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所谓的铜身罗刹,宋仙从未听说,他从小生活在吉文山,之后下山也不曾经历太多世故,所以不知道这“铜身罗刹”也就不足为奇。
宋仙看向一旁的一名茶客,客气问道:“这位大哥,那铜身罗刹是何来头?”
那茶客一脸难以置信:“你连那北边的铜身罗刹都不知道?”
宋仙只能晒晒一笑,说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常年住在深山,跟着师父修行,所以对于外界的事物并不清楚。”
那茶客恍然,这才将铜身罗刹的来历说了出来。
原来一百年前那一场旷世大战结束之后,北蛮王庭为了嘉奖耶律将军在那一战中的神勇表现,特地打造了一座高二十多丈的巨大铜像,那铜像手持长枪,正式按照耶律将军的原型打造。
铜像完工之后,北蛮更是将其推到了两国交战了数百年的疆场中央,铜像面朝南方,对着圣苍王朝。说是铜像既能守护北蛮王庭的疆土,也可威慑圣苍王朝的大军。更有夸大者说,耶律将军是罗刹转世,乃是人间杀神,这铜身罗刹的名号由此传开。
听闻这茶客的介绍,宋仙才算明白,可是那铜像为何会低头呢?那白衣人到底是谁?宋仙忽然想到一个人,难道是他?
而就在此时,茶楼里一片欢呼传来,宋仙诧异望去,只见茶楼中央的台子之上,此时走上来一位手抱琵琶的蒙面女子。
那女子初一登台,便引来下面茶客的阵阵欢呼掌声。
宋仙不禁一阵汗颜,不就是个弹琵琶的吗,至于嘛!
可是当琵琶声响起,宋仙的看法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厉害。
女子初时一拨弦,声音铿锵,传遍了整座茶楼。原本弯弯斜斜坐着的茶客们,顿时被这股强烈的气势所感染,正襟危坐,凝神倾听。
再一拨弦,大弦嘈嘈如急雨,好似无数战马蹦腾而过,将士喊杀之声充耳,大义凛然之气当胸,号角声冲天,声势之大,鬼神都要退让。茶客们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被其琵琶的声势所震撼。
三拨弦,小弦切切如私语,犹如探子隐匿荒草间,盯着敌军布防仔细记忆,看客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似是生怕因为自己的一声咳嗽而打草惊蛇。
随后,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全场气势到达顶点,战事已开,双方大军对冲而上,一时间拼作一团,杀声震天。无数箭雨飞天而过,落入敌军阵中,敌方将士顿时倒下一大片。振军擂鼓轰天响,战士已经杀红了眼,不顾性命地拼杀,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最后,简单几根扫弦,战事已罢,疆场一片狼籍,尸横遍野。寒风吹过,残破的旗帜斜插入地面,此时被风一吹,猎猎之声传来,好似哀叹。这一战,又是多少枯骨无人收,怎一个凄凉了得!
茶楼中的茶客们,一个个都是沉默不语、无语凝咽,有人甚至一个把持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良久之后,茶楼的老板朗声道:“今日柳莺姑娘的《吟边塞》已结束,大家继续喝茶!”
那柳莺姑娘站起身来,向着台下茶客们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后走下台。
这时候,茶客们才从刚刚的那一曲《边塞吟》之中彻底回过神来,掌声雷动,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那茶楼的伙计一看时机已到,连忙端着个盘子跑到茶客们面前,赏钱无数,堆满了整个托盘。
宋仙也是忍不住拍起手来,如此惊心动魄的琵琶曲,当真是天下罕见。只是不知为何,宋仙在结尾处听出了些许恨意与杀气,但是一闪而逝瑕不掩瑜。
“如此了得的人物,若是修道,想来一定能够有所成就!”宋仙心中这般想着。
而宋仙很快又发现另一个问题,只见那琵琶女下台之时,一直由一名丫鬟搀扶着,走路时候也是格外当心。宋仙满脸震惊,这女子竟然是个瞎子!
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回到了茶楼的内室,将门掩上,外面的一切自此与她无关。茶楼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茶客们一个个喝着茶,磕着瓜子,何其悠闲。
喝过茶,听过曲,宋仙走出茶楼,望着街道上繁华的景象,心中一阵唏嘘。那琵琶女弹的一曲《边塞吟》,描述的是何等凄凉悲壮的场面,可是这城中百姓如今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是多少将士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对于这一点,又有几人在乎或者知晓?
宋仙吹了声口哨,想要唤回那火云虎。
只听一声虎啸响彻整座吴州城。
在宋仙喝茶听曲的时候,火云虎选了个最宽敞的屋顶休憩,一条粗壮的虎尾耷拉下来,落入那户人家的院落之中,把这一家人都吓了个半死。
试问,这吴州城,谁家的屋子最大,那自然是城主府。此时那吴州城城主真是被吓得满脸泛白,本来就身宽体胖,肥头大耳,此时被一吓更是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大火听到宋仙的召唤,一跃跳进了城主府的院子,随后回头望向那已经面无人色的吴州城城主。
这猛虎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顿时将那死胖子吓得浑身哆嗦,随后腿下一阵恶臭传来,胖子竟然被吓到失禁了。
大火哼哧两声,随后一跃而起,向着宋仙方向急奔而去。
眼看火云虎回到了自己的跟前,宋仙总算是松了口气。倒不是怕它咬人,毕竟宋仙再三告诫过它,不可伤害无辜百姓。宋仙是怕这猛兽跑去城外的那座高山,去祸害山上的飞禽走兽。要知道,那山上可还有一座寺庙,庙里香火不断,香客自然是多。宋仙怕这家伙惊扰了香客,影响了寺庙的香火,那可就是大罪孽了。
宋仙在火云虎脖子上温柔抚过,在旁人看来凶猛无比的猛兽,到了宋仙这却温顺地像只小猫一般,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宋仙一跃跳上大火的后背,火云虎一个飞纵,跳上了茶楼的房顶。就这般左奔右跳,一人一兽向着赵老板家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