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飞这一通狼嗥鬼叫,声声凄厉哀苦,好似悲鸣泣血的夜莺,直接划破了养心殿内已经变得微妙和凝重的气氛,震地众人心中打了个激灵。
岳池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去,他那半真半假地桀骜气场顿时就有些绷不住,目瞪口呆的望着岳云飞缠满了绷带的身体,心说:兄弟,你演戏也太不走心了吧,老子动的手,伤到那个地步还不比你清楚。不过,你既然这么浮夸的演,嘿嘿,正和老子的意。
岳池收回目光,脸上的桀骜之气更盛,下巴微抬,向着房梁望去,左腿在后,右腿在前轻轻地抖动不止,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老子不在乎”的神态。
岳云飞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岳池,满以为自己这般告状,能看到岳池面如土色的样子,然而看到的却是岳池这幅模样,他又怎么能烟地下这口气,他只感觉一腔怒火翻涌,就要爆炸开来,他飞快地向一名中年宦官使了个眼色,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磕头道:“爹啊,你看看他,哪有一点岳家少爷的样子。他将孩儿打了,还不思悔改,让我们家族内部不和啊……爹,呜呜……啊啊啊……”
原先的一通嚎叫他还有四分的虚假,而现在,岳云飞是真感觉到委屈,眼泪哗啦啦地下来了。
一旁的宋秋芸心中焦急,她可是深知自己这个丈夫的禀性的,一旦涉及到家族事务,他就只讲规矩。小池子有错在先,现在又是这么一种态度,加上云飞夸大其词拿家族和睦说事,这是要遭啊。
宋秋芸又在岳家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不断地给岳池使着眼色,可见到他依旧无动于衷,便只能望向岳长空,求情道:“长空,小池子刚回来,他又在外面受了委屈,行事偏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你不要为难他……”
岳长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在宋秋芸说完之后,他直接像旁边摆了摆手,然后以命令地口吻道:“你坐过去,谁是谁非,我自会秉公决断。”
“哦。”
宋秋芸老实地“哦”了一声,然后又瞪了岳池一眼,然后就像是一个老实小媳妇那般依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岳长空的视线投过来,岳池也不去看岳长空,依旧是一副小混混的模样。岂不知他的现在好想将手伸到背后去揉一揉,那里已经快要被掐地没有知觉啦,可他的脸上还是装出“老子就这样,想要我认错没门”的神情。
所有看向他的人,都是禁不住在心里摇头叹息,三年过去了,三房唯一的直系血脉依旧毫无长进啊。
岳长空眼中神光闪烁了一阵,然后朗声道:“具体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
“爹——”
岳云飞又要嚎叫,却被岳长空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一名手持拂尘地中年宦官这时候站了出来,用尖细地声音说道:“主人容禀,此事刚发生不久,小的也是刚知道的消息,本想等会儿再来通禀的。云池少爷回归,因云飞少爷嘲笑于他,所以愤而动手,进而两人发生斗殴,各有伤损。”
中年宦官这句话说的高明之极。
简单几句话,就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仿佛他当时就在场中观看一样,而且他的表情严整,低眉顺眼的,让人下意识地就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不知情的人立刻就向岳云飞投去鄙夷的眼神:我就说嘛,人家刚一回来,怎么可能惹是生非。明明是你自己挑衅在先,别人回击,然后互殴,现在却恶人先告状,这也太不要脸了。
然而跟着岳池他们一路回来下人,从头到尾见证了这整件事情的人,此时都有些傻了,心道:“莫非这个老太监以前是三房的人,不应该啊!李墨一直都在长房这边做事,……嗯,莫非是暗子?!”
岳池这一次终于有些动容了,他低下头,对那中年宦官投去一个感激地眼神,随即就用目光望向了岳长空,一眨也不眨。但他的心里这时却是在大骂:“这死太监,怎么在这个时候拍老子马屁,谁要你歪曲事实了,老子就是打了那小东西,你倒是原原本本的说啊,你到是说啊!先有大白白,现在你又来。”
当然,岳池这也只是腹诽罢了,若是真说出这句话来,那就有些流于痕迹,打草惊蛇了。
岳云飞愣在那里,当他反应过来后,立即就用不敢置信地目光望向李墨,眼中几欲喷火:这老杂毛,老子给你好处是要让你帮我说话的,你却说什么斗殴!你……特么气死老子了。
他猛地转头,望着岳长空大哭道:“爹,这老东西撒谎!我根本就没笑话岳云池,他无缘无故就打了我……”
“够了!”
岳长空一声断喝,然后勃然道:“岳云池刚从千里之外回来,劳累交加,之前又受了惊吓,又岂会主动挑事。况且我听闻他这三年在小风镇勤学苦练,未曾懈怠一日,性子早已大改!你这孽障,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区区引气九重一年了都没能突破。话说回来,即便是岳云池无故打了你,哪又如何,你多高的修为,他又是什么修为,你现在却伤成这样,还有脸来哭诉,简直丢尽了我岳家的脸!来人啊,将这个孽障拖出去,重打二十家棍。”
“爹!!!”
岳云飞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他又用那种不敢置信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已经在怀疑自己是否是亲生的问题了。
他正要继续辩解,殿外就有两名披甲卫士扑了上来,一把钳住岳云飞的双手,直接就在将哭叫着的岳云飞拖了出去。
静!
鸦雀无声。
宋秋芸有些发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本以她的意思,是要岳长空不要过多为难小池子的,可她想不到岳长空会反过来责罚越云飞。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求情才让岳长空如此偏袒的,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受罚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于是她赶紧道:“长空,这件事情他们两个都有错,怎么能只责打云飞一人呢?要不、要不小池子也给他来上二十棍……”
岳池听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心说,我的芸娘啊,你这是坑儿子啊。
对面,岳长空闻言却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道:“芸儿不用劝我,我知道衡量,知子莫若父,岳云飞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况且云池差点遇刺身死,这确实是我的过错,这二十棍子且先记下,改日再犯加倍处罚。”
这幅模样,当真是好一位公正严明、顾及亲情的严父家主模样。
话说到了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定了性了。
而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心中暗凛,家主如此偏袒,这是不是说,族老们已经有意在最近将三房家长之位传给云池少爷了。
这或许就是一个信号啊!
然而岳池心中不仅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是他一颗心,正在深深地沉下去:
“老子都打你儿子了,你怎么就不按照套路来呢?你倒是按照宗法处罚我啊,这样的话,我就还是岳家三少爷……可是你偏偏就这么重拿轻放,岳长空啊岳长空,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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