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眯着眼,从背靠着的那棵大树上离开,走到了洛馨儿、花解语的身前。 X
他的身前是那兽首人身的老虎精,身后是他要守护的重要之人。
就算是那九天之外的大能,要对她们动手,林修然也绝不答应,又何况是这个不过只是一条杂鱼的“虎大王”呢!
林修然这次再没了什么戏弄与“调教”洛馨儿、花解语功夫能力的心思。
他生气了,所以他不想弄那些有的没的,他只想把这头看起来不可一世的老虎精给一巴掌拍碎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小子,那些人是你什么人?你艳福不浅嘛,不过,以后她们都和你没关系了,都是你虎大王我……我……”
虎大王话音未落,便忽然见到一道难以看清的光影席卷而来。
下一刻,它的喉咙便似被什么东西割开了。
无形的风刮了进去,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让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我……”
它的双眼也开始模糊了,那额头上的一个巨大的“王”字,因为痛苦地皱眉,扭曲而变形,成了一个“工”字。
力量在抽离,那曾经自以为绝对无敌的神魂,也渐渐迷失模糊,似乎那个男子割开的不是他的喉咙,而是他性命的缺口,缺口一旦打开,性命的洪流便再也抵挡不住,飞快地流失、消逝。
最终,它倒下了。
“嘭”地一声,砸在了碧绿的草地上,像以前那些被它杀死的人类一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几下剧烈的抽搐之后,它彻底动也不动,死透了。
而它,也终于坚持不住那兽首人身的模样,变回了禽兽“老虎”的样子。
死老虎的身旁,还有它方才与蛇大王争斗得来的一枚红灯灯的朱果。
苏云姑娘看着这一幕,又惊呆了。
因为,单从那虎大王刚才给她的威压来看,她便知道,那虎大王,是要比那两头蛇妖还要强大许多倍的存在。
那蛇妖,紧紧只是因为它们是妖怪的模样,给她造成了惊慌恐惧的感觉;而这头虎妖,却是它本身的存在,本身的威压让她恐惧万分。
苏云姑娘有那么一刻,甚至不敢动哪怕一丝。
这绝对是她难以理解的存在,是足以毁灭他们村子千次万次的大妖怪。
可就是这么一个大妖怪,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败在了这个总是笑容满面的年轻男子身上。
那人,杀掉那头大妖怪所使的武器,也并不是用的他的雷火符,竟是她娘子手中的一把剑。
方才,那把剑在她们手中,可没对那蛇妖造成哪怕一丝的杀害,可到了他的手里,却仿佛一柄神兵利刃,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便把那头大妖怪给割开了喉咙,彻底杀死了他。
这让苏云姑娘一瞬间,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在最开始,她只以为他是一个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肯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之人;后来,她见识了他的实力,以为他的实力,有整整三层楼那么高,需要自己用尽一生去攀爬追赶;可现在,她才发现,他的实力,又何止三层楼那么高,有五层,有十层,甚至直上云霄,高到她根本看不见,高到她根本无法理解。
……
“呸,神经病!”
林修然对着虎妖尸体的一声臭骂,让苏云姑娘稍稍地回过了神来。
她轻轻地用袖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既为了让自己再看一次这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为了掩盖自己的惊讶震惊之色。
她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起眼前之人来。
这个人,一言不合就杀了那只妖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因为那妖怪惹得他不高兴。
她……她刚才在妖风谷外,也是对他冷言冷语过的。
他应该也不高兴了吧,那自己岂不是?
想到这,苏云姑娘便不寒而栗,那手上的小药锄也不自觉松开、掉落,眼看便要砸到自己的脚面。
那药锄虽不是什么锋利的东西,但也是金石之物,也挺重,这一下若是砸到了,对苏云姑娘这个凡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至少要砸出一个巨大的伤口来。
可沉浸在恐惧与悔恨之中的苏云姑娘,犹未察觉。
关键时刻,自然还是林修然这个什么事都要干的“救火队长”出马。
他在瞬息之间,便从虎妖的尸体前,瞬移到了不远处药田中苏云姑娘的面前。
像是一阵风,扑面而来。
苏云姑娘此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如坠冰窟。
“他……他果然生气了,他要来杀自己了!”
