瓜地里有一条大黑狗。你把那条狗带到我的办公室,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到,然后你再回到这儿来。”

斯内普和麦格或许觉得这些指示有些奇怪,但他们没有流露出来。两人立刻转身离去。邓布利多走到一只有七把锁的箱子跟前,将第一把钥匙插理了锁眼,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咒语书。邓布利多关上箱子,将第二把钥匙插进了第二把锁里,再打开来,箱子里不再是咒语书,而是各种破损的窥镜、一些羊皮纸和羽毛笔,还有一件银色的隐形衣。哈利惊奇地看着邓布利多将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把钥匙插进锁里,打开箱子,每次出现的东西都不一样。最后他将第七把钥匙插进锁里,掀开箱盖,哈利惊叫起来。

箱底竟然是一个大坑,像是一间地下室。约莫三米深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骨瘦如柴,仿佛睡着了。是真正的疯眼汉穆迪。他的木腿不见了,魔眼的眼皮下是空的,花白的头发少了好几撮。哈利望望箱底熟睡的穆迪,又望望办公室地上昏迷的穆迪,惊愕万分。

邓布利多爬进箱子里,轻轻落到熟睡的穆迪身旁,俯身看着他。

“被击昏了——中了夺魂咒——非常虚弱。”他说,“当然啦,他们需要让他活着。哈利,把假穆迪的斗篷扔下来——他冻坏了。需要把他交给庞强弗雷夫人,不过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哈利照办了。邓布利多把斗篷盖在穆迪身上,为他盖严实了,然后爬出箱子。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弧形酒瓶,拧开盖子,把酒瓶倒过来,一股黏稠的液体洒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

“复方汤剂,哈利,”邓布利多说,“你看这多么简单,多么巧妙。穆迪向来只用他随身带的弧形酒瓶喝酒,这是出了名的。当然,冒充者需要把真穆迪留在身边,以便不断地配制汤剂。你看他的头发……”邓布利多望着箱子里的穆迪说,“被人剪了一年,看到不整齐的地方了吗?但是我想,我们的假穆迪今晚也许兴奋过度,忘记按时喝药了……每小时喝一次……等着瞧吧。”

邓布利多拉出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地板上昏迷不醒的穆迪。哈利也盯着他。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看着看着,地上那个人的脸起了变化,伤痛渐渐消失,皮肤光滑起来,残缺的鼻子长全了,缩小了。长长的灰发在缩短,变成了淡黄色。突然当啷一声,木腿掉到一旁,一条真腿长了出来。接着,那只带魔法的眼球从眼窝里跳了出来,一只真眼取代了它的位置。那带魔法的眼睛滚在地板上,还在滴溜溜地乱转。

哈利看到面前躺着一个男子,皮肤苍白,略有雀斑,一头浅黄的乱发。他认得这个人,在邓布利多的冥想盆里见过。他看到他被摄魂怪从法庭上带走时,还向克劳奇先生辩解说自己是清白的……但现在他眼角已有皱纹,看上去老多了……

走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斯内普带着闪闪回来了,麦格教授紧紧跟在后面。

“克劳奇!”斯内普呆立在门口,“小巴蒂克劳奇!”

“老天。”麦格教授呆立在那里,瞪视着地上的男子。

邋邋遢遢的闪闪从斯内普的脚边探出头来。她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巴蒂少爷,巴蒂少爷,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扑到那年轻男子的胸前。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主人的儿子!”

“他只是中了昏迷咒,闪闪。”邓布利多说,“请让开点。西弗勒斯,药水拿来了吗?”

斯内普递给邓布利多一小瓶澄清的液体,就是他在课堂上威胁哈利时提到过的吐真剂。邓布利多站起身,弯腰把地上的男子拖了起来,使他靠墙坐在照妖镜下面。照妖镜里,邓布利多、斯内普和麦格仍在朝他们看着。闪闪仍然跪在那里,双手捂着脸,浑身发抖。邓布利多扳开那人的嘴巴,倒了三滴药水,然后用魔杖指着那人的胸口说:“快快复苏!”

克劳奇的儿子睁开眼睛,他目光无神,面颊松弛。邓布利多蹲在他身前,和他脸对着脸。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邓布利多镇静地问。

那男子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听得见。”他低声说。

“我希望你告诉我们,”邓布利多和缓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

小克劳奇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平板语调讲了起来。

“我母亲救了我。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求我父亲把我救出去,算是最后为她做一件事。父亲很爱她,尽管他从来不爱我。他同意了。他们一起来看我,给我喝了一服复方汤剂,里面有我母亲的头发。母亲喝了有我的头发的复方汤剂。我们交换了容貌。”

闪闪摇着头,浑身发抖。

“别说了,巴蒂少爷,别说了,你会给你父亲惹麻烦的!”

但是小克劳奇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用平板的声音说了下去。

“摄魂怪是瞎子,它们嗅到一个健康人和一个将死的人走进阿兹卡班,又嗅到一个健康的人和一个将死的人离开阿兹卡班。我父亲把我偷偷带了出去。我装成我母亲的样子,以防有犯人从门缝里看见。”

“我母亲在阿兹卡班没过多久就死了。她一直没忘了喝复方汤剂,死的时候还是我的模样,被当成我埋葬了。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我。”

那男子的眼皮颤动着。

“你父亲带你回家后,把你怎么办的呢?”邓布利多平静地问。

“假装我母亲去世。举行了一个秘密的葬礼,坟墓是空的,家养小精灵护理我恢复健康。我父亲要把我藏起来,还要控制我,他不得不用了好些咒语来制约我。我体力恢复之后,一心只想找到我的主人……重新为他效劳。”

“你父亲是怎么制约你的?”邓布利多问。

“夺魂咒,”小克劳奇说,“我被我父亲控制着,被迫从早到晚穿着隐形衣。我一直和家养小精灵待在一起。她是我的看护。她同情我,说服我父亲有时给我一些优待,作为对我表现不错的奖赏。”

“巴蒂少爷,巴蒂少爷,”闪闪捂着脸抽泣道,“你不应该告诉他们,我们会倒霉的……”

“有没有人发现你还活着?”邓布利多轻声问道,“除了你父亲和家养小精灵之外?”

