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解释一二,可这小别胜新欢的,又有三房妾室需要安抚,孙绍宗一时半刻哪里抽的出空闲,去理睬个小小的丫鬟尤其这还是别人盘子里的菜。 X
因此直到第二天上午他准备出门时,才忽然想起此事。
于是忙让人把晴雯喊到了东间。
“二爷。”
晴雯虽恭敬的唤了一声二爷,表情却透着些僵硬,显然这个心高气傲的丫鬟,仍在为昨天的事情而恼恨。
不过这也难怪,她向来在这方面就保守的紧,就连贾宝玉这个心上人,也未曾在她身上占得什么便宜,谁知昨儿不过是代替奶娘哄了哄孩子,这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让人瞧了去。
她又岂能不恼?
“昨儿我是急着去看孩子,却没想到你是在那屋里伺候着。”孙绍宗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道:“正巧我今儿要去荣国府走一遭,你可曾有什么口信要传给宝兄弟?”
前面那话,倒没让晴雯有什么反应,不过一听到‘荣国府、宝兄弟’几字,她脸上的僵硬顿时散了个干净,捏着帕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一字一句斟酌着道:“若他问起我,二爷只说我过的很好就成。”
这矫情的。
分明是恨不能立刻回到宝玉身边,却偏要宝玉问起时,才有这么句不痛不痒的交代。
不过孙绍宗也不过是想做个顺水人情,省得昨天那事儿留下心结,见她没有别的话说,便到前院喊了车夫张成,一路赶奔荣国府而去。
其实按理说,孙绍宗今儿应该先去衙门,把积攒的公务处置妥当才对。
不过半个月前,他其实就准备去荣国府走一遭,敦促贾政赶紧把贾兰拜师的事儿处置妥当,免得贾政外放地方之后,把便宜儿子的学业给耽搁了。
如今这半个月过去了,贾政随时都有可能离京上任,孙绍宗那还敢耽搁拖延?
一路无话。
等到了荣国府里,孙绍宗把这事儿跟贾政一说,却让贾政又是失望又是惭愧。
失望的是,他原本以为孙绍宗急着上门求见,是因为太子或者陛下有什么话,让孙绍宗暗中转达呢。
惭愧的是,自己对贾兰母子疏于照顾,竟还不如个外人想的周全。
“惭愧啊,实在是惭愧。”
贾政摇头晃脑的道:“这些日子家中纷乱如麻,朝局也是晦暗难明,我一时竟把兰儿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净,若非是贤侄主动提起,等到我外放之后,怕是不知要耽搁上几年了。”
说着,他起身深施一礼,道:“贤侄放心,一两日之内,我必亲自上门延聘于翰林。”
孙绍宗忙还礼道:“也不必世叔亲往,只消让宝兄弟走上一遭,就……”
“不错!”
不等孙绍宗把话说完,就听门外有人接口道:“若非儿子惹来麻烦,兰哥儿的事儿又怎会耽搁到今天?正该让我去亡羊补牢、将功赎罪才是!”
说话间,就见贾宝玉从外面进来,满面羞惭的道:“我这做叔叔的,却还没有孙二哥想的周道,实在是汗颜的紧。”
贾政原本也正满脸愧色,但一见儿子从外面进来,却立刻挺直了腰板,不屑的冷笑道:“将功赎罪?我只盼着你能少造些孽障,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儿子如今已经痛改前非……”
“痛改前非?今儿是族学开课的日子,你却跑来这里闲逛,这莫非就是你痛改前非的结果?!”
眼见没几句话的功夫,贾政吹胡子瞪眼的,就差上来拳脚相加了。
孙绍宗忙劝道:“世叔息怒,既然宝兄弟有心将功补过,这事儿不妨交给他便是我正巧也有些琐事要同他说,就先不叨扰世叔了。”
说着,就领着宝玉出了荣禧堂大厅。
出门之后,贾宝玉一直低头默然不语,直到走出了半里地远,瞧着远处那碧波荡漾的池塘,才烦闷的叹了口气,道:“唉~明明是他们夫妻之间起了隔阂,可母亲恼了,拿我的丫鬟出气;父亲恼了,又把气出到我头上这日子却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怪不得贾政这么重的火气呢,感情和王夫人的冷战又升级了。
孙绍宗正要宽慰宝玉几句,谁知他却忽然话锋一转,急吼吼的问道:“对了,晴雯在二哥家中可还住得惯么?她脾气直,若是偶尔使个小性子,求二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担待着些。”
瞧这急切的样子,晴雯倒也算是没白惦记着他。
“她……”
“哼!”
孙绍宗正准备转述晴雯的话,就听前面传来一声冷哼,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只见不远处的垂柳之下,正立着个身着红妆、面敷脂粉的妖艳……
呃~
孙绍宗又细看了几眼,这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是琏二哥当面?”
“哼!”
却听那人又骄哼了一声,却是理也不理孙绍宗,一扭一扭的去了。
这……
虽说当初贾宝玉,也爱涂脂抹粉穿个红衣裳什么的,可言谈举止到底还是男儿本色,但眼下这位琏二爷么……
若非还有个喉结在,孙绍宗真要以为眼前这人,是某个窑姐儿冒名顶替的!
“琏二哥最近……最近有些……”
望着贾琏那摇曳的背影,贾宝玉也是满面的古怪,有心替贾琏遮掩几句,可支吾半晌,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就在此时,那池塘旁的回廊里,忽然又人纵声尖叫起来,孙绍宗和贾宝玉极目远眺,只见池塘里浪花翻涌,似乎是有人在手蹬脚刨的挣扎着!
“不好!”
宝玉大叫一声,正待赶过去看个究竟,身边孙绍宗早如猛虎扑食一般,飞也似的冲到了池塘旁,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跃入了水中。
等到贾宝玉气喘吁吁赶到回廊里,孙绍宗却将把溺水之人救了上来。
“多……多亏有二哥仗义出手!”
贾宝玉上气不接下气的谢了一声,顺势往那溺水之人脸上望去,却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失声道:“金钏!怎得……怎得是她?!”rw