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扭过头来,只见他们身后站着一伙人,为首的青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长得也是歪瓜裂枣,身上的衣服却很眼熟,常见马度的长随穿着四处显摆的那种铜钱蝠纹的绿袍子,一看就是典型的土包子。
“哎哟,怎么还有个小白脸,可是你家的亲戚吗?”土包子用手里的扇子冲着李景隆指指点点。
实事求是的讲,若单以模样相貌李景隆在整个书院也是数得着的,而且很有贵公子的派头,若是把他和朱小四放在一起,旁人一定会觉得他才更像个王爷,又黑又土的朱小四更像个长随。
这可不意味着李景隆会接受小白脸这么称呼,反口骂道:“你个土包子说谁是小白脸!”
不等那土包子回话,小翠就抢先道:“赖子哥这是俺家的亲戚,欠你的债等过了麦收就能给还清楚了。”
有俊俏的村姑主动说话,二赖子倒也顾不上和李景隆计较,笑呵呵的望着翠花,三角小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还什么还,我早就给你奶奶说过了,只要给我做小妾你家欠我的债就一笔勾销,跟着我保证你吃香喝辣……”
二赖子说着话就伸出一只手去捏翠花的下巴,只伸到半截就横空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他的腕子用力一扭,他便不自觉的背过身去,一脚大脚狠狠的踹在他的屁股上,二赖子立刻摔了个狗吃屎。
李景隆拍拍手骂道:“狗杂碎,光天化日也敢调戏良家女子,该把你阉了送到宫里当差。”
二赖子本就看小白脸不顺眼,这下子丢人现眼顿时怒火中烧,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叫道:“给老子揍他,往死里打!”
二赖子一声令下,身边的五六个小弟挥舞着拳头径直的朝着李景隆冲了过来。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李景隆就是个例外,他老子的文采和武功两样天赋,他是一样都没继承文武两样都是中人之姿。
可是能和朱小四整日厮打还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李景隆手上自然有两下子,对付几个青皮混混自然不在话下,就算是“犬子”那也是一条好犬。
李景隆踢腿带风拳拳到肉,几个混混被他揍得东倒西歪,翠花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小栓则是一脸欢呼雀跃。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刚才还大杀四方的李景隆突然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地上打滚,因为半块砖头正打在他的胫骨上。
二赖子拍着手一脚狠狠的踢在李景的腹部,李景隆又是一声惨叫,身子蜷缩成一团成了一只虾子,“狗日的,刚才不是挺厉害吗,给老子揍他!狠狠的揍!”
拳脚犹如雨点一般落下,周身没有一处不痛,纨绔公子哥什么时候遭过这份罪,心中愤怒又惊慌,可他却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反击了,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救我!救我!”
他当然是在向老孔求救,老孔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只要随便派个人就能把这几个青皮混混杀个光光。可他的保命符并没有出现,隐约得的只觉得身上一沉,又两个单薄又瘦小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上,替他遮挡着拳脚。
“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他了……啊!啊!”两个单薄瘦小的更是扛不住激烈的拳脚,李景隆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的颤抖战栗,他们一定很疼吧,李景隆试图将两人推开却无能为力。
隐约的听见有在喊,“快走,巡街的官差来了!”雨点一样的拳脚这才随着凌乱的脚步散去,周围是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李景隆充耳不闻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天上的太阳。
春日的艳阳绚烂夺目,映在他的眼中一片璀璨……
“霜姐姐,嗯,嗯,”一条玉臂环上马度脖颈,感觉有如兰的口气吹着他的耳朵,每天清晨都要隆起的小帐篷一瞬间垮了下来。
轻轻的拿掉那粉白的胳膊,马度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扭头看看仍在熟睡的徐晓,他把衣服搭在肩上一手拎上一只靴子,缓缓的出了卧室。
真的很担心这个女人一觉醒来就叫他犁田播种,给宋霜生儿子。得亏他有三个老婆,可以在另外的两个老婆身上找补一下男人的雄风,不然任凭这么搞下去,他早晚要出柜。
在屋子外面穿好了衣裳,就径直的出了家门,门房老孙见了马度就道:“侯爷这么早就出门,不在家里吃早饭了吗?”
“不了,到书院的食堂去吃。”马度随口应了一声,就出了家门往书院里面走,这个时候能少看徐晓一眼就少看一眼,有利于心理上解套。
老孙望着马度的背影啧啧嘴道:“三夫人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旁边的仆役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你没发现每次侯爷宿在三夫人那里都起得很早,若是大夫人和二夫人那边怕是日上三竿也难起身,定是三夫人常常劝勉侯爷的缘故。”
“咦?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的,三夫人确实是个好女子,家里上上下下可都少不得她打点呢。老孙还是你观察的仔细,以后我不懂的地方可要常常提点我。”
要是听了两人的对话,马度一定拿上一块豆腐撞出脑浆来。
“豆腐脑喽,刚出锅的热乎豆腐脑!”春花扯着嗓子吆喝见到马度就道:“侯爷今天起的这么早,俺家五六八成还没有起床,中秋赶紧的去喊你爹。”
春花随手拍了拍趴在桌子上往嘴里扒豆脑的男童,那男童呆头呆脑模样简直一个缩小版的张五六,马度一语成谶当初给老刘添堵的那句话成了现实。
马度把张中秋按在凳子上,“不用去叫你爹,好好的吃饭赶紧的然后去上学,不然又要挨先生板子了。”随手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已经吸进嘴里的鼻涕。
“谢谢猴儿爷!”张中秋还比他老子还是懂规矩的,只是说话不及张五六利落。
“春花给我上一碗甜豆花。”
“侯爷,今天怎么怎么换口味了,您平时不是都爱吃咸的吗?”
马度点点头,“嗯,今天就是要吃和平常不一样的。”
一碗雪白柔滑的甜豆花进肚,马度心满意足的往书院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春花自语道:“三夫人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侯爷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随手又在儿子的脑袋上拍了一张,“快些吃完去上学,莫要再拿个鸭蛋回来!”
今天书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建院以来的第一个结业典礼要在今天举行,学生们没有上早课,一个个的都挤在操场布置会场。
看台上布置了一排桌椅那是给书院的领导坐的,马度扫了一遍名牌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不满的对赵德胜道:“老赵为什么有你的位置却没有我的位置。”
正在指挥学生的老赵凑过来,笑呵呵的用手指头指了马度的胸口,“你讲书,我监院,有我的位置有没你的位置这不是很正常吗?”
“哎哎哎……我可是书院的出资人、创办人,这里的学生能够成材都不少了我的心血,眼下要结果子了,竟然没有我露脸的机会,不行,绝对不行!”
“你是出资人、创办人又怎么样,你还是一个讲书,别说有你心血就算有你的精血也没用,有本事就去找那几个老头抱怨,赶紧的下去别再打扰我办正事。”
赵德胜一把将他推下看台,险些摔了个狗吃屎的马度只觉得有一股愤懑在胸中激荡难以平静,下意识的脱口吼道:“我早晚要离开这个没有是非、公平和正义感的烂地方!”
昨夜因为“操”劳过度而起晚了的袁九黎突然的从梦中惊醒,蹭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老妻胖大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你这是咋了?”
袁九黎怔怔的道:“没什么,老夫隐约听到了心灵的呼唤!”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