“有,”小克劳奇的眼皮又颤动起来,“我父亲办公室的一个女巫,伯莎乔金斯。她拿着文件到我家来给我父亲签字。我父亲不在家,闪闪把她领进屋,然后回到厨房来照料我。但伯莎乔金斯听见了闪闪和我说话,就过来查看,她从听到的话里猜出了隐形衣下面的是什么人。我父亲回来后,她当面问他。他对她施一个非常强力的遗忘咒,使她彻底忘掉她发现的秘密。这个咒太厉害了,我父亲说它对她的记忆造成了永久的损害。”

“她干吗要来管我主人的私事?”闪闪抽泣道,“她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说说魁地奇世界杯赛吧。”邓布利多说。

“闪闪说服了我父亲,”小克劳依旧用那单调的声音说,“她劝了他好几个月。我有几年没有出门了。我喜欢魁地奇。让他去吧,她说,他可以穿隐形衣,他可以观看比赛。让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她说我母亲会希望我去的。她对我父亲说,母亲救我是想让我获得自由,而不是被终身软禁。我父亲终于同意了。”

“计划得很周密。我父亲一大早把我和闪闪带到了顶层包厢,闪闪可以说她为我父亲留着座位。我坐在那里,谁也看不见。等大家离开后,我们再出来。看上去是闪闪一个人,谁也不会发现。”

“但闪闪不知道我在强壮起来。我开始反抗父亲的夺魂咒。有时候我几乎恢复了本性。偶尔我似乎暂时摆脱了他的控制。在顶层包厢就发生了这种情况。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我发现自己坐在人群中,在观看比赛。在我的眼前有一根魔杖,插在一个男孩的衣服兜里。自打进了阿兹卡班之后我一直没机会碰过魔杖。我把这根魔杖偷了过来,闪闪不知道。闪闪有恐高症,一直用手捂着脸。”

“巴蒂少爷,你这坏孩子!”闪闪轻声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

“你拿了魔杖,”邓布利多说,“用它做了什么呢?”

“我们回到帐篷里,”小克劳奇说,“然后我们听到了食死徒的声音。那些没有进过阿兹卡班的家伙,他们从来没有为我的主人受过苦,他们背叛了他。他们不像我这样身不由已,他们可以自由地去寻找他,但他们没有。他们只会捉弄麻瓜。他们的声音唤醒了我。我的脑子几年来第一次这么清醒。我非常气愤,我拿着魔杖,想去教训这帮不忠诚的家伙。我父亲不在帐篷里,他去解救麻瓜了。闪闪看见我这样生气,她很害怕。她用自己的魔法把我拴在她身边。她把我拽出帐篷,拽到树林里远离了食死徒。我想阻止她,想回到营地去。我想让那些食死徒看看什么是对黑魔王的忠诚,并要惩罚他们的不忠。我用偷来的魔杖把黑魔标记发射到了空中。”

“魔法部的巫师来了,到处施放昏迷咒。一个咒语射到闪闪和我站的树林里,打断了我们之间的纽带,我们俩都被击昏了。”

“闪闪被发现后,我父亲知道我一定就在附近。他搜索了闪闪所在的灌木丛,也摸到了我躺在那儿。他等到魔法部的其他人离开树林后,重新对我施了夺魂咒,把我带回了家。他撵走了闪闪,因为她没看好我,让我拿到了魔杖,差点儿让我跑掉了。”

闪闪发出一声绝望的号叫。

“现在家里只有父亲和我两个人。后来……后来……”小克劳奇摇着脑袋,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我的主人来找我了!”

“一天夜里,他由扑人虫尾巴抱着来到我家。我主人得知我还活着。他在队尔尼亚抓到了伯莎乔金斯。他折磨她,使她说出了很多情况。她对他讲了三强争霸赛的事,还告诉他们老傲罗穆迪要到霍格沃茨任教。主人继续折磨她,直到打破了我父亲施的遗忘咒。伯莎告诉他我从阿兹卡班逃了出来,我父亲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去找主人。因此,我的主人知道了我仍然是他忠实的仆人——或许是最忠实的一个。根据伯莎提供的情报,我的主人想出了一个计划。他需要我,那天将近半夜时他上门来找我,是我父亲开的门。”

小克劳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仿佛在回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闪闪的指缝间露出一双惊恐的棕色眼睛。她似乎吓得说不出话来。

“神不知鬼不觉地,我父亲被我主人施了夺魂咒。现在是他被软禁、被控制了。我主人迫使他像往常一样工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我被释放了,苏醒过来,恢复了本性,获得了多年未有的活力。”

“伏地魔要你做什么?”邓布利多问。

“他问我是不是愿意为他冒一切风险。我愿意。为他效劳,向他证明我的忠诚,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心愿。他告诉我他需要在霍格沃茨安插一名亲信。此人要在三强争霸赛中指导哈利波特,而且要做得不为人知。他要监视哈利波特,保证他拿到三强杯;要把奖杯偷换成门钥匙,好把第一个抓到它的人带到我主人那里,但是首先——”

“你们需要阿拉斯托穆迪。”邓布利多说。他的蓝眼睛喷射着怒火,尽管声音仍保持着平静。

“是虫尾巴和我两个人干的。我们事先配好复方汤剂,一起去他家,穆迪奋力反抗,响动很大。我们总算及时把他制服了,把他推进他自己魔箱的暗室里,拔了他几根头发,加到汤剂中。我喝了药,变成了穆迪,拿了他的木腿和带魔法的眼睛。亚瑟韦斯莱来查问听到响动的麻瓜时,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把垃圾箱弄得绕着院子转圈,我对亚瑟韦斯莱说我听到有人闯进了院子,使垃圾箱转了起来。然后我打点起穆迪的衣物和黑魔法探测器,把它们和穆迪一起装在箱子里,动身去了霍格沃茨。我对他施了夺魂咒,但是没弄死他,我需要问他问题,了解他的过去,他的习惯,这样就连邓布利多也不会识破了。我还需要用他的头发来配复方汤剂。其他材料都好弄,我从地下教室里偷了非洲树蛇皮,魔药课教师发现我在他办公室时,我说我是奉命来搜查的。”

