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每岁漕船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停泊于是,其为南北之利”。
上面这句话说的就是瓜洲,所谓京口即和瓜洲一江之隔的镇江,建康者南京也。
京杭大运河在瓜洲和长江交汇,这里也是渡江前往南京的渡口。船队到达瓜洲就没法再走水道了,因为瓜洲到南京这段水道水流湍急又是逆流而上,想靠行船到南京速度极慢,很多江段还必须用纤夫拉船才能前行。
在没有蒸汽机作为动力的年代,风帆桨橹作为船的动力,逆流而上花费的时间要比走陆路更多。
所以大军会从瓜洲渡过长江到镇江,然后在南岸经陆路前往南京,这是到达南京的最快捷的路径。
瓜洲作为连接长江和运河的中枢,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故筑有城池在,瓜洲城周长一千五百四十三丈九尺,高二丈一尺。在城内还设有同知署、工部分司署、管河通判署等衙门。
大军达到瓜洲渡口,并未入城,而是径直渡江。
当然,渡江之前要查看对面动静,毕竟现在福王就在南京,焉知不会派出军队阻止大军过江?
站在瓜洲渡口,举目往对岸望去,就见江面足有三四里宽,滚滚江水浩浩荡荡自西而来,奔腾向东。无论是江面的辽阔还是水流的湍急,均非运河所能相比。
在这个年代,这条宽度数里的大江就是天堑一般,把江山分为两半,江南江北情况迥然不同。在过往的岁月里,就是这条大江无数次让北方的军队望江兴叹,止步于此。前有曹操赤壁之败,后有南宋凭江而立保留半壁江山。
当然,再宽的天堑再厚的城墙,只能挡住外敌,却从来挡不住内部的敌人。当张弘范之流的汉奸为蒙古人的先驱之时,当刘良佐李成栋之类的汉奸投降了满鞑之时,这道长江再也挡不住异族的大军。
当然,在这个时空,刘良佐已经被杀,李成栋等还没有投降满清,陈越决心不让历史重演,他要阻止汉人在这个时空沉沦。
看着滚滚的江水,陈越感慨着,看着船只在江水如同浮萍一般被江水冲击的摇摇晃晃,陈越才知道在这个年代过江是何其不易。
远的不说,若是黄得功部没有投降,而是选择继续支持福王和平南军做对,就凭他那支军队,足以牵制自己无法渡江。若是再趁着自己渡江之时半渡而击,等待自己的恐怕只有败亡之途。
而若是江对岸有一支敌军据守,己方的船队恐怕也无法安然靠到对岸。
一艘快船在江心中出现,快速向着北岸划来。
“侯爷,一切正常,没有发现敌军船只军队出现。”刘能跳下了船只,向陈越报告道。
“那对岸的镇江城呢,可有什么动静?”陈越问道。
镇江城内可是有守军,谁知道他们是否投靠了福王,若是趁着船队靠岸之时突然出城袭击,就很麻烦。
“没有任何异动,城门大开,百姓出入,一切正常,并未发现军队活动的踪迹。”
“好,命令吕泰带领五十只大船为前锋,先行渡江,渡江后立刻上岸,建立防线,随时防范一切可能之袭击。”
陈越当即下令道,虽然知道镇江守军不可能敢拦截己方船队,可行军作战并非儿戏,一切都得当作有敌军进攻来部署。
随着陈越的命令,很快五十艘大船扬帆起航,向着江对面行去。可由于刮得是偏南风,虽然横帆尽量偏转去迎风,可受风的面积很小,船速依然不快,漕船上所有士兵不得不一起划起了船桨。
漕船本来就是运送漕粮而设计,装货物可以装的很多,却并非作战用的战船,无论灵活性还是航速都无法和战船相比,这也是陈越小心谨慎的原因。
若是在庙湾的那百十艘海防营海船在就好了,陈越突然想到。崇祯的船队自海上到达淮安,海船却无法进入淤塞严重的废黄河,不得不停在了庙湾。若是有那一百艘海船在,陈越有把握对付任何可能出现的敌船。
担忧的看着渡江而去的先锋船队,好在敌袭一直没有出现,五十艘漕船安然到达了对岸,透过千里镜隐约看到己方士兵已经下船布防。
五十艘漕船带去了两千余士兵,有这支军队在,足以抵挡任何可能的进攻,陈越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于是下令,渡江继续进行,接下来过江的就是崇祯皇帝和一应大臣。
剩下的一百艘余艘船只径直渡江,然后它们会回来一次,再把剩余的人马载上,由于军队里有一千多匹战马,想全部渡过大江,至少需要一天时间。
看来镇江的守军没有被福王控制啊,看着陆续向南而行的船只,陈越放下了心来。
......
镇江府,兵备衙门,兵备道程峋正在招待南京弘光朝廷的使者。
“程大人,首辅大人许诺,事后会让你担任苏松巡抚一职,以后当上总督乃至入阁都不在话下,您到底肯不肯听旨?”
看着默不作声的程峋,林姓使者满脸的都是焦急。崇祯的船队即将渡江,再不拦截可就来不及,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镇江兵备道程峋手下的军队了。
当高杰和刘良佐联军攻击崇祯船队失败的消息传到南京时,马士英大惊之下,根本来不及调集军队,只能派遣使者来到镇江,试图说服镇江守军能够站到福王一边,阻止崇祯过江。
“呵呵,呵呵,哈哈哈......”看着使者气急败坏的样子,程峋哈哈大笑了起来。
“程大人,你笑什么啊?”使者简直都要哭了。
“哈哈,知府大人,您都听见了。”程峋没有再理会这个使者,转身冲着屏风说道。
在使者目瞪口呆之中,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官员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正是镇江知府陆明容。
“知府大人,您说我是不是应该听从这位福王的使者的吩咐,派兵攻击皇上的船队啊?他们可是许了我一个苏松巡抚的官职呢,啧啧,巡抚,这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啊!”程峋笑着对陆明容问道。
“哼,你程峋可是一个贪图高官厚禄的人吗?乱臣贼子,理他作甚,还不快快把他处理了,咱们好出城迎接陛下。”陆明容哼了一声,根本不理睬这个所谓的使者,不耐烦的对程峋道。
“哈哈,就听知府大人的。”程峋摆了摆手,两个士兵冲了进来,如抓小鸡一般把面色苍白的使者拖了出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