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我很讨厌这种声音。”莱因哈特眯起了眼睛。
自从和库阿扎交战之后,莱因哈特就很讨厌两栖动物——莱因哈特和冈特不同,他不会对强大的对手产生什么所谓的惺惺相惜之情。他和敌人之间的感情交流,仅限于仇恨和怒火。
戈加拉挥动了一下黑曜石战棍,“听不懂你的话,快下来受死。”
莱因哈特也知道交流毫无意义,他右手拎起冈特的紫黑色斧头,想了想,又把杰比多的长匕首插在了腰间。
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老哈玛搭建的会场上——这里宽敞又平坦,周围观众们的视野也刚刚好,正适合作为血斗的场地。
老哈玛已经命人把演讲台和尸体架子拆卸下来,整个平移到一边——它们本来就是用藤条简单固定的,要拆卸下来十分简单。
老哈玛目送几名信徒抬走了台上的障碍物,回过头,对戈加拉说道:“决斗由我主持,你没有意见吧?”这一点不用浮士德教他也知道,想当首领就要尽可能争取一切活动的领导权。
戈加拉对此全不在意,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凭武力赢得自己的地位——就好像库阿扎的爷爷从他爷爷手里夺走武士长的位子一样。因此,他只是轻蔑地一笑,并没有回答老哈玛。
老哈玛等了两秒,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全当他默认了自己的提议,“接下来由我宣读血斗的规则。”
“第一,血斗开始后,他人不得插手,不得终止。”
“第二,血斗必以一方战死结束,不可平局,不可投降。”
“第三,战后不得以此为由寻衅滋事,必须服从血斗的结果。”
老哈玛先是用蟾蜍语说了一遍,又专门用通用语给莱因哈特翻译了一次。
戈加拉早就清楚血斗的规矩,自然毫无异议,只是朝着莱因哈特不断摆出一个又一个挑衅的姿势和表情,还不时地发出战吼。
莱因哈特既看不懂他的表情,也不明白他的动作,只是觉得他十分吵闹。
莱因哈特想了想,对老哈玛说:“不限制战术?”
老哈玛点头道:“不限制战术。”
莱因哈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老哈玛见两方都没有异议,于是宣布,“请双方选择此次战斗的武器,一经选定,不得更改。”同样是用两种语言分别说了一次。
戈加拉怪叫一声,“我就用这把战棍!我要用这把祖传的战棍敲碎你的脑袋!”
老哈玛没有理会戈加拉的挑衅,“戈加拉选择了战棍作为自己的武器,莱因哈特,你呢?”
莱因哈特想都没想,只是抚摸着斧面,“我和冈特、杰比多并肩作战。”
老哈玛愣了一下,对戈加拉说道:“对方要求使用斧头和长匕首。”
戈加拉咧开大嘴笑了一下,“斧头还行,算是个爷们,但加一把匕首算啥?”
老哈玛继续无视戈加拉,他深吸一口气,宣布道:“血斗这这句话结束时开始……开始!”
对鲜血和暴力的渴望,很可能是智能生物的天性之一,周围的蟾蜍人村民彻底沸腾了,一个个咕呱乱教着,有人甚至开了盘口,赌注是一些食物或生活用具。
浮士德对比赛兴趣缺缺,但狂热的气氛却令他十分愉悦,他甚至把自己的后背从藤椅靠背上抬起来,单手拄着腮帮,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敲击扶手,饶有兴味地看着底下的蟾蜍人——这些狂热的情绪,足以令他大快朵颐。
但是,看台上的两人对此毫不在意,老哈玛话音刚落,戈加拉就怪叫一声,一个弹跳跃上了半空,高高举起战棍,迎头朝莱因哈特砸了下去。
莱因哈特并没有并没有选择硬抗——他在库阿扎身上吃够了这一招的亏。蟾蜍人的武士通常都擅长通过长距离的纵跃发动突袭,一些强大的武士——比如库阿扎和戈加拉——还能连续跳跃。
虽然这种攻击很消耗体力,但能够迅速拉近距离,并且打乱敌手的节奏,稍弱一点的对手甚至第一下就被解决掉了。
因此,莱因哈特明智地选择了躲避,就好像之前躲避库阿扎的攻击那样,他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戈加拉的攻击。
“笃!”战棍敲击在原木搭建的擂台上,只发出一声轻响,留下一个不深的凹痕,凹痕里隐约能看见白生生的木茬——这些高大的原木最早也是前天才伐倒的,饱含水分,硬得出奇,一下能砸出一个凹坑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力士了——他们伐木的时候会用一种蚂蚁辅助工作不然一天能砍完一棵树就不错了。
莱因哈特就地滚到之后没有急着起身,而是顺势拔出匕首朝戈加拉的腿上划去,另一只手提起斧子,斧面冲上,勉强提供一点防御。
莱茵哈特的战斗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废掉对方一条腿。只要能破坏戈加拉的移动能力,这场战斗就赢了九成。
戈加拉当然不会让莱因哈特如愿。况且,他也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一击落空后马上就发动了自己苦练得来的连续跳跃能力,一跃朝莱因哈特的反方向跳出三四尺。
落地后他也不停顿,继续跳出第三下,这次还是直扑莱因哈特头顶——他通常只能连着跳三次,如果努力一下,也能跳四次。库阿扎活着的时候,可以连跳七次,如果不是狭窄的隧道限制了他的发挥,两支冒险队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战士的战斗就是如此,等级只能衡量你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却无法真正衡量你的战斗力,而战士的战斗力随着环境和其他因素的影响,波动非常大。
莱因哈特刺击戈加拉腿部落空之后,姿势顺势变成半跪在地,持匕首的手臂前伸,另一只手扶地。这个姿势非常不利于躲闪——它把莱因哈特的身体拉得很长,上身大部分肌肉处于放松状态,双手没有空闲。简而言之,这一下懒驴打滚不好使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只有硬接了。
莱因哈特迅速站直了身子,他双手握住斧柄——冈特身体庞大,力量惊人,他的单手斧在莱因哈特手里就能当双手斧用——狠狠地抡了半个圆弧,朝斜上方砍去。
两把武器交击的声音并不是“噹~噹~”,而是“咚”地一声。这并不奇怪,蟾蜍人之所以部落流行战棍这种武器,正是因为石器缺乏柔韧性,稍微长点的兵器都会自行断裂,所以只好把磨制好的石片插在扁平的木棍上使用。
库阿扎的长刀是个例外,那是村子里唯一一把附魔武器,有“柔韧”、“锋锐”两个附魔,可惜遗失在了遗迹之中。
武器想交发出咚地声音,自然是因为斧头斩在了木质部分——以往戈加拉面对的对手,可没有锋利的铁制武器。
戈加拉用力拽了一下,发现莱因哈特握着斧头的手臂如同钢铁浇铸一般,毫无动摇的架势,不由得稍微感到惊慌。
莱因哈特再次露出了狞笑——他似乎只给自己留下了一种笑容,而这种笑容占据了他用来笑的全部神经,所以格外有感染力。
他说:“看来我遇到了一点意外之喜,你怎么看?”
“哦,你听不懂。”噗嗤,这是匕首入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