“你们袭击穆迪之后,虫尾巴到哪里去了?”邓布利多问。

“他回到了我父亲的家里,照料我的主人,同时监视我父亲。”

“但你父亲逃出来了。”邓布利多说。

“是的。过了不久我父亲就开始像我那样反抗夺魂咒,有时候他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主人认为不能再让他出门了。他强迫我父亲与魔法部通信联系,说他病了。虫尾巴疏忽大意,没有看住,让我父亲跑了。我主人猜想他是去了霍格沃茨。我父亲想把一切告诉邓布利多,想向他坦白,供认把我从阿兹卡班偷带出来的事。”

“我的主人通知我说父亲跑了。要我不惜一切代价截住他。我就留心等待着。我用了从哈利波特手里收来的地图,那张几乎坏了大事的地图。”

“地图?”邓布利多马上问道,“什么地图?”

“波特的那张霍格沃茨地图。波特在地图上看见了我。有一天夜里他看到我到斯内普的办公室去偷复方汤剂的原料,但他把我当成我父亲了,因为我们的名字一样。那天夜里我收走了波特的地图。我告诉他我父亲憎恨黑巫师。波特以为我父亲是去跟踪斯内普的。”

“我等着父亲到达霍格沃茨,等了有一个星期。终于有一天晚上,地图显示我父亲进场地了。我披上隐形衣去迎他。他正走在禁林边上,这时波特和克鲁姆来了,我等了一会儿。我不能伤害波特,我的主人需要他。趁波特跑去找邓布利多时,我击昏了克鲁姆,杀死了我父亲。”

“不——!”闪闪哀号道,“巴蒂少爷,你在说什么呀?”

“你杀死了你父亲,”邓布利多仍旧用和缓地声音说,“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背到树林里,用隐形衣盖上。我身上带着地图,我看到哈利跑进城堡,撞见了斯内普,邓布利多也出来了。我看到哈利带着邓布利多走出城堡,便从树林里出来绕到他们后面,上去和他们打招呼。我对邓布利多说是斯内普告诉我的。”

“邓布利多让我去找我父亲。我回到父亲的尸体那里,看着地图,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给尸体念了变形咒,把它变成白骨……然后我穿着隐形衣,把它埋进了海格小屋前新挖的泥土里。”

一片沉默,只有闪闪还在抽泣。然后邓布利多说:“今天夜里……”

“我在晚饭前主动提出把三强杯放进迷宫,”小巴蒂克劳奇低声说,“把它变成了门钥匙。我主人的计划成功了。他恢复了体力,我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他的脸上又现出了变态的笑容,头垂了下去。闪闪在他身边哭泣

36分道扬镳

邓布利多站起身来。他低头望着小巴蒂克劳奇,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然后他又一次举起魔杖,几根绳子嗖嗖地从魔杖里飞出来,缠住小巴蒂克劳奇,把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邓布利多转身对麦格教授说:

“米勒娃,你能不能守在这里,我送哈利上楼?”

“没问题。”麦格教授说。她显得有些恶心,就像她刚才一直望着的是一个犯病的人。不过,当她抽出魔杖、指着小巴蒂克劳奇时,她的手非常平稳。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向斯内普——“麻烦你去把庞弗雷夫人叫来;我们需要把阿拉斯托穆迪送进病房。然后你到场地上去,找到康奈利福吉,把他带到这间办公室来。他肯定想亲自审问小克劳奇。你告诉他,如果他需要我,这半小时我在病房里。”

斯内普默默地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房间。

“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哈利站起身,又摇晃起来;刚才他专心听小克劳奇说话,没有注意伤腿的疼痛,现在那疼痛变本加利地回来了。他还意识到自己浑身发抖。邓布利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来到外面漆黑的走廊里。

“我希望你先到我的办公室去一下,哈利,”他们沿着走廊往前走,邓布利多轻声说道,“小天狼星在那里等我们呢。”

哈利点了点头。他感觉麻木,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实,但他并不在乎。他甚至为此感到高兴。这样,他就用不着去想他触摸三强杯后发生的一切了。他不想仔细研究那些记忆,尽管那些记忆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像照片一样栩栩如生。疯眼汉穆迪被关在大箱子里。虫尾巴瘫倒在地,捂着他的断臂。伏地魔从冒着蒸气的坩埚里冉冉升起。塞德里克……停止了呼吸……塞德里克,请哈利把自己送到父母身边……

“教授,”哈利喃喃地说,“迪戈里先生和他的夫人在哪里?”

“他们和斯普劳特教授在一起。”邓布利多说。他的声音在审问小巴蒂克劳奇的过程中一直是那么平稳镇定,现在第一次有些发颤。“斯普劳特教授是塞德里克那个学院的院长,对他最了解。”

他们来到石头怪兽跟前。邓布利多说了口令,怪兽左右分开,他和哈利走上活动的螺旋楼梯,来到橡木大门前。邓布利多把门推开。小天狼星就站在那里。他脸色苍白,面容消瘦,就像他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时那样。他一眨眼就从房间那头奔了过来。

“哈利,你没事吧?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他双手颤抖着,扶着哈利坐到桌前的一张椅子上。

“怎么回事?”他更加急切地问。

邓布利多开始向小天狼星原原本本地讲述小巴蒂克劳奇所说的一切。哈利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太累了,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他只想坐在这里,不要被任何人打扰,就这样坐上好久好久,直到沉沉睡去,再也不要再有任何思想、任何感觉。

一阵翅膀轻轻扑打的声音。凤凰福克斯离开了它栖息的枝头,从办公室那头飞过来,落在哈利的膝盖上。

“你好,福克斯。”哈利轻声说。他抚摸着凤凰美丽的金色和红色羽毛。福克斯平静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凤凰落在膝头暖烘烘、沉甸甸的,使哈利觉得心头踏实了许多。

