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县。
雷州诸多县城之中的一个。
地处雷州州城近畿。
因为沾了地理位置的光,沐县非常的繁华。
在雷州诸多县城之中,都算是极为繁华的一个。
沐县之中的世家也非常多。
传承诸子学术也是流派众多。
因为这个原因,不说沐县民间,便是沐县县府,也常常举办各种各样的文会和论会。
而这更加使沐县享誉盛名。
这样的学术氛围,也使得沐县,出了很多名垂青史的大家。
雷州士子游学,很多人都会选择前往沐县一游。
罗子敬出生贫寒。
他祖上倒是风光过。
曾祖父曾经是乙科登第的进士。
最高官拜雷州州府农政参事,负责辅佐州牧管理雷州农务。
可惜他为人碎嘴,得罪了同僚,结果被人陷害,只得郁郁引咎辞官。
他父亲小时候,家中倒还有些余积。
只是可惜,等到他祖父逝世,父亲持家。
因为他父亲不擅长经营,加上又好面子,祖上留下来的最后一些资财便也给败落干净了。
罗子敬对家里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穷。
从小到大,家里面的米缸,就从来没有满过。
便是新年都从来不添置新衣服。
身上穿的,都是陈年旧衣。
而且最让罗子敬无奈的是,明明家里面这么穷,但父亲从来不去认真工作。
他常常挂在嘴边,大多都是“等我金榜题名之时,些许钱财岂非唾手可得”诸如此类的话。
然后便是出去和一群同样碌碌无为的老童生天天鬼混一起。
直到后来。
他的母亲,实在无法忍受他父亲的无能,便自己出去,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工。
家里面的经济才稍稍好转一些。
至少从那以后,终于不用再饿肚子了。
而且她的母亲借着机会,恳求主家,让他作为伴读的书童,跟着主家的公子和小姐一起读书。
因为他祖上出过登科的进士,主家便欣然同意了。
就这样,罗子敬总算有机会,得到老师的教授。
事实证明,他老罗家的血脉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跟随主家的公子和小姐读书,十岁便得了童生的资格。
之后十四岁便成了秀才。
成为秀才之后,他就不用再给主家的公子和小姐作伴读了。
甚至主家慷慨的出钱资助他读书。
而罗子敬心中最大的期望,自然也是将来可以中举,甚至是重续祖上的辉煌,振兴家道。
他成为秀才之后,又苦读三年,参加了文举府试。
他踌躇满志而去。
可惜最终却是落第。
他本来心中郁郁。
但未曾想到,白鹿学宫的一位先生竟然特意让人给了他一封书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
大意便是说,他的文章没有问题,才华其实已经到了。
之所以没点他的名字。
是因为他的器量和眼界太小了。
若是他点了罗子敬的名字,让他中举,反而不是好事。
他希望罗子敬可以用三五年的时间,放下他一直以来苦读的圣贤书,去四处走走看看,见识见识,开阔一下眼界。
三五年以后,等罗子敬回来,可以直接来找他,拜他为师,入白鹿学宫。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
仿佛前一刻刚跌落谷底,下一刻便坐火箭冲上了云霄。
罗子敬心中激动不提,他返回县城之后,只将这件事情暗中告诉了自己的母亲,然后便独自一人,带了一把青钢剑,外出游学。
这一出来,四处游历下来,罗子敬才知道,原先的自己,眼界却是太狭小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圣人之言,确实没有骗他。
不过即便如此,出门在外,罗子敬也确确实实吃了很多的苦头。
至少有一点,作为一个穷酸秀才,一路上游学,他都是靠得一双腿!
而且因为缺少盘缠,他只能够风餐露宿,甚至提剑打猎,摘野果为食。
偶尔到了县城,还得给人做工,赚些银两盘缠。
一路上来,当真是好不辛苦!
一年的时间,罗子敬已经走过了近十县之地。
而他此次的目的地,便是沐县。
蜿蜒漫长的官道上,罗子敬独自一人走着。
他一边走,一边嘴上不断的念着圣贤文章。
独自一人长途跋涉,实在无聊。
也就只有念念圣贤文章可以打发时间了。
正在此时,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罗子敬朝着后面看去。
他的目光眺望着,很快便是看见,从官道后面,烟尘扬起,继而一队骑乘着凶兽的骑士奔驰而来。
在这一队骑士中间,还有一辆非常华贵的马车。
这些骑士似乎便是负责护送马车的。
“这些人,虽然身着家丁仆从的衣衫,但他们神情凶悍、煞气凛然,动作也异常整齐,极有秩序,队列隐隐成章法,怕是多半出自军伍。”
“再看这马车,样式华贵不说,而且马车前幕和侧窗幕帐都是用的丝绸,车厢四角悬挂金铃,便是拉车的,都是两匹白玉狮子。”
“哼,看来这马车里多半是什么权贵官宦的家眷了。”
罗子敬看着后方奔驰而来的队伍,他心中暗暗猜测道。
这一队人的速度极快。
大地震颤之中,短短十来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从极为遥远的后面奔驰而至。
见此情形,罗子敬忙不迭的让到道路的一旁。
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这一队骑士冲到他后方不远处的时候,竟然突然间放慢了速度,随后那一辆华贵的马车更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来之后,负责驾驭马车的老车夫朝着他大声喊道,
“这位公子,此去可是沐县?”
“如果是的话,我家小姐请你上车。”
“此去沐县,尚有数十里地,若是你依靠双腿走过去,只怕走到天黑城门关都来不及!”
听到车夫的话语,罗子敬有些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老车夫的话语。
“你家小姐让我上车?”
他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是极!是极!”
“这位公子,快上车吧!我们也赶时间。”
老车夫和气的说道。
“呃……”
见此情形,罗子敬看了看马车的车厢,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但未曾等他说一些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语推辞,护送马车的骑士之中,为首的一个精壮大汉便厉声喝道,
“让你上车便上车,这么磨蹭做什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