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勤在仓房里“偷听”到两女提及那花狸老祖竟然能在千里之外感应到他的行踪,心里便拔凉拔凉的,一种无力回天的沮丧情绪,在他的胸中弥漫开来。
殷勤不是轻易认怂的软蛋,无论是前世江湖舔血,还是今生的荒原求生,殷勤都不曾有过半步的退缩。前世的他敢向罪犯克星李国栋竖起中指,今世也曾朝筑基修士做过同样的动作。
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金丹期的存在,是伸出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他碾成泥的花狸老祖。如果说殷勤之前还对金丹老祖的攻击力心存侥幸的话,那么在青帝庙前墨鳞老祖百里之外那轻描淡写的一击,就已经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以他现在的能力面对金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更为准确的说法是,在金丹老祖的目光尚未注意到他的时候,有多远便跑多远。
悲催的是,花狸老祖不但注意到了他了,甚至还有时刻追踪到他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游戏就没法按照殷勤的意志玩下去了,什么郡城啊,皇城啊,甚至东周大陆,全都别想了,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与这位金丹老祖好好周旋。
想通了这一层,殷勤便熄了借助蛊虫拼死反击的念头,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花狸老祖盯上他的目的。经过与蓝雀的一番对话,殷勤推测这两个丫头也只是听命行事,对于捉拿他的目的并不知晓。
以殷勤对人心的了解,被人盯上无非是几个原因。
一是寻仇,这个可能性不大,一个八辈子没踏出过小仓山地界的蛮奴,不可能招惹到金丹老祖的头上。
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感情,这就更扯了,虽然花狸老祖是个女的,殷勤的脸蛋儿也算白净,但,但还是太扯了。
再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夺宝,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殷勤想来想去,身上除了一枚打不开的乾坤戒,也真没什么能让老祖看上眼的东西。这枚乾坤戒来自赵白眼,可赵白眼连骨头都被君蚁啃光了,花狸老祖不可能知道它的存在。
最后一个可能性就是求财,这也是殷勤认为最有可能的一种。他怀疑自己在仓山郡城炒作鱼腥果的事情暴露了,根据他从各个方面收集的消息,这位花狸老祖眼下可是穷的叮当响,听说连山门的防御大阵都搞不起来。可以想象一个穷疯了的老祖,听说了某人一夜暴富的手段,心生贪念想要将某人招致麾下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最后一个假设为真,殷勤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对于一个老千来说,不怕你位高权重,只怕你无欲则刚,只要有所求,哪怕面对金丹老祖也敢迎头而上。
殷勤正是基于这个假设,才敢在蓝雀面前大放卫星,这既是试探,也是他开出的价码。如果花狸老祖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是为了求财而来,借机搞一个真传弟子的名头,未必就是异想天开。
他给了目瞪口呆的蓝雀几秒钟思考的时间,方才收了身段,对蓝雀道:“我知道此事前辈也做不了主,不妨现在就给咱家老祖稍个消息,将我所说尽数转告老祖,如何?”
我傻疯了吧?把你所说的尽数转告老祖?十年二十年的事暂且不说,就凭你十天招满三千弟子的胡话,老祖就能千里传个大木盆过来,倒时候我找谁哭去?蓝雀回过神儿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你这话说的太满,我家老祖最恨夸夸其谈之辈,若是将你所说的话原文转述给她怕是适得其反。不如你先解了狗.....灵鹊的血毒,至于真传弟子之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殷勤指了指脖子后面悬着的小剑道:“我怕前脚解毒,后脚就被你戳个窟窿。”
蓝雀赶紧收了飞剑,催促道:“灵鹊已经昏厥半天,再不抓紧解毒怕是要伤了她的道基。”
“不是我不想解毒,我被她戳了两个窟窿,又被那蛊虫折腾惨了,血气亏损太多,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她那血毒,只要我不催动,三五天内不至于有什么问题,这点你尽管放心。”殷勤信口胡说。
蓝雀知道他言不由衷,却也拿他没辙,此人杀不得又放不得,加上狗丫儿的性命又操在此人手中,面对殷勤,蓝雀颇有一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殷勤见无法说动蓝雀给老祖传讯,打了个哈欠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再考虑考虑,切不可因为你的主观臆断,使花狸峰错过了发展的良机。”说完便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推门出去。
蓝雀的嘴唇动了动,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喝住殷勤的冲动,她抱起狗丫儿跟着殷勤出来,一边对他说道:“灵鹊血毒未解之前,你不能出这个院子,否则别怪我飞剑无眼。”
“想要尽快解毒的话,你得帮我寻些滋补精血的丹药,我只有恢复了血脉之力,才能解毒。”殷勤站在院里四下看看,见两间北房以及西侧的厢房都被人占了,便朝空着的东侧厢房走去。
这个小院乃是客栈转为大户人家准备的,除了北房的两套是给家主所准备,东西两侧还有专为奴婢仆役准备的房间。蓝雀与狗丫儿占了两间北房,西厢两间厢房则住了四个外门的炼气女修。对于筑基修士来说,如此的条件称得上十分简陋,一般情况下一位筑基修士便会包下这整座小院儿,但蓝雀她们手上的灵石实在有限,只好和外门的弟子挤在一个院落之中。若非大家都是女修,就连东侧的厢房也会安排弟子入住。
蓝雀先将狗丫儿抱回屋,先去西厢房那边转了一圈儿,那边的几个弟子虽然听到仓房里传出奇怪的动静,但未得招呼谁也不敢冒然探望。蓝雀从几个外门女修那里“搜刮”到两瓶赤龙丹,这才板着面孔进了殷勤所在的东屋,将赤龙丹丢在塌上道:“滋补精血的丹药种类有限,不知赤龙丹行吗?”
殷勤的眼皮子跳了两下,装糊涂道:“只要有益精血什么丹药都行。”
他也不跟蓝雀客气,让她喊人将屋内洗漱所需热水填满,又厚着脸皮索要了一套内门弟子的青衫,最后还要找人给殷家兄弟捎个话,就说他已经被花狸老祖招入门下,让他们几个不要担心。
可怜蓝雀一个堂堂的筑基修士竟然被他指使得团团转,气得她转身要走,却又被殷勤拦住:“我那兽皮袋总得还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