邓布利多停住了话头。他在哈利对面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他望着哈利,但哈利躲避着他的目光。邓布利多要向他发问了。他要强迫哈利回忆那所有的一切了。

“我想知道,哈利,你在迷宫里触摸门钥匙后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说。

“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谈,行不行,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声音沙哑地说。他把一只手放在哈利的肩膀上。“让他睡一觉吧。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哈利心头涌起对小天狼星的感激之情,但邓布利多仿佛没听见小天狼星的话。他朝哈利探过身子。哈利很不情愿地抬起头,注视着那双蓝色的眼睛。

“如果我认为,”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用催眠的方法使你入睡,允许你暂时不去考虑今晚发生的一切,这样对你有好处,我会这样做的。但是我比你更清楚,暂时使疼痛变得麻木,只会使你最后感觉疼痛时疼得更厉害。你表现出的勇敢无畏,大大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我要求你再一次表现出你的勇气。我要求你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们。”

凤凰发出一声轻柔而颤抖的鸣叫。它在空中微微发抖,哈利感到似乎一滴滚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使他一下子觉得暖乎乎的,有了力量和勇气。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向他们叙述。当他说话时,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他看见了那使伏地魔起死回生、表面冒着火星的魔药;他看见了食死徒们幻影显形,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坟墓间;他看见了塞德里克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三强杯旁的地面上。

有一两次,小天狼星发出一点儿声音,似乎想说此什么,他的手仍然紧紧地抓住哈利的肩膀,但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这使哈利感到庆幸,因为万事开头难,现在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再说下去就容易多了。他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某种有毒的东西正从他体内一点点地被吸走。他以极大的毅力支撑着自己往下说,但他感觉到,一旦他说完了,心头就会舒坦多了。

当哈利讲到虫尾巴用匕首刺中他的手臂时,小天狼星发出一声激动的喊叫,邓布利多猛地站起身,速度之快,把哈利吓了一跳。邓布利多绕过桌子,叫哈利伸出手臂。哈利给他们俩看了他被撕破的长袍和长袍下面的伤口。

“他说,用我的血比用其他人的血更管用,会使他更加强壮。”哈利对邓布利多说,“他说那种保护力量——我母亲留在我身体里的那种力量——他也想拥有。他是对的——后来他再碰到我的时候,他就不会受伤了。他碰了我的脸。”

在短短的一瞬间,哈利似乎看见邓布利多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但哈利很快就认定准是自己看花了眼,因为邓布利多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时,看上去又和哈利一向看见的那样苍老和疲倦了。

“很好,”他说着,又坐了下来,“伏地魔战胜了那个不同寻常的障碍。哈利,请你说下去吧。”

哈利继续往下说;他讲述伏地魔怎样从坩埚里浮现出来,并把他记得的伏地魔对食死徒们的讲话告诉了他们。然后他告诉他们伏地魔怎样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把他的魔杖还给他,准备与他决斗。

然而,当他讲到那道金光连接他的魔杖和伏地魔的魔杖时,他觉得嗓子哽咽了。他努力说下去,但伏地魔的魔杖里浮现出的那些东西,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他可以看见魔杖中冒出了塞德里克,还看见那个老人、伯莎乔金斯……他的母亲……他的父亲……

就在这时,小天狼星打破了沉默,才使哈利松了口气。

“两根魔杖相接?”他问,望望哈利,又看看邓布利多,“为什么?”

哈利又抬头望着邓布利多,只见他脸上有一种被深深吸引的神情。

“闪回咒。”他喃喃低语。

他的眼睛深深凝视着哈利的眼睛,两人之间闪过一道看不见的会意的目光。

“能获得重放咒的效果?”小天狼星机敏地问。

“非常正确,”邓布利多说,“哈利的魔杖和伏地魔的魔杖有着同样的杖芯。它们各自所含的那根羽毛是同一只凤凰身上取得的。说实话,就是这只凤凰。”他说,指了指静静栖在哈利膝头的金红色的大鸟。

“我魔杖里的羽毛是福克斯身上的?”哈利惊奇地问。

“是的,”邓布利多说,“四年前,你刚离开奥利凡德先生的店铺,他就写信告诉我说第二根魔杖被你买走了。”

“那么,如果一根魔杖遇见了它的兄弟,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小天狼星问。

“它们不会正常地攻击对方,”邓布利多说,“不过,如果魔杖的主人硬要两根魔杖争斗……就会出现一种十分罕见的现象。一根魔杖会强迫另一根魔杖重复它施过的魔咒——以倒叙的方式。首先是最近的魔咒……然后是以前的……”

他疑问地望望哈利,哈利点了点头。

“这就是说,”邓布利多慢慢地说,眼睛盯着哈利的脸,“塞德里克会以某种形式重新出现。”

哈利又点了点头。

“迪戈里又活过来了?”小天狼星反应很快地问。

“任何魔咒都不可能把死者唤醒,”邓布利多语气沉重地说,“只会出现一种类似回音倒放的现象。魔杖里会冒出塞德里克活着时的一个影子……我说的对吗,哈利?”

“他对我说话了。”哈利说。他突然又禁不住颤抖起来。“那个……那个塞德里克的灵魂之类的东西,说话了。”

“是一个回音,”邓布利多说,“它保留了塞德里克的相貌和性格。我猜想还出现了其他类似的形体……是以前伏地魔的魔杖下的牺牲品……”

“有一个老人,”哈利说,他的喉头仍然发紧,“伯莎乔金斯,还有……”

“你的父母?”邓布利多轻声地问。

“是的。”哈利说。

小天狼星把哈利的肩膀抓得生疼。

“那根魔杖最近残害的人,”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说道,“以倒序的形式闪现。当然啦,如果你让两根魔杖一直连接,还会出现更多的幻像。很好,哈利,这些回音,这些幻影……它们做了什么?”

