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
此刻,杀声四起,随后,却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屋外,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个活人,也别想逃出去。
那明面上的,是大将军徐侃率领的那队军士,暗地里的,却是小皇帝的黑衣死卫和那些深藏不露的绝顶宗师们。
他们潜藏在暗处,如事外之人,只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着荣国公府这处将败的蚁穴。
任你以前如何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如今,都不过是丧家之犬,无论如何叫唤,无论如何咒骂,在别人眼里,都是唁唁狂吠,无关紧要。
没了老荣国公甄远的庇护,这荣国公府,什么也不是。
暗处的黑衣死卫与绝顶宗师,在大将军徐侃来临前,便已经先行一步,到了荣国公府中,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那些负隅顽抗的,杀。
那些关系亲密的,杀。
那些投降认罪的,也杀一大半。
短短一个时辰,那曾经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犹如天罗地网一般的荣国公府,尸横遍野,一片死寂,如人间炼狱。
到得最后,只剩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去!”
领着军士候在荣国公府院外的徐侃大将军,听得院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这才舒缓了自己的眉头,同时右手一扬,命令军士们冲进门去。
徐侃自己,则慢悠悠地下了马,按着腰间长剑,慢吞吞地走进了那扇洞开的荣国公府大门。
那些鱼贯而入的士兵,以前,是没有资格从荣国公府的大门进出的。
他们只能走旁边的小门,似他荣国公府的下人一般。
但现在,那荣国公府高高的门槛,已经不能阻挡他们了,因为他们有皇命在身,因为这荣国公府,已经被戴上了一顶“弑君逆贼”的帽子,彻底失了势。
他们这些军士,是下等人,这荣国公府里的人,以前是贵人,现在,却是些罪人。
他们这些下等人,在贵人面前,什么都不是,但在罪人面前,却是一条条贪婪,不放过一丝血肉的疯狗。
抄家?什么是抄家?徐侃太明白了。
抄家,便是他现在进了府去,见了喜爱的东西,便可以拿,见了喜欢的女子,便可以拉进任何一间房去,去亵玩、去奸yin、去做那以前绝不敢想的事情。
他也不用管那女子以前是什么身份,是丫鬟也好,是府里哪个人的侍妾也罢,甚至是娇贵的小姐,是哪个大人物的正妻都好。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她们如今,都不过是罪人。
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好运的,是被充入教坊司为妓,忘掉那曾经的富贵荣华,一辈子去做个人尽可夫的可怜女子;运气差的,便是直接被砍头的下场,连命都保不住。
这几十年来,陈国的官场,一直都不算太平,动荡不堪。
徐侃抄过的家,不下两手之数,多的是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就算位极人臣又怎样?
一旦失了势,就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也敢壮着胆子在他们身上咬上一口,再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徐侃按着剑,冷漠地踏着一地的死尸,在荣国公府中穿行。
所过之处,无不是狼藉一片。
假山上伏着死尸,人工的小湖里漂着尸首,草丛花径中殷红血腥。
一地的死尸,有荣国公府的人,也有那身着黑衣的死卫。
徐侃不是第一次到荣国公府来,所以对于府中的路,轻车熟路。
上一次他来时,处处小心,不敢有一丝不敬,生怕触怒了那大名鼎鼎的荣国公,但现在,他趾高气昂,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荣国公府的一干老弱妇孺,已经被他的士兵们,像赶羊一般,赶到了一处宽阔的厅中。
徐侃跨入厅内,便见到那些锦衣华服的女子们瑟缩在一起,还真的像极了牧民羊圈里的一群羊。
那些人乌泱泱挤在一起,可怜极了,哪还有一丝贵人的模样。
“徐将军,人都在这里了!”一个军士上前说道。
“可有漏网之鱼?”
徐侃环视了一眼厅中的众人,故作威严。
“若是有人想逃,捉住了,当场便杀了!”
他知道,现在的荣国公府,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根本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他这般问,只是想出口恶气,让这群曾让他大气都不敢喘的贵人们,也尝一尝心惊胆颤的滋味。
徐侃一眼瞥过去,果然见那群人都缩了缩脖子,不像羊,倒又像是一只只鹌鹑了。
徐侃报以一丝冷笑,大仇得报,心情畅快。
现在知道怕了有什么用?以前那股子贵气傲气,都到哪儿去了?
你们以为你们不逃,就不用死吗?
你们都得死!
徐侃的心中满是冷笑。
但大仇得报的感觉,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痛快。
这感觉,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湖中,虽激起了水花,也漾起了涟漪,但终究不是掀起了风浪,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
若想有点意思,便应该像以前的抄家行动一样,将这府里的某个曾经身份尊贵的女子拉进房去,去抽打,去奸yin,去让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她歇斯底里也好,她默默忍受也罢,都无所谓,只要自己那般做了,痛快了便好。
徐侃今日也原本打算这么做的。
但就在他刚露出这副念头时,那在暗处,不知从何处投来的两道目光,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附近,至少有两名绝顶宗师,他们并不希望自己那么做。
若是他不听警告,纵使他是小皇帝钦点的抄家之人,也极有可能身首异处。
徐侃刚才从大门到这厅中时,在一处回廊上,望见了汤婆婆的尸首!
那个女人的实力,他是知道的,非绝顶宗师不能制服。
刚才的那场屠杀中,不知有多少绝顶宗师,在这里交战!
而这些绝顶宗师,并不希望,偌大的荣国公府,就这样没有尊严地落下帷幕,他们希望它能留着尊严死去。
徐侃的身体忽然一抖,然后默默收回了自己迈出的脚,不敢再乱动。
“徐将军,这些人,该如何发落?”一旁的军士又问道。
徐侃听着这名军士的询问,却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府里的人什么下场,非他一个小小的将军所能决定,那远在皇宫中的小皇帝,早就给每个人写好了结局。
这府里,除了那个混世魔王甄璞,其他人,都得死!
徐侃正想吩咐手下那群士兵将这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一并杀了,只留下甄璞一人便好。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一个妇人高声大喝。
“徐将军,妾身可否问您几句话?”
那妇人,也在那堆缩头缩脑的“鹌鹑”中,但她和那群鹌鹑并不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发抖,也不需要人搀扶的人物。
那妇人,是这荣国公府的女主人,甄璞的母亲——王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