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自收服问道之石后,便将问道之石沉入了烟雨湖中。
所谓归一镜,以烟雨湖数百里水域为镜面,以湖底阡陌纵横沟壑起伏为镜纹,以通天彻地知因果的“问道之石”为镜钮,以无上妙法拢合,铸造而成。
归一镜,以烟雨湖为中心,以江河水系扩散四方,凡为活水处,皆在归一镜探查范围之内。
不过,很可惜,铸成归一镜的核心——问道之石,不过是一块残片。
它收缚因果、天机的能力有限,这使得林修然暂时只能做个人间的绝顶宗师,绝顶宗师之上的因果,太大太多,非此刻的归一镜所能收缚。林修然想要突破至筑基期,恐怕要等到寻找到另一块问道之石的残片,增强了归一镜,才能去选择突破了。
阉割版的归一镜,不仅在收缚自身因果、天机上有所缺损,在其他功用上,也有所欠缺。
就如此刻,林修然虽然知道这水底下藏着一群死士,却无法探查其中因果。
他们所为何来,要杀谁,要夺何物,这些,他都难以知晓。
于是,林修然在店小二的招呼下,上了七星清风斋楼上的雅间。
他倒不介意,隔岸观火,看一看这陈国凤鸣城中,又藏着怎样的一番滔天巨浪。
……
雅间内,店小二推开了窗户,让屋内透进风来,同时,领着三人一一落座。
打开的窗户正好能望见湖边的七座凉亭,林修然居高望远,俯瞰楼下,便正好瞧见了此中一座凉亭上,正好坐着一位被莺莺燕燕环抱着的锦衣公子。
那锦衣公子一身价值不菲的华服,模样倒也长得俊俏,面若冠玉,眉如剑锋,是个英俊小生,能惹那些小姑娘春心荡漾。
倚在那锦衣公子一旁的,也都是姿色不凡的女子。
锦衣公子左拥右抱,享尽旖旎。
他左边,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家碧玉,右边,是个狐狸媚态的妖娆女子。
小家碧玉素手剥着青柑,一片一片地小心喂着,不时用自己的手帕替锦衣公子擦着嘴角;妖娆女子则大胆得多,口含着一颗红提子,眼睛半眯半醒,媚眼盈盈,吹着麝兰之气,张着那樱桃小口,就往那锦衣公子的嘴里喂送着,蹭了他一脸的唇上胭脂。
林修然见了这副场景,再一看自己两旁那两个唇红齿白的“青衣小哥”,顿时便有一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悲哀之感。
洛馨儿也见了窗外凉亭上的春光,她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有些恼怒,轻呸了一声,转过了脸去不再看。
花解语倒真是一朵“解语花”,瞧出了相公的羡慕与妒忌来,在店小二看不到的桌子底下,默默递过了自己的白嫩小手来,给林修然握着。
盈盈一握,可堪消受。
“公子,本店的煨麻雀与鲈鱼羹可是我陈国一绝,便是当朝圣上,也是夸过的,您要不要各点一道试一下?”店小二热情地说道。
林修然握着花解语的小手,气消了大半,心情大好,道:“这是自然,将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上来,再捡两个简单的小菜,嗯……还要一壶好酒。”
“好嘞,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店小二答应一声,就要下楼去吩咐大厨做菜。
但林修然却拦住了他。
店小二正面有疑色,林修然便又用上了老手段,从袖间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店小二。
行走江湖,钱财开路,无往不利。
林修然见店小二接过了银子,藏进了衣带里,这才对他道:“那凉亭下的公子,是何人?”
店小二晓得他们这些神神秘秘的江湖人的规矩,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于是,他也没问林修然问这问题的目的,只是道:“这是荣国公家的独子,甄璞公子。”
店小二见林修然给的银子分量十足,不由又道:“说来,这甄璞公子也非我凤鸣城本地人,是京城人氏,他此次来凤鸣城的目的,估计和公子您一样,也是为了天音阁那场拍卖会。”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拍卖会而来?”
“这个时候来凤鸣城的,又有谁不是为了拍卖会而来呢?”店小二道。
林修然笑着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银子,扔到了店小二的手中,道:“你们这七星清风斋南来北往的,你在这做了这么久的小二,肯定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吧,且说来与我听听。”
店小二又接过林修然抛来的一锭银子,喜不自胜,自然知无不言,道:“小的日前听一位天音阁的主事说,这甄璞公子此次前来凤鸣城,是为了明月姑娘。”
“为了人?你不是说他来凤鸣城,是为了天音阁的拍卖会吗?”
“公子有所不知,这天音阁的拍卖会,拍品包罗万象,前几年,还压轴拍卖过一颗项上人头呢,据说拍出了百万两的高价!”
“谁会没事花这般价钱去买颗死人头啊!”
洛馨儿听了店小二的话,有些不解。
“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那买家,正是那颗项上人头的主人,天音阁拍卖的,是一颗还没摘下来的人头。”店小二对洛馨儿这位青衣小哥道。
洛馨儿一听店小二这话,顿时便明白了。
自己买自己的项上人头,那是花钱消灾,买回自己的命罢了。
“所以啊!”店小二接着道:“人头都能拍卖,又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
“这明月姑娘,本是‘暗阁’培养的一名杀手,此次前去刺杀丹阳城的风公子,失手了,受伤遁逃,也不知该说她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明月姑娘虽未被风公子擒住,却是阴差阳错落到了天音阁手中。”
“风公子向天音阁要人,那甄璞公子也向天音阁要人,两方都是家大业大的主儿,无不都是朝中显贵,天音阁为难之下,本着谁都不得罪的原则,就将明月姑娘定作了拍卖会的拍品,由价高者得,所以,这甄璞公子,这才千里迢迢地从京城来了凤鸣城。”
“那荣国公家与‘暗阁’有关联?‘暗阁’背后靠山是荣国公?”林修然不解。
“自然不是的。”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说来,这荣国公家的甄璞公子倒是个有趣之人,老荣国公戎马一生,武功高强,是陈国首屈一指的绝顶宗师,但几辈一脉单传下来,到了这甄璞公子这儿,却不爱武学,就爱腻在脂粉堆里,想必公子也听过他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吧!”
“哦,哪句?”
店小二道:“便是那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林修然听了,哑然失笑,可随即又道:“这和那明月姑娘,又有何关系?”
店小二听了林修然的话,便将手一指,指向了窗外凉亭处。
凉亭之上,除了甄璞公子和他一左一右的两个侍妾外,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手握长剑,傲雪寒梅般的清丽女子。
她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那拿剑的女子,便是明月姑娘的孪生姐姐,明心姑娘。据某位京城的公子哥无意间说漏的,明心姑娘答应了甄璞公子,若是他能从天音阁中赎回自己的妹妹,她便委身于他,做他的侍妾。”
林修然听了店小二的话,原本有些无聊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有趣的表情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