哈利叙述那些从魔杖里冒出来的身影怎样在金网边缘徘徊,伏地魔怎样令它们感到恐惧,哈利母亲的影子怎样告诉他应该做什么,塞德里克的影子怎样提出它最后的请求。

说到这里,哈利觉得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转脸望望小天狼星,看见他用手捂住了脸。

哈利突然意识到福克斯已经飞离了他有膝头。凤凰扑棱棱地落到地板上,用它美丽的头贴着哈利受伤的腿,大滴大滴透明的泪珠从它眼睛里涌出,落在蜘蛛留下的伤口上。疼痛消失了,皮肤愈合了。他的腿完好如初。

“我要再说一遍,”邓布利多说,这时凤凰飞到空中,重新落到门边栖枝上,“你今晚的表现十分勇敢,远远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哈利。你所表现的勇气,与那些在伏地魔鼎盛时期同他抗争至死的巫师们不相上下。你肩负起了一个成年巫师的重任,并发现你自己完全挑得起这副担子——你使我们对你抱有更高的期望。你跟我一起到医院去吧。今晚我不想让你回宿舍了。服一些安眠药剂,好好地静下心来……小天狼星,你愿意陪着他吗?”

小天狼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他重新变成一条黑色的大狗,跟着哈利和邓布利多走出了办公室,并陪着他们走下楼梯,向医院走去。

邓布利多推开门时,哈利看见韦斯莱夫人、比尔、罗恩和赫敏都围在显得焦头烂额的庞弗雷夫人身边。他们似乎在追问哈利的情况和下落。当哈利、邓布利多和黑狗进去时,他们都猛地转过身来,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哈利!哦,哈利!”

她拔脚向哈利奔来,但邓布利多走上前,挡在了他俩之间。

“莫丽,”他举起一只手,说道,“请你先听我说几句。哈利今晚经历了一声可怕的折磨。他刚才又向我复述了一遍。他现在需要的是睡眠、清静和安宁。如果他愿意你们陪着他,”他又望望周围的罗恩、赫敏和比尔,补充道,“你们可以留下。但我不希望你们向他提任何问题,除非他自己愿意回答,今晚是绝对不行的。”

韦斯莱夫人点了点头。她脸色十分苍白。她突然转向罗恩、赫敏和比尔,就好像是他们在吵闹似的。她压低声音教训道:“你们听见了吗?他需要安静!”

“校长,”庞弗雷夫人盯着小天狼星变成的黑狗,说道,“我可不可问一句,这是什么——”

“这条狗陪哈利待一会儿,”邓布利多简单地说,“我向你保证,它受过十分良好的训练。哈利——我等你上了床再走。”

邓布利多不许别人向他提问,这使哈利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激之情。他并不是不愿意他们待在这里,但一想到又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又要重新体验所有的一切,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我去见过福吉之后,就赶回来看你,哈利。”邓布利多说,“我希望你明天也留在这里,等我向全校师生讲完话再说。”说完,他就走了。

庞弗雷夫人领着哈利走向旁边的一张床,哈利瞥见真的穆迪一动不动地躺在房间尽头的一张床上。他的木头假腿和带魔法的眼睛放在床头柜上。

“他没事吧?”哈利问道。

“他不会有事的。”庞弗雷夫人说,给了哈利一套睡衣,并拉上他周围的帘子。他脱去长袍,换上睡衣,爬到了床上。罗恩、赫敏、比尔、韦斯莱夫人和那条黑狗都从帘子旁边绕了进来,分坐在他两边的椅子上。罗恩和赫敏望着他,神情几乎是小心翼翼,似乎有点儿怕他。

“我挺好的,”他告诉他们,“就是太累了。”

韦斯莱夫人不必要地抚摸着他的床单,眼睛里噙着泪花。

庞弗雷夫人刚才匆匆去了一趟她的办公室,这时拿着一只小瓶子和一个高脚酒杯回来了,瓶子里装着一种紫色的药剂。

“你需要把它都喝了,哈利,”她说,“这种药可以使你无梦酣睡一场。”

哈利接过酒杯,喝了几口。他一下子就觉得昏昏沉沉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病房的灯似乎隔着帘子朝他友好地眨着眼睛;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温暖的羽毛床垫中越来越深地沉陷下去。没等把药喝完,没等再说一句话,他就筋疲力尽,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哈利醒了过来,太暖和了,但还是困。他没有睁开眼睛,只希望再沉沉睡去。房间里仍然光线昏暗;他想这一定还是夜晚,而且他觉得自己不可能睡了很长时间。

就在这时,他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说话。

“如果他们再不闭嘴,会把他吵醒的!”

“他们在嚷嚷什么?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哈利费力地睁开惺忪的双眼。有人把他的眼镜摘掉了。他只能看见韦斯莱夫人和比尔的模糊的身影。韦斯莱夫人已经站了起来。

“这是福吉的声音,”她小声说,“这是米勒娃麦格的声音,是不是?可他们在争论什么呢?”

这时哈利也听见了:有人在大喊大叫,并朝病房这边跑来。

“真令人遗憾,不过没有办法,米勒娃——”康奈利福吉大声说道。

“你绝对不应该把它带进城堡!”麦格教授嚷道,“如果给邓布利多发现了——”

哈利听见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比尔拉开帘子,周围人的目光都盯着房门,没有注意到哈利坐起身,戴上了眼镜。

福吉大步走进病房。麦格教授和斯内普紧跟在后面。

“邓布利多呢?”福吉问韦斯莱夫人。

“他不在这儿,”韦斯莱夫人气愤地说,“部长,这里是病房,你是否认为你最好——”

可就在这时,门开了,邓布利多敏捷地走进病房。

“出了什么事?”邓布利多严厉地问,看看福吉,又看看麦格教授,“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打扰这些人?米勒娃,你真让我感到吃惊——我叫你看守小巴蒂克劳奇的——”

“已经没必要看守他了,邓布利多!”她尖声嚷道,“部长确保了这一点!”