苏云姑娘一下子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自己与那虎妖一样,被割开喉咙,鲜血四溅的模样。
但下一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的喉咙不痛,手也不痛,腹部也不痛,全身上下,哪儿都不痛,那人,似乎并没对自己做什么。
“这……”
苏云姑娘见自己的身体迟迟没有出现异样,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她便又看到了林修然笑嘻嘻的模样。
他站在离她身前不过一步的距离,右手拿着那把血淋淋的长剑,左手,则是拿着她的药锄。
他的话并不多,见自己睁开眼睛,看见了他,只是抬起左手,将那药锄递给了自己,道:“下次小心些,这东西砸到脚,可不是说笑的,也许就削去一块肉了!”
“嗯……嗯……”
苏云姑娘听着他的话,望着那递过来的药锄,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将它拿了过来,小声地应着话,跟他道谢,道:“谢谢,谢谢!”
但林修然却只是又笑了笑,将药锄递给了她之后,便转身离开,走出了药田,到了田埂边,又靠在那棵树下,看着她们采药的采药,玩耍的玩耍。
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一旁的洛馨儿嬉笑着跑过去逗弄树下的林修然,而花解语,则看到了苏云姑娘的神色异状,知道她有些惊慌无措,默默地便来到了她的身边,陪着她挖那虚灵草。
“我……我挖得这么慢,他不会不高兴吧,要不我不挖了。”
苏云姑娘对花解语说道。
“姐姐真会说笑,你挖得哪里慢了,你挖十株虚灵草的时间,我们连一株都没挖完呢,哪里会慢。”
花解语嘻嘻地笑着,又道:“再说,相公他也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他既说让你挖完这些草药,你便是挖到天黑了,他也会等着的,姐姐你慢慢挖就是!”
“妹妹,他……他是仙庭仙人吗?”
“算是吧!”
“那妹妹你呢,你也是吗?”
“我不是,可他说我以后会是,我也挺奇怪的,其实我挺笨的,学什么都不快,肯定闯不过仙庭遴选仙人设的那些关卡,可相公说的信誓旦旦的,而且,他也不爱骗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苏云姑娘听了,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就像她童年第一次跟着村里的大人去凤鸣城卖草药时,见到那个坐在轿子中的小女孩一样。
她吃着好大一串糖葫芦,出入都有人抬着,穿着漂亮的衣裳。
而她,却穿得破破烂烂,背着一个和她一样重的装满草药的药篓,走几十里路,来到这凤鸣城中的药材铺内,用她风吹日晒辛苦采来的药草,换一块小拇指大小的碎银子。
这种巨大的阶级感,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深处。
此刻,又被唤醒了。
而且,那差距,似乎更大了。
苏云姑娘的脸色显得有些落寞,不知为什么,很少哭泣的她,眼泪便一下子掉了下来。
“啪嗒”一声,掉在了虚灵草狭长的叶片上,那叶片被眼泪压得一弯,一阵晃动。
那眼泪,也像是清晨的露珠一般,顺着叶片滑动,最终,滴落在尘土之中。
花解语见苏云姑娘哭了,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望向树下的林修然,好似再说,“你看你做的好事,你都把她吓哭了”。
林修然一翻白眼,有些无语,冤枉得很。
花解语你这小妮子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好不好,这玩意就像是一个富人在穷人面前炫耀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一样遭人痛恨,明明是你把她气哭的好不好。
只是,苏云姑娘这一哭,也让他的心思忽然豁然开朗。
他之前,其实一直在苦恼自己该如何处理妖风谷的灵泉之事。
灵泉一直就在那儿,这妖风谷,始终会灵气充沛,他除掉了那些为害人类的妖后,过不了多久,便又会有新的动物觉醒成妖,继续为害人类。
而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给这妖风谷,找一个新主人。
眼前的苏云姑娘,看起来就很不错。
林修然当然知道苏云姑娘哭泣是因为见识到了什么是仙凡之别,看到与她同为凡人的花解语“鸡犬升天”,而她却只能在山野间做个勤勤恳恳的采药女,因此才心有不甘地落了泪。
这是人之常情,林修然并不会因此责备。
而想必,林修然让她从今日起,得道成仙,她也一定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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