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唐乃是突破了筑基大圆满已经凝成玉液假丹的高阶修士,又是临渊城中代表尹阀抛头露面的人物,他仗着这层身份用了长辈的态度与武家兄弟说话自然没有问题。
凌云霄却对他的话并不在意,闻言皱了眉头摇头道:“柳仙子与我等都是好静之人,醉仙亭上如此嘈杂,怕是要扰了仙子清净。”
柳鸳心道:就数你刮躁扰人,我的去留用你来管?她心中虽有种种厌恶,却碍于肩上的任务,不得不找个理由婉言笑道:“上次与花狸峰的诸位姐姐见面时柳鸳尚未筑基,听姐姐们谈论道法,也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如今柳鸳总算小有进境,心中正有许多疑问,想要请教两位姐姐呢。”
凌云霄明知柳鸳言不由衷,却也不好坚持下楼。蛮荒女修因为坤道丹法奇缺,她们之间相互交流道法以及修炼心得,反而比男修之间更为频繁和深入。
蓝雀与谢灵雀知道柳鸳的底细,虽然不耻她之前的风评名声,却也知道此女与殷勤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也都不敢怠慢,两人一左一右挽起她的手臂,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低声细语地说起知己的话儿来。
武家兄弟见机到快,急忙抢前几步,分开楼梯上看热闹的人群,为三女开道。按理本应是修为最高李天蝎率先上楼,但同是来自云雀阁的柳鸳走在前面,李天蝎非但没有半点不满,反而站在一旁与尹唐笑嘻嘻地说话,有心人看在眼里对于这个柳鸳的来历便又多了些联想:楚家是宫中的背景,这柳仙子被人众星捧月地奉承,莫非其身世来历与皇宫有关?
其余花狸峰的一干修士全都围着殷勤有说有笑,只把凌云霄孤零零晾在那里。依着他的性子就想拂袖而去了,可楼梯尽头那三个无限美好的背影又让他有些不甘心。
指月与九幽两宗全在武朝南部,其地形地貌不似西部这般要么是一望无际的大荒原,要么是山高水深的险要绝地。
南疆的山多水也多,其山势曲折矮小,远非西部这般壁立万仞直插云天,其水也是婉转静谧。山水如此多娇,寄情于山水间的修士,其风格气质与蛮荒之地的西部修士就有极大的不同。
少了兽潮之患,蛮族又困于密林深处久不得出,南疆修士除了道法修炼,到有大把时间风花雪月,吟诗弄对,乃是武朝文风最盛之地。凌云霄自命文采风流,在指月山也是一等一的人物。这一次虽宗门长辈来到西部第一重镇临渊城,还没进城心中就有颇多失望。
着临渊城除了城墙高筑宽阔之外,再无可取之处,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南疆城池关押犯人的大牢来得讲究。再之后,他也拜会了不少所谓的临渊名士,无论谈吐学识,全都不入他的眼界之内。
唯一让他耳目一新的只有那个大幻影,不过再他看来《铁达尼》不如聚香斋的第一部《青蛇》。一个粗俗的蛮子有甚可看的?倒是其中那青涩单纯的小仙子,让凌云霄动了心思,在他看来那蛮子本就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死在坠星海也是遭了老天的报应。
待到机缘巧合之下,凌云霄见到柳鸳真人,心底那一丝细小的火花变一下子成了燎原之势。明明样貌身材与那幻影中的小仙子一般无二,可柳鸳举手投足间的动人媚态却是那小仙子所欠缺的。
凌云霄好容易逮着个机会邀请到柳鸳来这醉仙亭,却又被武家兄弟搅了局,还没来得及在柳鸳面前展示南疆修士的文采呢,就这么灰溜溜一个人走了?凌云霄心有不甘。
眼看着李天蝎与尹唐聊了几句就被那蛮子招呼着往楼上请,凌云霄心头一动赶紧凑到李天蝎边上呵呵问道:“李前辈刚才询问家祖,想必与家祖是旧识?”
“你家祖就是凌朴吧?”李天蝎翻翻眼皮道:“老蝎子与那老小子倒还真是颇有渊源,反正下次见面不是他砍了我,就是我弄死他。”说完嘿嘿冷笑,迈步上楼。
凌云霄被李天蝎瞪了一眼,只觉得浑身血液被抽空了一般,呆在原地缓了片刻身后传来那蛮子阴阳怪气的调调:“有的人啊,看着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可特么不是东西了。”
凌云霄心头正冒火,被这话一激,猛地回头,咬牙切齿盯着殷勤道:“你说谁男盗女娼,不是东西?”
殷勤微微一愣,指了指旁观人群道:“我说刚刚笑我拿不出筑基丹那两个王八蛋,凌道友瞪这么大个眼珠子是啥情况?”
凌云霄灵气都运到了指尖儿了,被殷勤一句话噎得险些岔了气,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不知要不要撕破脸皮,却忽然感到身侧透来一丝阴冷的杀意。
凌云霄大宗真传的身份,反应极快,瞬间便激活了护身的道法,顾不得搭理殷勤,身形微微一侧,正对了杀意袭来之处。
迎面而来的是一对冰冷滑腻的目光,好像南疆密林里毒蛇的蛇信,那是一个白净瘦弱的年轻人,修为不过是筑基初期,却能让他感应到一种危险的信号。
那年轻人嘴角微微挑了一下,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旋即朝那蛮子道:“就这俩。”
年轻人随手一甩,扑通声响,刚刚躲在人群里挑事儿的一名修士便被他丢在了殷勤前面。
“主任,人家这儿还有一个呢!”人群中传来娇滴滴,酥软绵甜的女声,下一刻一个高壮的身姿在人群中使劲儿摇曳着挤了出来,却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手中提着一个与她身材相仿的壮汉。
殷勤尚未发话,走在楼梯半途的尹唐扭身嘱咐道:“上了醉仙亭上便是咱家的主顾,还请殷道友看在尹唐的薄面上,手下留情。”
殷勤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既然尹掌柜说话了,我也懒得跟这种货色计较,扔了吧。”
朱丑妹咯咯一笑,拦着殷公寅道:“这种粗重活计,相公不用沾手,奴家来。”说着飞起两脚,将地上瘫软的两人直接挑踢出了栏杆。
众人听着楼下传来两声闷响,也不由得心头打颤,这二位被人锁了灵根,从三层楼上丢下去,哪怕是筑基期的肉身怕是也要摔得头破血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