哈利从没见过麦格教授像现在这样冲动。她面颊上泛起了愤怒的红晕,双手捏成了拳头。她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告诉福事先生,我们发现是食死徒制造了今晚的事件,”斯内普低声说道,“他似乎感到他个人的安全也成了问题。他一定要召来一个摄魂怪陪他进入城堡。他把摄魂怪带进了小巴蒂克劳奇所在的那个办公室——”

“我告诉他你不会同意的,邓布利多!”麦格教授怒气冲地说,“我告诉他你不许摄魂怪再踏进城堡,可是——”

“我亲爱的女士!”福吉大声吼道,他现在这副怒气冲天地样子也是哈利从未见过的,“我作为魔法部部长,有权决定自己是否愿意带保镖,因为我要见一位可能非常危险的——”

可是麦格教授的声音盖过了福吉的话。

“那家伙——那家伙一进办公室,”她指着福吉,全身颤抖,尖叫着说,“就朝克劳奇扑去,就——就——”

麦格教授拼命寻找字眼来描绘刚才发生的事,哈利感到肚子里生出一股寒气。他用不着听她把话说完。他知道摄魂怪做了什么。摄魂怪一定给了小巴蒂克劳奇那个致命的吻。它从小克劳奇的嘴里吸走了他的灵魂。小克劳奇现在已是生不如死。

“根据各种说法,这是他罪有应得!”福吉气势汹汹地说,“他似乎造成了好几个人的死亡!”

“可是他现在无法出来作证了,康奈利。”邓布利多说。他犀利地盯着福吉,似乎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透了他。“他不能提供证据,说明他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了。”

“他为什么杀死他们?嘿,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福吉气急败坏地说,“他是个到处流浪的疯子!从米勒娃和西弗勒斯告诉我的情况看,他似乎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了神秘人的旨意!”

“伏地魔以前确实对他发号施令,康奈利,”邓布利多说,“那些人的死,只是施行伏地魔东山再起计划时附带产生的结果。那个计划成功了。伏地魔恢复了他的肉身。”

福吉大惊失色,就好像有人迎面给了他一记重击。他晕晕乎乎地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瞪着邓布利多,似乎不能完全相信刚才听见的话。他结结巴巴地说话了,眼睛仍然瞪着邓布利多。

“神秘人……回来了?胡说八道。别开玩笑了,邓布利多……”

“米勒娃和西弗勒斯无疑已经告诉过你,”邓布利多说,“我们听到了小巴蒂克劳奇的坦白交代。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他告诉我们他怎样被偷偷带出阿兹卡班,伏地魔怎样——从伯莎乔金斯那里得知他仍然在世——就从他父亲那里把他解救了出来,利用他去抓住哈利。告诉你吧,这个计划成功了。小克劳奇已经帮助伏地魔卷土重来了。”

“你听我说,邓布利多,”福吉说,哈利吃惊地看见他脸上居然闪现出一丝笑容,“你——你不可能真的相信这一切吧。神秘人——回来了?别开玩笑,别开玩笑了……不用说,小克劳奇也许以为自己是遵照神秘人的指令行事的——可是怎么能把这样一个疯子的话当真呢,邓布利多……”

“今晚,当哈利触摸到三强杯时,他就被直接送到了伏地魔那里。”邓布利多坚定地说,“他亲眼目睹了伏地魔的起死回生。你不妨到我的办公室去,我会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

邓布利多目光扫向哈利,看见哈利已经醒了,但他摇了摇头,说道:“今晚我恐怕不能允许你向哈利提问。”

福吉脸上仍留着那古怪的微笑。他也望了望哈利,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到邓布利多身上,说道:“你——嗯——你准备对哈利的话照单全收,是吗,邓布利多?”

片刻的沉默,然后响起了小天狼星的吠叫声。他竖起颈上的毛,朝福吉露出他的长牙。

“我当然相信哈利,”邓布利多说,此时他的眼睛灼灼发光,“我听了小克劳奇的坦白,也听了哈利讲述的他触摸三强杯后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人的话合情合理,把自去年夏天伯莎乔金斯失踪后出现的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福吉脸上仍然带着那种怪怪的笑容。他又扫了哈利一眼,才回答道:

“你准备相信伏地魔已经回来了,听信一个精神失常的杀人犯和一个小孩的话,而这小孩……他……”

福吉又飞快地瞥了哈利一眼,哈利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一定在读丽塔斯基特的文章,福吉先生。”他轻声说道。

罗恩、赫敏、韦斯莱夫人和比尔都吓了一跳。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哈利已经醒了。

福吉微微红了红脸,但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一种顽抗和固执的神情。

“另外我发现,”他望着邓布利多,说道,“我发现你一直把这小孩的某些情况隐瞒着不汇报?他是个蛇佬腔,对吗?举止行为处处都透着古怪——”

“我想,你大概指的是哈利一直感觉到的伤疤疼痛吧?”邓布利多冷冷地说。

“这么说,你承认他一直感到这些疼痛喽?”福吉很快地说,“头疼?做噩梦?大概还有——幻觉吧?”

“听我说,康奈利,”邓布利多说着,朝福吉跟前跨了一步,似乎又一次放射出那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哈利在邓布利多击昏年轻的克劳奇时就感觉到这种力量的存在,“哈利和你我一样清醒、理智。他额头上的伤疤并没有把他的脑子弄糊涂。我相信,只有当伏地魔潜伏在附近或感到特别想杀人时,哈利的伤疤才会疼。”

福吉从邓布利多面前后退了半步,但他的神情仍然那么固执。

“请原谅,邓布利多,我以前从没听说魔咒伤疤会像警铃一样……”

“我亲眼看见伏地魔又回来了!”哈利大声喊道。他挣扎着想下床,但韦斯莱夫人把他挡了回去。“我亲眼看见了食死徒!我可以报出他们的名字!卢修斯马尔福——”

斯内普突然动了一下,但当哈利望着他时,斯内普的目光又转向了福吉。

“马尔福被宣告无罪了!”福吉显然觉得受了冒犯,说道,“一个非常古老的家庭——为美好的事业慷慨捐赠——”

“麦克尼尔!”哈利继续报出那些名字。

“也被宣告无罪了!目前在魔法部工作!”

