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勒很郁闷,他觉得好像老天在和自己做对一般,自从打下房山之后什么事情都不顺。
先是内弟呼塔布被明军莫名杀死,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去为内弟报仇时,又被西山镇一个巡检带着一两百弓兵击退,四五十个旗丁丧命。
而如今自己押解着房山的百姓赶往霸州和大军会合之际,竟然还有人敢趁着天明时袭击,什么时候明军如此大胆了,连夜袭都敢!
可借着微露的晨曦阿布勒发现,远处杀来的好像不是明军,一色的黑衣没有着甲,看起来像是明朝的普通百姓,不过手提利刃凶悍之处不在大明边军之下。
“阿穆图,你带着五十骑兵冲杀过去,一定要把这伙人给我冲散!”看着前方杀来的数百明人,阿布勒冷冷一笑,再强悍的步军在八旗兵铁蹄面前也不堪一击,不过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明军出现,不敢一下子把所有士兵派出,只是派了白甲兵阿穆图带着五十骑前去迎敌。
“喳!“阿穆图得令之后,立即催动战马,率领着五十骑兵向着来袭的敌人迎击过去。
五十个八旗骑兵曾分散队形缓缓加速,向着前面杀来的数百明人席卷而去。阿穆图一马当先,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那个强壮如狮子一般的男人,弯弓搭箭,一箭向前射出,其他的八旗兵也都像阿穆图一样弯弓搭箭,箭矢如雨点一般向着前方奔跑的明人罩了过去。
数十个明人一声不吭的摔倒在地,阿穆图震惊的发现那个雄狮一般的男人安然无恙,而且越跑越快。双方已经近在咫尺,阿穆图紧咬着牙关,弯下腰来挥出了手中的长刀,然后就觉得长刀一振,差点握不住飞上半空,连忙振臂手腕长刀转了个弧度,轻巧的划过一个明人的脖颈。
挥棒隔开最前面那个满鞑的劈砍,第二柄马刀又劈砍了过来,铁狮子仰身摔倒在地,在躲过马刀的同时挥出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的砸在了战马的前腿上,那战马嘶鸣一声摔了过去,把马上的满鞑抛出了老远。后面的满鞑骑兵连忙躲避前面摔倒的战马,这就给了铁狮子从地上爬起来的时间。
站起身来凝眉看去,五百弟兄正在跟着满鞑骑兵厮杀在一起,数以十计的兄弟被满鞑劈死在面前,也有兄弟嚎叫着飞身跃起抱住马上的满鞑,更有兄弟试图去抱住战马的马腿,却被马蹄踏的骨断筋折肠子流了一地。
短暂的厮杀之后,满鞑骑兵透阵而过,留下了四五具尸体,却给自己带来了二十多人的死伤。
看着前面正在缓缓掉头的满鞑骑兵,铁狮子知道也许只要再一次被满鞑透阵而过,自己手下这批兄弟的士气就会耗尽,就会落荒而逃。虽然他们都是横行京畿山东一带的悍匪,个顶个的都是好汉,可终归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无法和凶悍的骑兵匹敌。
满鞑是真的厉害啊!看着攻掠如风的满鞑,铁狮子发出了内心的惊叹,早就听闻满鞑厉害,今日终于见识了,闯王的骑兵与之相比果真要差上一筹啊!
“所有兄弟,聚集起来,长枪指着外面,列阵!”铁狮子大声厉吼着,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靠着密集的枪阵和满鞑骑兵抗衡了。
四百多悍匪在他的命令下迅速聚集,列出了一个圆阵,锋锐的长枪前指,形成了一道密林。阵势虽然不够齐整却足够密集。
于此同时,数十名弓箭手迅速张弓搭箭,箭矢指向奔来的满鞑骑兵。
这伙儿明人竟然短时间内龟缩到了一起,看着面前那个糟乱的园阵,阿穆图嘴角抽搐着,阵列虽然不整齐,可再想用骑兵冲击已不可能,除非付出十多骑阵亡的代价才能砸开他们的阵列。
对付这样的阵势,最好的办法是用火炮轰开阵列,然后再用骑兵突击,可是被派做哨探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携带火炮。也可以用弓箭攒射之,看这些明人身上都没有盔甲,也许射不了几轮,他们就会崩溃!
阿穆图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他的命令下,所有骑兵勒住了战马,取下弓插里的弯弓。
看着远处缓缓逼近的满鞑骑兵,看着那指着自己的弓箭,铁狮子心中忽然生出丝丝寒意,自己到底是太过轻视这些满鞑了,自以为凭借三倍的兵力就能够把他们吃下,谁知道连五十个骑兵都对付不了。
看着缓缓逼近的满鞑骑兵,终于有弓箭手忍不住松开了弓弦,箭矢向着满鞑飞去,却还没有落到满鞑身前就已经落地,一人放箭更多的人也跟着放,结果一轮箭射罢,连满鞑的毛都没有射掉几根。
“他娘的,你们不会等他们走近了再射吗,都等着投胎啊!”铁狮子忍不住大声吼骂着,然后看着这些弓箭手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重新搭箭,忍不住想捂住脑袋。好不容易收罗的弓箭手,这样的表现让他实在汗颜。
“啾啾啾”箭矢如疾风暴雨一般兜头而来,带着无尽的寒意,落入了己方阵列之中,铁狮子挥棒敲飞一支射向自己面门的羽箭,对射向身体的箭矢看都不看一眼,有两层的铠甲在,一般的箭矢根本伤害不到自己的身体。
可是铁狮子有双层铠甲,他手下的悍匪们却没有,绝大多数人连一件皮甲都没有,穿的都是普通的棉衣,一轮箭落下,足有三十余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了的还好,中箭没死的发出了凄惨的嚎叫。
铁狮子知道只要再来这么几轮,自己的这些手下恐怕会立刻崩溃,可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又一轮的箭矢飞来过来,一个悍匪聪明的把一具死去的同伙尸体挡在面前,看着尸体上插着的箭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轮箭矢又带来了二十来人的伤亡,“把尸体举起了挡在身前!”铁狮子无奈的下了这个命令。
也许靠着同伙的尸体等阻挡满鞑箭矢片刻,可又能阻挡多久,面前的才是五十个满鞑,若是另外一百人杀来又该如何?
这一刻铁狮子的心里陷入了无限的矛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