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后的第二天,董卓下令封锁整个司隶地区,各处关塞要道,只许进,不许出。
没过两天,董卓又起了新的心思。
他命人把洛阳城内的铜人、钟和钟架全部打碎,缸鼎之类的青铜器全都收集在一起,把国库里的五铢钱取出毁坏,重新铸造新的钱币。
然则铸出来的新钱只有五分大小,没有文字和花纹,钱边和钱眼也都没有打磨光滑。董卓可不管这些,直接投入市场流通。
如此一来,其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货币贬值,物价暴涨。
董卓忙着敛财,浑然不知吕府之中,正进行着一场关乎未来命运走向的会议决策。
议事厅处,虎体狼腰的华雄守在门外,手按腰刀,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自从陈卫走后,他就成了吕布新的近卫。
客堂里面,俱是吕布麾下心腹,戏策、郭嘉,曹性、宋宪等人一个不差,全都在场。
面朝大门的正中,墙壁上挂着一幅辽阔的大汉疆域图,而此时的吕布,正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在地图上划动起来,为众人讲解着眼下的局势。
“自曹操等人起兵以来,各地诸侯纷纷起兵,其矛头直指洛阳。”
“渤海郡守袁绍带着军队赶往河内,张邈、刘岱、桥瑁等几路兵马囤聚酸枣,袁术的兵马也已经抵达南阳,孔伷(zhou)屯兵颍川,几乎以张口西扑之势,朝向洛阳。”
“相信不出两三月,他们就能合兵一处,联合向西边的洛阳推进。”
吕布讲完这些,曹性起来第一个提问:“头儿,那董卓能挡得住这些家伙吗?”
吕布摇头,以董卓手下的那帮莽夫庸将,绝对不会是联军的对手,势必会被打得节节败退。
随后,吕布用笔在地图上洛阳以东的两座关卡处打了个小×,重点指着这里说道:“这两处乃是汜水和虎牢,一旦关东的诸侯联军突破了荥阳的虢亭,势必会来进攻这两处地方!”
只有攻破这两座关卡,才算是打开了洛阳的门户。
“那董卓会派谁去守呢?”黄忠出声询问起来,他近些时日也在通读兵书,自然明白这两处关卡的重要意义。
“没错,董卓不可能会坐视不理。到那时,估计会派我出战虎牢,阻击关东的诸侯联军。”吕布语气笃定,虎牢关作为洛阳东边最后的一道屏障,肯定得有善战之将坐镇才行。
而董卓麾下,唯有吕布,可担此任。
在场武将听闻之后,皆是面露狂热。那岂不是说,他们也可以跟着吕布去对抗天下诸侯?倘若表现亮眼一点,一战成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将军坐镇,纵使再多兵马,也休想攻进关内半步。”马忠对吕布的崇拜,近乎到了盲目的地步。
“莫要小觑了天下豪杰,诸侯麾下的强者,亦是不在少数。”
吕布给麾下诸将提前打起了预防针,说到交锋,他在心中不禁问了一声:“刘关张,你们三兄弟,还会来吗?”
如果说前面的布置计划,只是按照上一世的印记再走,那么接下来的布局,就是要彻底的逆天改命。
吕布的手停留在虎牢关的位置,同众人继续讲解起来:“即便是我坐镇虎牢,关东的诸侯联军也同样会发起强攻,到那时,将会是一场鏖战,同时也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在场的武将俱是不懂,就连戏策和郭嘉的眼中,亦是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没错,我也一直都在等着这天。”
吕布的双目中炯炯有神,继续说道:“诸侯联军进攻虎牢关的时候,我会给董卓出谋,让他调走孟津渡口的兵力,去偷袭联军的粮草。那时候,高顺和魏木生就可以带着并州的军队,占据孟津,南渡浊河进入司隶。”
“高顺他们也要来?”曹性听得这话,顿时好奇十足的追问起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吕布点了点头,他把高顺留在并州秣马厉兵这么些年,可能就是为了今天。
尽管董卓手中握有重兵,但在吕布心中,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
不管是上一世记忆里的董卓,还是如今坐镇洛阳城内的太师,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纵横西凉的熊虎,财气酒色消磨了他的斗志,使他沉迷其中。
这样的董卓,吕布根本不惧。
所以当诸侯猛攻虎牢的时候,董卓势必会弃洛阳而走长安。
戏、郭二人听到这里,心中俱是吃惊不小,吕布的眼光什么时候竟有这般长远了?
“等到诸侯联军攻进关内,得知董卓裹挟天子西逃的消息,肯定会有人按捺不住的率兵追击,董卓也肯定会留下军队伏击。到那时,就是董卓实力最为薄弱的时候,我们可以趁势而击,一举拿下董卓!”
嘶~
众人听完,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有料到,吕布的最终目的,居然会是董卓!
“吕奉先,你就不怕董卓手下的那帮将领向你疯狂报复?”郭嘉试图打击一下吕布。
吕布非但不怕,反而笑了起来:“牛辅李傕这些人,平日里本就不是一条心,董卓一死,分崩离散得最快的便是他们。那时候,我便逐个吞噬,化为己用。”
神俊的面庞上,首次流露出了野心家的笑容。
随后,吕布又吩咐起来:“曹性,你想办法去通知高顺,让他进入司隶之后,把狼骑营派来洛阳,接夫人和小铃铛她们安全离开这里。”
家人妻女,始终是吕布的一块心病。这件事只有交给狼骑营来办,他才能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深知责任重大,曹性也不再嬉皮笑脸,郑重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使命。
在脑中整理完思绪后,吕布确定没有要说的了,他才看向戏策,出声问道:“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众人亦随之看了过来。
整场会议下来,戏策几乎没有发过一言。
以前呐,都是戏策在地图上比划,讲部署讲方略,吕布和着一众部将,在底下老老实实坐着,安静的听。
而如今,他的这位将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蜕变,不再需要事事垂询他了。
戏策很是欣慰,然则在他那微笑的面容之下,却有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