“埃弗里——诺特——克拉布——高尔——”

“你只是在重复那些十三年前被判不是食死徒的人的名字!”福吉气呼呼地说,“你可以在过去的审判报告里找到那些名字!看在老天的报上,邓布利多——去年年底的时候,这个男孩脑子里就满是一些胡编乱造的古怪故事——他的谎话越编越离奇了,你居然还全盘相信——这个男孩能够跟蛇对话,邓布利多,而你仍然认为他是值得信任的?”

“你这个傻瓜!”麦格教授喊道,“塞德里克迪戈里!克劳奇先生!这些人的死决不是一个疯子的随意行为!”

“我看不出为什么不是!”福事也大声喊道,脸涨成了紫红色,火气不比麦格教授小,“在我看来你们都决意要制造一种恐慌情绪,破坏我们这十三年来苦心营造的一切!”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向认为福吉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尽管有些盛气凌人,有些自高自大,但本质上是很善良的。没想到此刻眼前站着的这个怒气冲冲的小个子巫师,竟断然拒绝相信他那井然有序、稳定舒适的世界有可能毁于一旦——拒绝相信伏地魔可能东山再起。

“伏地魔回来了,”邓布利多又一次说道,“福吉,如果你立即接受这一事实,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我们还有可能挽回局面。首先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使阿兹卡班摆脱摄魂怪的控制——”

“乱弹琴!”福吉又嚷道,“撤消摄魂怪?我只要一提出这个建议,准会被赶出办公室!我们半数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有摄魂怪在阿兹卡班站岗,晚上才能睡个踏实觉的!”

“康奈利,如果我们知道你让伏地魔最危险的死党去看守那些一声令下就会为他效劳的家伙,那么我们其他人就睡得不太踏实了!”邓布利多说,“那些家伙不可能对你忠心耿耿,福吉!伏地魔能够提供给它们的权力和乐趣,比你所能提供的多得多!伏地魔身后一旦有摄魂怪的支持,他那些昔日的死党就会纷纷回到他身边,到时候你就很难阻止他恢复十三年前的那种势力了!”

福吉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似乎没有语言能表达他的愤怒。

“你必须采取的第二个措施——而且必须立即动手,”邓布利多进一步说道,“是派人给巨人送信。”

“派人给巨人送信?”福吉惊叫道,一下子又会说话了,“这又是什么疯话?”

“趁现在还不算太晚,向他们伸出友谊的手,”邓布利多说,“不然伏地魔就会把他们拉拢过去。他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事,在所有巫师中,只有他能向他们提供权益和自由!”

“你——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福吉吃惊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又从邓布利多前面向后退缩,“如果魔法界得知我跟巨人有来往——人们对巨人恨之入骨啊,邓布利多——我的事业就完蛋了——”

“康奈利,你太迷恋你的官职了,这使你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邓布利多说,他的声音渐渐提高,人们可以感觉到他周身笼罩着的那个力量的光环,他的眼睛又一次灼灼发光。“你太看重所谓的纯正巫师血统了!你一向都是如此!你没有认识到,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你的摄魂怪刚才消灭了一个十分古老的巫师家族的最后一位成员——你看看那个人所选择的人生道路!我现在告诉你吧——只要听从我的建议,采取一些措施,那么魔法部和整个巫师界都会永远铭记你,都会把你看作有史以来最勇敢最伟大的魔法部部长。如果你不采取行动——历史也会牢牢记住:正是你袖手旁观,让伏地魔第二次有机会摧毁我们辛辛苦苦重建的这个世界!”

“荒唐,”福吉小声说,继续一步步后退,“疯狂……”

接着是一阵沉默。庞弗雷夫人呆呆地站在哈利的床边,用手捂着嘴巴。韦斯莱夫人仍然站在哈利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比尔、罗成和赫敏都吃惊地瞪着福吉。

“如果你这样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康奈利,”邓布利多说,“我们就只好分道扬镳了。你做你认为合适的事情。我——我则按我的意志行事。”

邓布利多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威胁的成分,它听上去只是一个声明,但福吉却暴跳如雷,仿佛邓布利多正举着一根魔杖朝他逼近。

“好啊,好啊,邓布利多,”他威胁着挥动着一根手指,说道,“我一直给你充分的自由。我一向对你尊敬有加。我也许并不赞成你的一些决定,但我总是保持沉默。没有多少人会允许你聘用狼人,留用海格,或不请示魔法部就擅自决定教学生什么东西。不过,如果你准备同我对着干——”

“我惟一想要对着干的,”邓布利多说,“是伏地魔。如果你也反对他,康奈利,那么我们还是同一阵营的。”

福吉似乎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他的两只小脚站立不稳,他前后摇晃了片刻,用双手旋转着他那只圆顶高帽。最后,他说话了,声音里有一丝企求的成分,“他不会回来的,邓布利多,他不可能……”

斯内普大步走上前,越过邓布利多,他一边走,一边撩起长袍的左袖子。他把胳膊伸过去给福吉看,福吉惊骇地向后退缩着。

“看见了吗,”斯内普声音嘶哑地说,“看见了吗。黑魔标记。已经不像一小时前那么明显了,当时它被烧成了焦黑色,不过你仍然能够看见。每个食死徒身上都有伏地魔打下的烙印。这是食死徒相互识别的一种方式,也是伏地魔召集他们回到他身边的暗号。当他触摸到某个食死徒的标记时,我们必须立即幻影移形,出现在他身边。一年来,这个标记越来越明显。卡卡洛夫的也是这样。你说卡卡洛夫今晚为什么要逃跑?我们俩都感到标记在火辣辣的燃烧。我们都知道他回来了。卡卡洛夫害怕伏地魔会报复他。他背叛了他的许多食死徒同伴,肯定没有人欢迎他回到他们中间。”

福吉又从斯内普面前退了回去。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似乎根本没有听清斯内普说的话。他瞪大眼睛,显然被斯内普胳膊上那丑陋的标记吓坏了,接着他抬头望着邓布利多,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的人在玩什么把戏,邓布利多,但是我已经听够了。我不想再说什么。我明天再跟你联系,邓布利多,讨论这所学校的办学方式。我必须回魔法部去了。”

他刚走到门边又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大步走过房间,停在哈利床边。

“你赢得的奖金,”他简短地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金币,扔在哈利的床头柜上,“一千个金加隆。本来应该有一个颁奖仪式的,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

他把圆顶高帽套在脑袋上,走出了房间,把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了。他刚离开,邓布利多就转身望着哈利床边的一群人。

“有一些工作要做,”他说,“莫丽……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是可以指望你和亚瑟的吧?”

“当然没问题。”韦斯莱夫人说。她脸色煞白,嘴唇也全无血色,但她的表情十分坚决。“我们了解福吉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因为亚瑟喜欢麻瓜,才阻碍了他这么些年在魔法部的发展。福吉认为亚局长缺乏一个巫师应有的尊严。”

“好吧,我需要送一封信给亚瑟,”邓布利多说,“对所有那些能够在我们的说服下认清局势的人,我们都必须立即通知到,亚瑟可以接触魔法部那些不像康奈利这样目光短浅的人。”

“我去找爸爸,”比尔说着,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太好了,”邓布利多说,“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说我很快就会跟他直接联系。不过他必须谨慎行事。如果福吉认为我在插手魔法部——”

“没问题,交给我吧。”比尔说。

他伸手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又吻了吻母亲的面颊,然后穿上斗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米勒娃,”邓布利多转向麦格教授,说,“我想忙在我的办公室里见到海格。还有——马克西姆夫人——如果她也愿意来。”

麦格教授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波皮,”邓布利多对庞弗雷夫人说,“劳驾,你能不能到穆迪教授的办公室去一趟?你在那里会找到一位痛不欲生、名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你尽量安慰安慰她,然后把她带到下面的厨房里。我认为多比会替我们照顾她的。”

“好——好吧。”庞弗雷夫人显得有些吃惊,随即她也离去了。

邓布利多确信门已经关好,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才又开口说话。

“现在,”他说,“我们中间的两个人可以互相认识彼此的真面目了。小天狼星……你能不能变回你平常的样子?”

大黑狗抬头看了看邓布利多,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男人。

韦斯莱夫人惊叫一声,从床边直往后退。

“小天狼星布莱克!”她指着他,尖声叫道。

“妈妈,闭嘴!”罗恩喊道,“这没什么!”

斯内普没有惊叫,也没有退缩,但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愤怒和恐惧。

“哼!”他瞪着小天狼星,气冲冲地咆哮道——小天狼星的脸上也露出同样厌恶的表情,“他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邀请他来的,”邓布利多轮番望着他们俩,说道,“你也一样,西弗勒斯。你们两个我都很信任。现在你们应该抛弃昔日的分歧,互相信任。”

哈利认为邓布利多简直是在请求奇迹发生。小天狼星和斯内普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脸上都是仇恨到极点的表情。

“在短时期内,”邓布利多说,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只要你们不公开敌视对方,我就满意了。你们不妨握握手。现在你们属于同一阵营了。时间紧张,我们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必须团结一致,否则我们大家都毫无希望了。”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很慢很慢地走上前,握了握手,但他们仍然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似乎都希望对方遇到厄运。他们很快就把手松开了。

“这样还差不多。”邓布利多说着,又一次挡在他俩之间,“现在你们俩都有任务。福吉的态度尽管我们也料到了,但却改变了整个事态。小天狼星,我需要你立即出发。你去通知莱姆斯卢平,阿拉贝拉费格,蒙顿格斯弗莱奇——那几个老前辈。你暂时隐蔽在卢平那里,我会到那里跟你联系。”

“可是——”哈利说。

他真希望小天狼星能留下来。他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告别。

“你很快就会见到我的,哈利,”小天狼星转过头,对他说道,“我向你保证。但我必须尽我的一点儿力量,你明白的,是吗?”

“是,”哈利,“是的……我当然明白。”

小天狼星很快地握了握他的手,朝邓布利多点点头,然后又变成了黑狗的样子,跑到门边,用一只爪子拧开门把手,转眼就不见了。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向斯内普,说,“你知道我要吩咐你做什么。如果你没意见……如果你准备好了……”

“没问题。”斯内普说。

他的脸色显得比往常更苍白了,那双冷冰冰的黑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

“那么,祝你好运。”邓布利多说,他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望着斯内普一言不发地尾随小天狼星而去。

又过了几分钟,邓布利多才开口说话。

“我必须到楼下去,”他最后说道,“我必须见见迪戈里夫妇。哈利——把剩下的药水都喝了。我过会儿再来看望你们大家。”

邓布利多离去了,哈利无力地倒在枕头上。赫敏、罗恩和韦斯莱夫人都望着他。良久没有人说话。

----------我复制的太多了。。。。。。。。

“在谈到塞德里克死时,还必须提及另外一个人,”邓布利多继续往下说,“当然啦,我说的是哈利波特。”

礼堂里起了一阵波动,有几个人把头转向哈利,随即又赶紧转回去,望着邓布利多。

“哈利波特逃脱了伏地魔的魔爪,”邓布利多说,“他冒着生命危险,把塞德里克的遗体带回了霍格沃茨。他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了大无畏的精神,很少有巫师在面对伏地魔的淫威时能表现出这种精神,为此,我向他表示敬意。”

邓布利多严肃地转向哈利,又一次举起了他的高脚酒杯。礼堂里的人几乎都这么做了。他们像刚才念叨塞德里克的名字一样,低声说着哈利的名字,为他敬酒。但是,哈利透过纷纷起立的人群的缝隙,看见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以及斯莱特林的许多其他人都固执地坐着没动,碰也没碰他们的酒杯。邓布利多毕竟没长着带魔法的眼睛,没有看见他们的举动。

--------虽然塞德里克的死亡让人悲伤,但是校长一定也会为哈利的勇敢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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